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两国人马舟车劳顿,本想休息个七日再來商谈,可余贞却说事情拖久了不好,又变成了三日。三日后,此事究竟如何,便有揭晓。 萨柯躺在床上,显然是沒有缓过來。这几日沙城事务,皆有各国自己管理,他真是一身轻松,能睡一天。 “萨柯......”萨柯迷糊之中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他缓缓睁开眼,“萨柯......” “骆......姨!”他忽然看见樊骆裹着面纱坐在床边,他四下望望无人,将她扯到更为隐蔽的角落,“骆姨你來干什么,最近人多眼杂的。” 樊骆示意他将声音降下來,小声道:“你爹很担心你,特叫我过來看你,顺便......他叫你莫要与纳兰堇走得太近。” “嗯......”萨柯弱弱的应了一声。 “纳兰堇那小妮子你看她大大咧咧的,心思多了去了,你往日与她交谈,沒准她就看出什么点端倪來了。”她望了望,四下无人,又道:“你爹的话我已传达到了,此信,交给樊华,切记小心。” 樊骆翻出一封信笺,交给萨柯,又躲进了黑暗之中,悄悄的从密道那离开。 纳兰连山正小憩,房内燃了nongnong的香,自李婉离去,他夜不能寐,唯有用大量的香才能让自己有丝困意。 纳兰堇从门外风风火火的走进來,一把将房门关上,直接把纳兰连上晃醒了。又看到旁边的调香师,嘴巴一努,那调香师便乖乖的退出了房间。 “什么事,要在朕小憩的时候过來说呢。”纳兰连山坐起來,捋捋自己的头发,面上有些疲惫。 纳兰堇缓了口气,从自己腰间摸出几片碎玉,这是那天那个女人放到自己腰间的东西,说要交给她的皇兄,不过似乎这东西看起來真的挺玄乎的。 “这是什么?”纳兰连山捏起一片乳白的碎玉,看到上边的纹路时,手一抖,差点把碎片给摔了。 “你真认识啊?!” 纳兰连上颤颤巍巍的把碎片放下,问道:“你哪來的?” “上次狐胡侵袭,一个好像阏氏的女子跟我对手中给我的,说是定要我转交给你。皇兄,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这是......馥国女皇樊璎之物,梨花玉铃。” 他捧起这些碎片,真是碎成了渣,也不知道是谁干的。馥国当时正是强盛,能人巧匠倍出,这梨花玉铃是当时馥国最为精工的两个大师所制,以现在的情况來看,是绝无可能将玉铃复原的。 “梨花玉铃有何用?”纳兰堇问道。 “母后说,樊璎曾有一物,能让她夺得天下,想來就是此物了。当时在大凉不知道多少人觊觎,可樊璎却人间蒸发,什么都沒留下。可现在这玉铃都碎成一片儿一片儿的了,怎么夺天下。” “这......”纳兰堇也知该怎么说,到手时就是这么碎了,也沒办法。 纳兰连山此时真是焦心啊,这玉铃先不说怎么夺天下,这么碎就不是一回事了。他知余贞定知道其中的玄机,可若是拿去问她,她若再次干政怎么是好。 “你在这等朕,朕去找母后。”他将碎片用帕子包好,就是前一瞬,他想到一个绝妙之计。 余贞这次前來,就是想监视自己,顺带将李婉赶得远远的。所有人心知肚明,就是不肯点破罢了。当年她随先帝南征北战,又凭着自己的计谋夺下了馥国,怕她野心早就不知道有多大了。 不是想要天下么,玉铃在此,便跟她做笔买卖。 “母后......” 纳兰连山一袭白衣从门外飘进來,正在阅卷的余贞被吓了一跳。她将书卷放下,提着衣袍走到纳兰连山面前。 余贞随年老,可风韵犹存,穿着墨绿的裙袍看着还似当年叱咤风云那般的精神。 “连山,來,坐。” 也不用她道,纳兰连山便坐下了。纳兰连山嘴角冰冷的笑意,看着余贞,余贞被盯得有些发冷。余贞给纳兰连山倒了一杯茶,想要化解现在的尴尬气氛。 “不必客气了。母后......你说,我们母子一场,何必如此生分呢?有事,敞开了说,不是挺好的?” 余贞轻笑一声,道:“是啊,那你便说吧,母后听着。” “母后,婉儿可有做错什么?” 余贞忽然一愣,到嘴的茶都沒喝下去,就又放下了,“婉儿......挺好的。” “那母后为何要阻止儿臣将婉儿接回來,是为了你们余氏的野心,还是为了浣月?母后心知肚明。” “哀家怎么个心知肚明法?婉儿是大凉人,这总是沒错吧?” “呵呵呵......”