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烈日当空,李婉坐在马车上,嘴角含笑。鸡鸣时分李婉便早早的起來洗漱了,今天是个大日子,只可惜纳兰堇...... 李婉今日穿上了金缕衣,头配凤冠,从容身姿便能看出她今日心情不错。李贤也沒想怎么折腾了,只是随便将李婉放走他便急匆匆的出了城。 纳兰连山在城楼上看着纳兰堇坐在马车内面不改色,心中总有些懊恼。李婉看着他,拍拍他的背,想叫他宽心,却不知从何说起。纳兰连山握住她温润的手,长叹一声。 马车出城,一队人马浩荡。昨夜大凉军营都炸开锅了,慕家更是诧异李贤这撤离的速度。李贤坐在最前边的马车内,是不是伸出头來回望城楼上的人,他们这就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萨柯阴着脸站在城楼上,想转过身马上下城楼追出去,可一个人却扯住了他的手。樊骆戴着军帽,在脸上抹了两把灰,混到了萨柯身边,为的就是防止萨柯管不住自己。 樊华看着他,轻微的摇摇头。她昨夜已再三叮嘱,今日不管如何,都不能做出傻事,若是身份暴露,他们也救不了他。萨柯稳住气息,站定回位置,可看着那车队离去的样子,他真是...... 城楼上的人们表情各异,悲喜交错。一些人悲纳兰堇,一些人悲李婉。余贞眺望远方,胸口起伏不定,她眼角瞥了一眼李婉,却瞧见他们夫妻正恩爱的相望。 她心里冷哼一声,两兄妹为了压制余家,也真是不惜代价了,好戏还在后头呢。余贞徐徐转身,宫人们提着她的袍衣跟在后头战战兢兢的。 纳兰连山看余贞那样子,搂住李婉,温柔的道:“别理她,我们四处走走......” “嗯。” 说李贤的车队浩荡,他们的队伍也是一个样子。百名将士随在他们身后,身前又有许多人为他们开路。他们方下了城楼,路边便一片空旷。他们二人甚至还能远远的瞧见余贞的车辇末端,不约而同的就笑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多日未见,都不知过了多少千百年了。”纳兰连山小小的逗乐一把。 “若是这样,你我岂不是垂垂老矣,皇上能活万岁,而皇后只能活千岁,怕是不及陛下了。” 纳兰连山轻笑一声,“朕活一万岁,你活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只差一年,都是差不多的。” 二人夫妻的逗趣,都把一旁的宫人逗乐了,纳兰连山自李婉走后一直忧心忡忡的,现在李婉回來了,纳兰连山也自然心情大好,连带着所有人都高兴。 萨柯依旧看着那车队远离的方向,还能听到不远处那欢愉的笑声,他背过手去,长叹一声,“目送佳人,遥传乡音......” 樊骆拍拍他的背,谁人沒有年少轻狂时,萨柯向來懂事,却有些乖僻,能进他心里,定是有几分本事的。 “你走罢,这太危险了。” “我若不來,你岂不是更危险,穆沙知道后更是想尽了法子來找你,若不是你爹拦下,怕你们都被抓了去了。” 樊骆话音刚落,城下传來一片尖叫。他们二人朝下边一看,宫人们乱作一团十來名将士将纳兰连山围在圈内,而纳兰连山的怀中是倒地不起的李婉。 萨柯直觉告诉他定是出事了,他赶紧将樊骆推往一边,让她赶紧撤离。樊骆犹豫了一会,却也还是走了。 刚才看李婉的样子,似乎是受伤了,纳兰连山定会将沙城封闭,沙城到时戒备森严,插翅难逃。 萨柯见她走后方才安心的下了城楼查看形势。他到了纳兰连山那边时,将士竟将刀剑指着他,不能前行半分。他在外边看到纳兰连山正慌张的抱着一身血的李婉,殷红的鲜血从里边淌到将士的脚下,一点一点的渗出來。 “让开!我会点医术!”萨柯使劲的朝着里边挤,可是将士就是不让他进去。 纳兰连山在里边听到萨柯的声音,放话让人放他进來。萨柯看到李婉时,倒吸了口气,一根两指宽的弩箭插在李婉的后腰上。 李婉双目紧闭,唇色白发,凤冠滚落在一旁,已失去了知觉。纳兰连山为了李婉不压着弩箭,一直用手抱住她。 萨柯用匕首将李婉弩箭隔断,只留一指长的剑身在外,用划了自己的衣袍将李婉的伤口轻微封住。 “把她带回房内,宣太医!”萨柯对纳兰连山道。 这伤太深,怕是已射穿了体内的脏器,自己一个外行能做的不过如此了,剩下便要交给太医与老天才行。 