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影与鹿化被迫站在原地,不敢再轻举妄动。可艾尔巴·尼古却步步紧逼,一直将樊华带到了窗边,手肘绕着他的颈,嘴里叽里咕噜的在说着什么。 “呃......”樊华被勒得喘不过气來,手想要抓住什么來拜托尼古。 可越是挣扎,尼古就勒得越紧,到了最后,樊华被压在窗上,半个身子在半空中悬着。樊华惊慌的拽着尼古的手,却看到窗上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青森似一只蜘蛛趴在壁上,纳兰堇也不知是何时潜到了对面的高楼去,利剑划过,敌方弓手如麦倒下。 萨柯不知从哪冒出,站在纳兰堇的身边,冷眼看着地上的尸体。 “啪。。”青森从壁上跃下,一脚踹在尼古的背上,一个措不及防,尼古便朝着房内倒去,手中的烛台滚落在地,樊华也得以解脱。 鹿化一个疾步,凑到尼古的跟前,转身一记飞旋踢,手上的弯刀在手中轻巧的旋转一周,便在尼古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口子。 尼古被打得措不及防,向后退了几步,却不巧,踩在了烛台上,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他自己倒霉不算,还要拉上刚解脱的樊华。 就这样,青森看着樊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尼古扯出了窗外,他伸手想要触及,却已失去了机会,眼睁睁的看着一袭白衣坠落。 “少主!”青森追过去,樊华那失措的模样还未显现,就听到一声巨响。 如玉的男人就这般坠地了...... “啊!。。”青森惊慌的大喊的着。 所有人都看怔了,这是他们都料想不到的事情。青森疯一般的跑下楼去,将所有碍事的人粗鲁的推开。 他跑到樊华的身边,当初那个傲气的主子正躺在血泊之间无了声息。樊华双目紧闭,金发被血染得通透,青森跪下來,想要触碰他的手都止不住的打颤。 “少主?”青森轻唤道。他将樊华从尼古的身上抱起,放到一旁的空地上。 正是悲伤之时,行宫大门传來军队的咆哮声,看來军队已经增援了,他们需要尽快离开。 纳兰堇站到青森的身边,樊华现在的模样看着真有些可怜,刚才还是活蹦乱跳的人...... “增援将至,我们需尽快撤离!”大影听着外边吵杂的声音,漠然道。 “吾主这般,如何撤离......”青森轻抚着樊华的面,他双眸泛红,往日他是如何坚毅的人,也敌不过此时此刻。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驾!。。” 忽有一辆马车疾驰奔來,大伙定眼一看,是个清秀的小伙子,并不认得。可那马车停在了他们跟前,一个老头子从里边探出头來。 “上车!” “恭叔?!”纳兰堇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也不忘了招呼大家上车。 鹿化站在楼上,看见有马车能坐,赶紧下楼,却被一双血手给揪住了。 “救......救我......”之前被尼古虐得奄奄一息的女仆cao着浓重的胡音向鹿化伸出求救之手。 鹿化回过头來,看了她一眼,她腿上的血洞倒是让他想起了王剑,他回过头将王剑拾起來,火已经将半边寝房给烧透了。 “救我......”女仆无力的道。 鹿化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裤腿上拉开,漠然道:“你是尼古的侍女,你就随尼古走罢......”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时,青森将樊华抱起上了马车,萨柯亲眼看着他从楼上摔下,他是可是关键,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呀!他伸指去探,松了口气,还有脉搏,有得救! 龚太医对前边的车夫叮嘱了两句回到车内,看见这气息奄奄的人,不知为何心生一股抗拒,医者应心慈,不论是谁,当是保命在先,可他却不想为这人医治。可敌不过本性,还是伸了手替樊华看了个遍。 “如何?”纳兰堇问道,她也紧张啊,樊华要死了,她就是名义上的寡妇了,寡妇总被人说三道四的。 龚太医捏捏胡子,道:“太难医了,现在能活下來就不错了,就不指望别的了。” “能活就行了!”青森抱着樊华激动的看着龚太医,这老头子看起來似乎有两把刷子,樊华沒准还沒救过來。 “我试试......”他从袖中摸出一瓶药,叫青森给樊华服下,“这是回春丸,可以吊着他的命,若是争气,他能撑到目的地就有得治,不然半道就得嗝儿屁了。” 青森也沒法,只得听他的,一路上怎么也不肯撒手。 “恭叔,你怎么会在伽新?”纳兰堇忽然问道,龚太医在太医院过得好好的,突然出现在这,难道是出來游山玩水的不成?! “朝廷巨变,老夫奉命出來寻公主你回去救急,猜你们定会路过伽新,就一直守着,详情老夫路上再慢慢道來。” 车童一路南下,快马加鞭,离开了伽新城,剩余的影卫都各自找法子突破,大影不联系他们,他们也知道该如何找到人的。 他们找了一个村落落脚,听闻那日艾尔巴·疾率大军攻入了伽新,尼古大军群龙无首,被困死在行宫中,怕是要被艾尔巴·疾活活饿死在行宫内了。 寻得了一个住处,青森将樊华安顿好,打來水,替他擦拭身上的血渍,又耐心的一根一根的发丝擦净。龚太医从他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捆的针,看那阵势,不扎针是不行的。 青森看着粗细不一的银针刺在樊华如凝脂的肌上,心里别提多心疼了,往日樊华自己都爱惜得不行,沐浴都要放干花才肯洗的。 一把银针扎着扎着就沒了,樊华身上密密麻麻的银针好似一只刺猬,银针随着他微弱的起伏在空中晃动。 “完了?”青森问道。 “沒完呢,还要服药,可是这荒郊野岭的,哪來的药材?他伤得这么重,是为的哪般?” 青森看着樊华一身的银针,蹙着眉道:“都怪我,沒护好少主,才被尼古钻了空子拽下楼......”他还记得樊华跌落时的模样,真叫人心头一凉。 龚太医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一惊,赶紧转过身來把樊华全身上下捏了遍,“你怎么不早说!这骨头肯定断几根的!”他四处摸摸,想要确定是哪的骨头断了。 这时还较好的,骨头断了还有得救,虽然可能会落下残疾,可也总比以前好得多了,以前从高处跌下,只有死的份! “唔......”兴许是龚太医捏得太大力,樊华呜咽了声,又陷入沉寂中。 青森看着樊华还有气息,心里也算松了口气,虽然也不知明天是死是活,可好歹还有声不是。 “还好还好,沒全身断了,脚断得比较严重,手也伤了一些,还要等他醒了才能确定的。” “那下一个地方我们去哪?”青森问。 “我们会一直南下回月城,到时候途径小镇什么的,药材应该是有,现在主要是内伤太重,光吃回春丸也不是办法。” 老头子这么一说,青森的心又悬起來了,他们现在还未出狐胡,真是不知该如何。 夜里,青森守在樊华身边睡下了,迷糊间听到马蹄声,还以为是做梦,却一想就惊醒了,不会是艾尔巴·疾追來了?他静坐而起,出了门,看见一袭蓝衣的女子骑着骏马在他门前丢了什么。 那女子也瞧见了青森,却如同草原的兔儿,一下子就跑掉了,青森还來不及反应,蓝衣女子就消失在了视野中。夜间很黑,他只能趁着月光瞧见女子的蓝衣和骏马,还有他脚底的东西,其他都沒瞧见。 他蹲下看了看地上的东西,用纸张包得严实,细麻绳五花大绑,也不知是何物。他回到房内,点燃了灯盏,手一扯麻绳就断了。 青森三下五除二的将纸打开,对着灯一看,是现成的草药!他兴奋的跑去找龚太医,龚太医赏脸的起來给他看了看,是几位好药。 他顶着困意,研究了一下这药材,想來是可以治一治樊华的病症的,大手一挥,给青森写了张药方,叫他去熬药。 青森得了药,自然是开心,自家的少主真是积德了,竟然有救了。他屁颠屁颠的生起火开始熬药。 这一大包,有五味药,但其中两味太重,只有三味能用,要用这三味药三碗水熬成半碗给樊华服下。 可药熬着熬着,青森忽然茅塞顿开,那送药的女子,是阿蓝! 阿蓝他们定是知晓了樊华的困境,所以才送來药材的,可为何她不肯露面,是有苦衷吗?也对了,樊骆狠毒了鹿化,自是不想叫她见鹿化,而且樊华也与樊家军沒來往,不露面也变得理所应当了些,那这事还是不告诉鹿化得好了。 熬了半夜,终是将那药给熬出來了,他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坐到樊华身边时,看见樊华那憔悴的小脸,心都要碎了。 他悉心的将汤药吹凉了,一勺一勺的喂到樊华的嘴里,约摸是喝了两勺吐半勺。此时的他是最有耐心的时候了,他觉得这汤药定要喝光了,樊华才能更快的好起來。 “桃山有君,君心有桃。眠于山兮,山入梦來......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