纳兰连山冷笑数声,到了现在,还是那么理直气壮。他将帕子放在桌上,推到余贞的面前,“如果母后真是为了浣月,便告诉儿臣玉铃的玄机,否则......” 余贞看到玉铃,心中有一丝的兴奋,又强压下去,冷眼看着纳兰连山道:“否则什么?否则就废了哀家吗!” “夺了你的太后之位,怕你们余氏都要跳起來了罢?如果你不告诉我......你便是欺君之罪。若余氏敢反,便是谋逆之罪!株连十族!” “你敢!”余贞也是坐不住了,“你大了啊?翅膀硬了?这么对哀家说话!真是.......真是气死哀家了!” “当初说要去母留子的是你,后來垂帘听政的还是你,现在朕继位了,若不是看着你们余氏战功赫赫,你觉得你会活到今日?!亲兄弟我都敢放到各州,你一个太后,又不是我生身母亲,你们哪來的自信觉得朕会手下留情。” “你......”余贞被气得五官扭曲,心都要炸开了。 纳兰连山至今可是记得清楚,是余贞让余氏对先帝提出了去母留子,原因便是余贞自己生不出孩子。这对沒有孩子的嫔妃來说就少了一样砝码,可如果去母留子,又能少了一些后宫争斗,又能有利自己。 自己的生身母亲当时也算是圣眷正浓,却被余氏被逼得无奈,只能杀了她。后來自己被过到余贞的名下,他继承大统,余贞自然也是成为了太后。这其中事情的复杂,他想起來就來气,全因这女人的贪婪。 他冷眼看着余贞被气得东倒西歪,又冷冷的道:“母后,打算说了么?” 余贞冷笑一声,坐下來,“纳兰连山,算你狠,告诉你也无妨。梨花玉铃是樊璎的信物,可以号令樊家军。樊家军是馥国军队里最为出色的部队,为了防止一些人谋逆专门训练的。听闻是能以一打十的。 不过自从馥国散了之后,哀家就再沒见过樊家军。那时候听他们说,樊家军有一万人,若是能以一敌十,那么便是坐拥十万大军。天下唾手可得,不是么?” “嗯~十万大军,难怪人人抢夺。那如何使用呢?” 余贞白了他一眼,“不知道,哀家又沒用过。” 纳兰连山长叹一口气,将碎片收起來,又客客气气的道:“儿臣告退。”他对这个答案,也算是满意的了。 若玉铃是子虚乌有让人空欢喜一场,多不值得。有余贞的话,他便安心许多了。 余贞看着他离去,气得自己咬牙切齿的,当了那么多年皇帝,胆子是越來越大了。他们余氏在军中亲信遍布,他当真是不怕得罪了别人。看來,得尽快物色个姑娘取代李婉的后位才行,不然纳兰连山还不得翻了天? 纳兰连山回到房内,一推开门,就发现纳兰堇躺在自己的榻上。他悄悄溜过去,唬了一声,纳兰堇却沒有被吓醒。纳兰连山觉得真无趣,将纳兰堇摇醒,可纳兰堇却不为所动,甚至一点反应都沒有。 他意识到纳兰堇定是昏迷了,赶忙传唤太医,替她诊治。太医把了把脉,先是扎针,又开了方子,忙里忙外的好一会。 他看着纳兰堇被晒得发黑的小脸,觉得又可怜又可笑,问太医:“公主如何?” “公主毕竟被晒过,本就虚弱,可能是嗅了房内的香,导致不适昏迷。” “可这香,朕闻着并沒有什么事。” 太医摸摸自己的胡子,思虑了一番,道:“兴许是因为体质不大相同。能否让调香师给老臣一份香带回去研究研究。” 纳兰连山看了一眼调香师,那文弱的调香师便给了太医两枚锥香,还有一张纸,上边详细的写上了此香的材料。 此调香师,应该也算是馥国人了,精通制香,调香。纳兰连山让她制的最多的香,便是类似安眠香的一种复方香。闻起來有些淡淡的橘皮味,还有些檀香其他木香。 便是这几味普通的香,纳兰堇会如何就昏迷的,难不成,另有隐情......可自己出去沒多久,按照纳兰堇的身手,刺客应该不会得手的。 “皇兄......你回來啦。”纳兰堇忽然醒來。她发觉全身酸软无力,沒法坐起來,说话也是软绵绵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纳兰连山握住她的手,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你怎么会昏迷的。” “我就是......在房里等你,然后我觉得好困......就睡了。” 按纳兰堇这么说,她是自己睡着的?可那香不至于那么厉害能让她一睡不醒啊,看來有得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