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李宏坐在一侧,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终于看不穿与他一起长大的李贤的心思。凌升......是为了保证他亲王之位的最后一道保证。 不过倒不如说是保证了自己的皇位,才保证了亲王的位置。他知道李贤胆大包天,什么事都敢做,但是他沒料到他会敢将凌升逼到这份上,将自己逼到这位置上。 “人是本王杀的,如何?”李贤坐在位置上,苍白的笑着,这是他人生中沒几次的虚弱的时段,要是想杀他,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李贤看着李宏笑得诡异,眼中带着得意,沒有负罪感,像是在讥讽李宏的诧异,却又表现得有些残忍。 “你......”李宏看着他,真是无话可说,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他,他是一心想要寻死吗? 看着李宏那说不出话的样,李贤心中可真是莫名的痛快。他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会,还是那么沒有品位,只是腰间多了个好似女人家的东西。 看來新皇后可是好生的体贴呀,比萧子棠在时更贴心了几分,那腰间挂的......是绣着梨花的香囊罢? 李贤冷笑一声,眼睛如毒蛇一般盯着他,冷不丁的道:“陛下还是莫要在这大理寺中旁听了,免得大伙觉得有失公允,损了天威,还是回那紫萱殿等候大理寺的消息罢。” 李宏听到了此话,胸口感觉被猫挠出了血不算,还要撒上一把盐使劲的揉搓。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平复心情,还未开口呢,李贤又继续道。 “陛下一向心慈手软,还是莫要再看了,怕陛下念起其他哥哥与弟弟來......”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李宏知道,可是还是忍不住的被气得弹坐而起,眼睛布满了血丝,他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用针把他的嘴给缝上了。 越是不想听到的事情,他非要说,越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他非要告诉! “压入天牢!择日再审!”李宏阔袖一甩,将话留给了大理寺卿,愤然离去。 看李宏那气愤的模样,李贤忽然觉得自己赢了一招,轻声笑了起來。虽是在大理寺受审,可却沒人敢对他不恭敬。 杀了凌升又如何? 罪不过是一时的,他迟早还会卷土重來。罪的轻重,不过是看李宏的想法,李宏若是高兴,便是不治他的罪也可以。 大理寺的人恭敬的站在李贤的身边,沒人敢碰他,只等他起身随着他们去天牢走一遭。 李贤起身,将身上紫色的蛟袍轻拢,晃晃悠悠的随了大理寺的人前往天牢。李贤以前也來过几次,坐过几次,也看这别人坐过几次。 天牢里的人,都是他的,给他住的,自然是最好的一间牢房。但倒可以说那间就是李贤专门为自己准备的,谁知道自己哪天就会进來走一遭呢? 他的牢房在最静谧之处,听不到其他囚犯的喊闹,阳光也会射进牢房里來。有香案,软榻,一应俱全。 “王爷,您看,是要小的给您备上点什么?” 牢头恭敬的将他请进去,站在一侧问道。这牢房不定时就会有人來清理一番,老鼠?蚂蚁都难得见上一只。 李贤侧躺在鹅绒软榻上,瞥了牢头一眼道:“老样子。” 李贤在牢房里过得是自在,可李宏却是气得话都说得结巴。 他回到宫中,刚要提笔想给他治罪,却手劲太大,硬生生的将上好的笔杆子给折了。赵青从后殿出來时,看到脚下那杆折成两半的笔,缓缓拾起。 “陛下今日不是去大理寺去了?怎么就回來了?还如此怒气腾腾的......是不是叫贤王给你气的?”赵青柔声问道。 提到贤王这词,李宏真是沒点话能说,他捂着额坐在龙椅上,将空白的圣旨推到一侧,看见这些东西就烦。 其实赵青对大理寺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她早就让人盯着李贤,李贤说得话,吃的东西,她要全都知道! “陛下,别想这么多了,不如先去尝尝臣妾做的一些菜肴?”赵青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将断掉的笔杆轻放在台上,给了掌事太监一个眼色,叫他再去取一杆來。 “不了,你自己吃罢,朕还有事。”李宏站起身來,就要离去,赵青拉住他。 “陛下,这菜肴是臣妾为你做的,你若不吃,就沒人吃了,你若是想去哪,臣妾也跟你一齐去!” 赵青的样子看起來十分的贤淑,温柔可人,确实是个当皇后的料子。可惜,李宏心里沒有她...... 自她登上后位,李宏去找他的次数就更少了,还不如在那大雁阁内吟诗诵词。她进宫前,也喜欢热闹,可是后來热闹太危险了,就渐渐的变得了娴静起來。 李宏不纳新妃子,宫里好冷清,她的后位变得沒那么重要了......只是家族比较需要罢了,但她更希望李宏能多陪陪她,不求他爱上她,只是别将她丢在偌大的后宫中...... “那你随朕去御花园走走......” 赵青随在他身后,宫人离他们远远的。她听得出,他脚步声太过沉重,呼吸太过急促。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前一秒还想着不能干嘛,下一秒就会推翻自己的话。就好似李宏,前一秒想着不会跟她说李贤的事情,可时间一久,就憋不住了,全盘托出。 “陛下,你是希望贤王怎么样呢?”赵青宛然一笑,温柔的问起。 她知道李宏心里多少装着李贤,她什么都知道,她就是不说。皇后都当了,自然是要替他分忧,皇后只要贤淑就够了,不需要别的了罢? “朕想留他,却沒适合的理由,可让他走罢,他往日替朕所分担的事情又全会落在朕的头上,杀又杀不得,留又留不得,呵。” 李宏摇摇头,这真是太讽刺了。自己是天子,拥有全天下,却无法控制他,甚至在依赖他,虽然......这个皇位本來就不属于自己。 赵青忽然看见苍穹上南飞的大雁,唯有一只,孤单影只的,看着很是可怜。 “陛下......这一切难道不是您过于宠溺贤王了吗?”赵青说这句话时,小心翼翼的,她听说过有人想在李宏身边嚼李贤舌根,但是都被李宏发配的发配,问斩的问斩,自此再也沒人敢说李贤的不是。 “是啊,这么说來,是朕过于看重他了,他已经不知道分寸了!” “陛下从登基以來,就喜欢玩乐,事情都交由贤王來管,虽然做的也不错,但是陛下还是缺少了对大臣们的拿捏。 臣妾在宫外曾看过戏班子里的娃娃,班头对他们可是凶得很,但是又经常给点好处,就是所谓的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陛下......你如此恼怒贤王,不若将他贬去边境什么的,练练他的性子?” 赵青说着,看见身边有一朵月季开得正好,随手摘下,放到李宏的手中。月季在李宏的掌心中散了一瓣,被风吹落。他捏起月季,嗅了嗅......真难闻。 “如你所说,就将他贬去莽荒之地,就去玉泉关做个太守罢,还能替朕看看浣月的情况。”李宏将花交还至赵青的手中,双手负在身后,将相如寻來。 才过了半日,李宏就又出现在了李贤的面前。若不是亲自下來天牢看见,还真不知道李贤在这真是快活得很。 那酒香已经飘到了牢门口了! 李贤正要举杯倾尽时,李宏幽幽的走到了他的跟前,赵青就随在他的身后。李贤看见他们,将酒盏放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罪臣李贤,见过陛下,见过皇后。” 手掌托着他的脑袋,慵懒的说上一句,甚至沒有从软榻上起身。李宏真是见他一次,就被气到一次。 “你还知道自己有罪?”李宏反问,“朕已决定了,将你贬去玉泉关做个太守,若是慕忠诚破不了浣月,你这辈子就一直在玉泉关守着!” 李贤轻笑一声,举起酒盏,如同猫叫似的应了一声,“哦~” 李宏见他根本就沒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其实是知道玉泉关与沙城这两个地方有多苦的,但是他就是不在乎!为什么呢!到底什么东西才能让他看到李贤会痛哭流涕的惧怕?! “陛下......话都带到了......我们就不要就留在此了,多晦气。”赵青扯扯李宏的衣角,可是却看不出一点害怕的意思。 李宏将赵青的手扒拉开,瞪了李贤一眼,隔着玄铁围栏冷然道:“你的钱财,就上缴国库罢。”说完,冷哼一声负手离去。 李贤缓缓的抬起头來,正看到赵青看着他,他宛然一笑,将酒盏对着她抬了抬,比了个口型。 “干得不错......” 赵青蹙着眉头,加紧追上了李宏。李贤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完全摸不清性子。 是的,她之前说的话,都是李贤叫她说的,都是李贤叫她做的......为之交换的是在李贤离去的这段时间,他给她机会怀上李宏的子嗣! 这么多年了......李宏也有宠幸过她,可之前有萧子棠,若是怀上龙种,一定会变成活脱脱的靶子。可后來萧子棠沒了,可李贤与李宏的事情......李贤也沒让她好过。 她的机会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