纳兰连山将李婉带回了住处,晃眼的龙袍上染了一身的血。不出萨柯所料,纳兰连山马上便下令彻查沙城,缉拿刺客,沙城不准任何人出去。 萨柯候在房门外,听到房内太医们的慌乱的脚步。北川走到萨柯身边,嘴角有些青紫,萨柯很是好奇。 “大人?嘴角......” 北川坐在围栏上,长叹一声,“被撞的,场面混乱,被几个人撞了一下,沒站稳,磕到了,这不是去擦了点药。” “哦~下官那时正在城楼上一点都沒注意到城内的状况,大人可否说上一说?” 北川陷入沉思之中,他当时是随在纳兰连山身后的,不过纳兰连山说是沒他什么事情了,他便告退,沒走几步后边就传來了宫人的尖叫。他回过头去,发现李婉已中箭倒下,刺客从始自终一个影子都沒看到。 他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萨柯,萨柯也若有所思起來。李婉中箭处是后腰,那么刺客应是在他们身后偷袭。可刺客一般都是一等一的身手,怎么会翻下这种错误,沒能一箭致命? “宫人们,就无人看到刺客?”萨柯问道。 “所有人都是背着城楼的哪看到了,不过那刺客倒是奇怪,第一箭沒射中,宫人们直接被吓得乱跑。” 萨柯越想越不对劲,“第一箭沒射到?那娘娘身上的是第二箭?那就奇怪了......那弩箭在何处?可否让下官看上一眼?” 北川看萨柯对此事兴趣极大,而且分析得头头是道,便领着他去看那第一支射空的弩箭。 弩箭被收于一间暗房,由专门的差人保管。萨柯甚至还在那看到了被自己用匕首割下來的那半支弩箭。他轻轻的捏起箭羽,又对比着第一支箭。 “如何?看出了什么?”北川问道。 萨柯摇摇头,叹道:“如果不找到刺客,根本就无解。这两只箭羽完全一样,应该是同一伙人无误。來时我还想可能会是两伙人,可箭羽做工完全一致。 大人可知箭羽的种类?鹅羽价廉,所以将士多用......” “得得得,我知道,说重点的。”北川不耐烦的打断他,这些他自然知道。 萨柯将箭羽在他面前晃了晃,“雕翎乃上品,此箭是云雕翎,上上品,非达官贵人用不得。大人不若由此着手调查,能用得起云雕翎的,这世上也无几人。” 北川脸色一沉,道:“我会禀告圣上,若萨大人有何新的推测,不妨告诉圣上,想來圣上定会细细聆听推测。” 房内昏暗,血腥味四下弥漫在空气间,太医正碾磨药草,抓药煮药,忙得一身的汗。 李婉缓缓睁开眼,唇色还是有些苍白,毕竟失血多了些。她睁开眼,便是瞧见了纳兰连山在看着她。她嘴角挤出勉强的笑意,带血的手伸向他的脸,轻抚颜面。 “连山......”她细雨轻声,手有些无力。 “你醒了?感觉如何?疼吗?”纳兰连山脸上被抹了一把血,却浑然不知,痴痴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李婉。 “不疼,就是有些累。” 纳兰连山将她的手放回床上,替她扇点小风,道:“你累了,便睡罢,朕看着。” “嗯......”李婉又合上了眼。 纳兰连山给宫人一个眼色,叫他们去打水來。他与李婉从回來开始就沒好好整理一下,马不停蹄的让太医诊治了半天,好不容易醒过來了。 宫人端來了水,放下帷幔,候在外边,他们知道纳兰连山定会亲自伺候李婉的。纳兰连山用湿巾布擦擦她额上的细汗,又擦去身上的血渍,忙了好半天,太医來了才肯放手。 太医把了把脉,又用手背试了试李婉额上的温度,眉头有点微皱。纳兰连山冷然问道:“娘娘无碍罢?” 那阴沉的脸,吓得太医气都不敢乱喘了,太医擦擦脸上的汗,唯唯诺诺的道:“无碍无碍,就是有些体热,需要吃点汤药。” 他说了这话,纳兰连山才放他走。若是他敢说李婉病危,他定斩了这庸医,方才李婉还跟他说了几句话呢。 纳兰连山守了好半天,李婉期间醒來几次,都是说了几句话又睡回去了。余贞也來看过,但是被他拦下了。他一整天一粒饭都未下肚,觉得整个人都要撑不住了,才踏出房门。 “陛下......”北川候在房门外多时了,他见太后都被挡下了,也不敢让宫人通报,想着他总会出來就一直候在了门外。 纳兰连山疲惫的看着北川,问道:“卿在这多久了?有何事?” 北川看着他染血的龙袍,又将头低下來,“臣有事禀告。” “待朕有空且说罢......” “陛下,事关娘娘与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