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回过神来,樊华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琅在李贤那过得如何,好几天了啊......听鹿化说影卫犯了错或者是做得不好就要领刑的,鞭刑是最常见的,十鞭的程度跟没有罚一样。但愿琅能活着回来。 珠链一阵响,青森端着香案走来,香案上不仅摆了茶果,还放了一沓很厚的书籍。这几日被人堵在府上,他自然认为不能叫主子荒废了时光,这下迈入官场,也要多多理解大凉与邻国的近况。什么风俗人情,天文地理都要了解一二才是。 “少主。”青森挑开珠链,将香案摆放在他跟前,“今日读的是各国风俗。” 樊华长叹一声,拍拍青森的肩,一脸哀怨道:“我活了二十余载,第一次感受到了母爱。”说罢,开始阅读这些无趣的书籍。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梨花谷还不这般嗜睡,到了京都就喜欢找个好地方打个盹,现在发展到看个书瞌睡虫就会找上门来。 樊华托着脸,眼皮子一直打架,头也开始一晃一晃的,趁着青森不注意便顺势趴在了香案上。案还没捂热,青森拿着小尺抽打在了他的背上,吓得樊华一个机灵又抄起书端坐。 一次两次还有用,到了后来,樊华忍无可忍将手中的书高高举起,用力丢向池中央。青森看着浮在水面的书漂了两下便沉下池底喂鱼,他瞪大了眼。 “看什么看!”樊华给了他个白眼,便跑出门去玩了,说起来不知曼姨有没有好好经营铺子。 青森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唏嘘,或许自己再也不知道自己的少主在想什么了,从他接触李贤后他们之间便像是中间隔着一层屏障...... “刚才那些个同心结可真是好看。” “那有什么,我也会做,小姐你想要,赤珠给您做一个呗。” “哟,你们?”樊华看着面前这对主仆,看样子似乎好像是从外边逛回来了。可是赤珠为什么会在这? 她们对着樊华做了个揖,慕馨笑道:“我和赤珠刚逛回来。”她看着樊华手中的纱帽,“华哥儿要出去?” “哦,赤珠为什么会在这?” 赤珠盘了个惊鸿髻,身上穿着的还是将军府上侍女的衣裳,她笑眯眯的答道:“回少爷,是聂姨娘让我来伺候小姐的。现在是聂姨娘当主母,她放心不下小姐,所以让我来这照看小姐呀,我呢是很喜欢小姐的,所以就辞了将军府上的活。” 聂萍?他都忘了这茬,现在竟然是聂萍当主母了,想来腹中的孩儿也还有那么几个月便出世了吧,得让柳如梅小心才是了。 “我可付不起你的月钱。”樊华漠然道,然后戴上纱帽,在小道边捡了一把石子。 慕馨忽然缠上他的臂膀,蜜语道:“馨儿也要跟华哥儿出去玩。” 樊华冷笑一声,本想推辞,不过想着没准能挡掉一些人,便让慕馨这么缠着他的手,道:“好,你别闹就行了。” 他拉开府门,看见门外的人三三两两的倚着门柱,蹲在地上,什么形形**的人都有。门外的人还未反应过来,樊华便扯着慕馨撒开腿子跑了。 “慕樊华!” “看啊!是慕樊华!” “他跑了!” 人们反应过来开始呼唤身旁的人参与追逐大战,樊华反身将手中的石子稍用内力打在人们的身上,身后的人便如秋收小麦般成片的倒下。樊华拉着慕馨使劲的跑,看见巷子就钻,终于甩掉了那些苍蝇。 他摘下头上的纱帽,使劲的扇风,慕馨则是大口的喘气,大小姐的做派都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哟,这不是樊公子吗~” 樊华转头,一个穿着大红襦裙,收执羽扇,脚踩木屐的妇人在小巷里堵住了自己的去了,他觉得这妇人真是眼熟。 “你是?” 妇人用手推了樊华一把,故作娇羞晃着羽扇道:“哎呀,你怎的就不记得我了呀,我是何媒婆呀~何欢~” 樊华与慕馨二人被这媒婆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倒是记起来了,不是刚进京都一直缠着自己的那个媒婆吗,还是自己说有断袖之癖才肯离去的,怎么又缠上了。 “我已经有意中人了,兴许过不久就要成亲了。”樊华将慕馨摆到何欢面前,手紧紧的搂着慕馨的肩故作亲密。 那媒婆看着他们那亲密的样子,不以为然,用扇子拍拍他的胸口,笑道:“哎哟,那有什么,不是还没娶嘛?当初公子你说你又断袖之癖,合着是骗我呢!”何欢脚一剁,撒起娇来。可是看着她那张老脸,如果是李贤早就拖到角落暴打一顿了。 “我不久便会娶的,大婶你让让......”樊华将她推到一边,慕馨则在他的臂膀里偷笑,这趟真是没白出来。 可是何欢却又往道上一站,不依不饶的道:“又不是正室!” “是正室,麻烦你让让......”樊华又将她推到一旁。 何欢又堵住他,羽扇不停的扇着,皱了会眉头,才道:“没关系的!要么再纳个妾呗,男人三妻四妾才是正常的嘛,对不对呀樊公子?你瞧你年轻气盛,不要个五六房,怎么对得起你这俊脸哟~” 不是吧......那些个小姐都疯了吗?何必作践自己委身下嫁成妾侍呢?这么不管不顾的想要成为他的枕边人,他都不能跟正常男子一般行房事,她们难道没考虑过吗? 樊华愤怒的指着自己头,大声道:“我有病啊!” 何欢被他这么大喊僵在原地,过了一会又恢复正常,扯下他指着脑袋的手,用羽扇拍拍他,笑如灿花,“没关系!” 到底是哪个女子如此痴情啊?有病也不在乎...... 樊华翻了个白眼,从袖中掏出匕首,指着这个一身红的媒婆冷然道:“你再不放我走,我让你死。” “好......好......好......”何欢高举着双手,张大了嘴,一步一步的侧过身去。 “哼。”他冷哼一声将纱帽戴上,拉着慕馨头也不回的走到青砖大道上。 何欢走到巷头,扶着墙,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自己一人独自伤神,自言自语:“那么俊的公子,唉......真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街上熙熙嚷嚷,一个戴着白纱帽的人与戴着垒丝长钗的女子穿梭在往来过客间,男子坐在茶楼上看着楼下喧闹,吮了一口茶,嗤笑一声。 慕樊华,樊华,慕忠诚,樊璎...... 一路上,慕馨拉着樊华的手,乐得不行,整个人就跟蜜似的腻。樊华做事不喜分心,所以也是格外的讨厌慕馨在一旁叽喳个没完。 “你再说话,你便回去罢。”樊华漠然对她道。 慕馨终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再往前些,就到了流芳楼了。流芳楼开在京中繁华地段,在京中提起流芳楼就没人不知道的。虽然不是窑子,可是那些个姑娘长得那么俏,哪个男人看着不喜欢呢? 流芳楼门客进进出出很是热闹,门前也不似别家的青楼那般有人站着拉客的,想来这生意是挺好的。樊华倒也不避嫌,拉着慕馨这种女人家便走进去。那里边的莺莺燕燕看着这来人带着纱帽,身边又跟着个长得清秀可爱的姑娘,便想着是不是这流芳楼又要多一位貌美的主呢。 一群胭脂俗粉围着樊华转,还动手动脚的,其中一个身着清凉的女子道:“哟,公子,这天这么热,怎的不摘纱帽呢?”说着便要去摘樊华的纱帽。 樊华灵巧的避开,冷然道:“别缠着我,把曼姨找来。” 女子醍醐灌顶般笑道:“好嘞好嘞,咱们这就去找曼姨~” 莺莺燕燕们飞到楼下,用着尖利而又甜蜜的声音唤着曼姨,想来楼上的那间悬着紫色灯笼的房门便是曼姨所住的了。 “砰——”一声一巨响,仿佛什么东西撞到了房门。流芳楼一瞬便如死般沉寂下来,都不约的看向曼姨的房前。 也不知怎么的,樊华觉着异常的紧张和呼吸不畅,胸口闷得慌,他带着慕馨一步步向前走着。 “吱呀——”房门突然便打开了。 可是出来的却不是那个涂着厚厚一层胭脂的曼蝶,而是颈上裂了一个大口子使劲涌着血的曼蝶。她捂着自己的伤口,另一只手无助的伸向前方,期待这时有人能反应过来帮她,可是没有。 当人们都反映过来时,没出过远门又没见过世面的姑娘被吓得花容失色,抓着手绢提着裙摆便跑了出去,嘴里还大喊着,“杀人啦!杀人啦!”流芳楼一片恐慌,在厢房内的姑娘与客人都跑出来,却看见这般恐怖的场面。 曼蝶在慌乱的人群中看到了惊得不动弹的樊华,踉跄走了两步,走到梯前时不小心踩到了裙角,一个重心不稳,摔下了十几层的台阶。到了樊华脚下时,已是七零八落的尸体,眼睛还未合上,颈上的口子还涌着血。 慕馨被这场面吓得躲在樊华的身后,紧紧的拽着樊华的衣角。樊华摘下纱帽,心中五味杂陈,他蹲跪在地上,轻轻的抚着曼蝶的面。 “曼姨?曼姨.....” 一滴泪滴落在曼蝶毫无反应的瞳孔中,接着如串珠般的泪从樊华的眼中夺眶而出。樊华紧紧的握着曼蝶的手,她的手还温热,只是带着血有些黏糊。 一个青色的身影飞奔上楼冲进曼蝶的房内,望了一圈却看不见凶手,他下楼将樊华扯开,又将慕馨安顿在离尸体很远的桌子边上。 “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