第一百二十一章：四月半

    当时阴雨狂风沙如雪，四月的天，滚动着不寻常的空气。

    风太大，树冠俯首。雨太急，雷霆之音。沙太密，眼不能开。

    老鬼和卜相忆一人一匹瘦马。

    马可真瘦，长长的脸上骨头凸出，大大的眼窝深陷，瘪塌塌的肚皮没有一根草料，杂乱的马尾挂在空中，没有一丝生气。

    明眼人都看的出，这俩人从很远的地方来，走了很多的路。

    皇城脚下，

    守城的士兵细细察看，片刻。挥挥手，道：“放行！”

    老鬼道了声谢，跟着卜相忆的脚步走了进去。

    黄昏时分了，再有半个时辰天就黑了。由于大风急雨，宽宽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即空阔又凄凉。

    “哎！老友，进来喝口热酒，暖暖身子。”

    老鬼和卜相忆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位酒楼老板，五六十岁的样子胖胖的，圆圆的，五短身材，身穿藏青色长袍，花白头发披着，留着两撇小胡子，豆豆眼，典型的jian商面容。

    两人对视一眼，老鬼道：“看这街上也就这一家店还开着门，不如就在此处歇息？”

    卜相忆点点头，老鬼冲那人喊道：“承蒙老哥哥看的起，那我二人就要叨扰几日了。”边说边往里走。

    “兄台此话差矣！我佛有云，日行一善！今日我在店门口坐了一天，也没帮到一个人，谁曾想，您二位来了，这不，我这日行一善的宏愿又完成了一点。”边说边端出来一壶烧酒，放在了桌上。

    卜相忆笑笑：“没看出来，老板您还是位佛家弟子？”

    “哎，叫我段老板，我也不是佛家弟子，只是前几年出了一些事，我段某人便信了一些。”

    卜相忆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老鬼抽着鼻子，赞道：“好酒好酒，段老板可是拿出了本店最好的酒？”

    段老板嘿嘿一笑：“不瞒老友，这酒还不是最好的，最好的酒啊！在皇宫！”

    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老鬼也跟着笑道：“那地方可不是我这等人去的，看来是没有口福喽！”

    卜相忆道：“段老板，我和我师兄连日赶路，甚是劳累，不知此处还有客房？”

    “有有有，我段某人开酒楼，怎会没有客房？”段老板作了个请的手势，道：“二位跟我来。”

    上了三层楼，段老板问道：“您二位是要几间房啊？”

    老鬼道：“两间两间，劳烦段老哥找两间透气的。”

    段老板笑呵呵道：“这位兄弟可真会说笑，哪里的房间不透气呢？”

    段老板伸手道：“这相对的两间房二位自行选吧，段某这就告退，二位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给跑堂的说一声，包二位满意。”

    老鬼道：“那就劳烦老哥哥了。”

    段老板边下楼边道：“不麻烦，这都是应该的。”

    中土的皇城阴雨狂风沙如雪，东边的江南风和日丽鲑鱼肥。

    同是四月的天，差异大的令人绝望无奈。

    沐白背着长枪，嘴里叼着狗尾草，智久目视前方，眼神古井不波，犹如一潭深水，西夜追着一只五彩的蝴蝶，跟一只家猫一样，随着翻飞的蝴蝶跳上窜下。

    彼时，三人刚在溪水边烤了四条肥美的鲑鱼，吱吱冒油时才吃，可真会享受。此时，三人走在原野的小路上，花开正好，空气清爽，人的心，也在这里融化了，犹如喝了陈年的老酒，醉了。

    智久道：“我们这是走到哪了？距离杭州城还有多远？”

    沐白道：“这里是何家湾，还有半个月才能到杭州城。”

    西夜笑嘻嘻道：“还早着呢，小和尚，你急着去杭州城干嘛啊？”

    智久道：“我是跟着你们走的，师父让我云游四方，没有告诉我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农人在田间劳作，扎着总角的孩童在田畔嘻戏。橙色的晚霞悬在天边，渲染着岁月静好。

    一个背着长枪的少年，一个和尚，一个追着蝴蝶的少女。

    很突兀地出现在农人的视野里，倒映在孩童的眼帘里。

    何家湾很少有外人来，三人的出现立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一位在水田里劳作的老大爷，甩了甩泥腿，随意套上了草鞋，迎着三人道：“敢我三位来我何家湾有何事啊！”

    西夜道：“大爷！我三人途经宝地，天晚了，想借宿一晚，不知可行个方便？”

    “哦……我是这里的地保，你们可以去我家，但是要等我忙完田里的活。”

    沐白笑道：“地保大爷，我来帮你吧，我会做活的。”

    地保赶忙摆摆手：“这可不行，很脏的。”

    旁边的农人也笑道：“小伙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啦，你三人还是等着地保吧。”

    沐白笑笑，脱下鞋靴，一脚踏了进去。

    智久也不说话，脱了鞋靴踏进了泥水里。

    地保和乡亲们看西夜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也要帮忙，连忙劝道：“姑娘你就不要来了，有这两个壮小伙就好啦。”

    西夜笑嘻嘻道：“那好，沐白，智久好好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