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8 宝刀
沈柔凝十分欣慰。 便是沈端榕长相与性格都有所变化,姐弟两人坐下来一开口,很快就没有生疏之感,又像往日一般,充满了亲密、了解和信任。 “我与你姐夫,自然是好的。”沈柔凝轻声道:“家中的事情一般有大舅母处理,便是她离开的时候,也多时因循旧例,没有遭遇什么为难之处。”她笑着道:“现在沉玉公子的画作已经小有名气,便是靠着卖画,也能养活自己了。” “姐,那你也送我几幅呗?”沈端榕故作苦闷地道:“我没有姐你那么厉害,自己就琢磨出了一种干果来,铺子都要快遍布整个大庆了,每日赚的银子没有个数……我对经济方面没什么头脑,不会做生意不说,爹娘他们在这方面也不怎么信任我,根本不会给我本钱去投资。现在,我瞧着在朋友面前外挺光鲜的,其实背后日子清苦着呢。” “姐你给几副画给我,若是万一什么时候我急用钱的,还能拿出去顶一顶,解了困境,是不是?”沈端榕笑的谄媚讨好。 面对一手将自己带大的亲jiejie,他才不会不好意思开口。 沈柔凝道:“给你几幅也没什么,只要你懂得珍惜就好。”她想了想,又道:“你已经满十五了,总是手头紧的话,的确也不太合适。要知道,囊中羞涩的话,也会导致人养成胆小退缩的性子。” “姐,你说的很对。就是这样。”沈端榕忙讨好赞同,道:“就像我,临到兜里没银子的时候,同窗邀出门踏青作诗有时候都不敢去了。唉,苦的很啊。” 沈柔凝想了想,道:“端榕,关于这一点,你不妨找父亲谈谈,让他交一两个铺子给练练手?或者我支持你一些本金。你自己置办一份产业,经营一番?不懂经济民生,读书也是个没用的书呆子。我宁愿端榕你读书差一些,也希望你能先学到男儿安身立命的本事。而不是离了别人的帮助就没法活了。” “没有这么严重吧?”沈端榕闻言有些虚,苦着脸道:“有需要这么麻烦么?我实在有些不知怎么做经营啊,完全没有头绪。” “正是因为不懂,所以才要去尝试接触了解,而不是避而远之。端榕。我是将你当做大人了,才这么与你说话。”沈柔凝严肃地道:“你要是觉得自己还小还很年幼的话,我给你几幅画也好,甚至直接给你不菲的零花钱也好,都没什么问题。你也说了,画是我自己画的,银子我更是有许多,没地儿去花去。” 沈端榕也坐直了些,想了想,道:“姐。你让我想一想再说。” 沈柔凝对他这样的态度还算是满意,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在厚绩那里待了几天?他那里都还好么?说了具体什么日子回来没有?” 沈端榕摇摇头:“绩表哥麾下军纪严明,就是天天训练天天训练,我充作新兵待了半个多月,脱掉了一层皮呢。不过,对我来说挺苦挺累的,对于表哥他们都只是平常训练,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哦。其实他们都憋着劲儿想找个敌人开战呢,就是大头兵闲谈的时候口中也不离西夏,嘲讽西夏人胆子弱了……听说西夏朝廷来向大庆求和来了?” 沈柔凝点点头:“西夏草原上遇到了大雪灾,愿意俯首称臣。好换取粮食衣物,撑过寒冬。皇上答应了,听说最近朝廷上下都在忙这件事情,说是头一批粮食大约三千石吧,已经筹到了,正准备组织运过去呢。后续还有粮食木炭茶叶布匹等物资。需要等着西夏王到京城正式受封称臣之后,才会给他们。” 沈端榕闻言感慨道:“这样的话,那绩表哥他们真要失望了。” 沈柔凝点了点头。 冬日天短,陈厚蕴下衙回来的时候,天光已经成了灰白色,显得有些晚了。看到沈端榕,他十分高兴,关切地问了好一会儿话,才在沈柔凝的催促下开始用饭。 饭后。 沈端榕将带来的匣子给了陈厚蕴。 陈厚蕴接过后似乎掂量了一下其中的重量,轻声道:“是一口宝刀?”却没有打开的意思。 “嗯。我亲眼看到绩表哥拿着它,稍微一用力,就将西夏军中常用的那种弯刀给砍断了,刀口毫无痕迹,十分锋利。”沈端榕以为陈厚蕴是顾忌着沈柔凝在才没有立即查看宝刀,好奇地问道:“表哥准备送给谁?” 陈厚蕴被问的一愣,随即轻笑道:“谁告诉你我是拿来送人的?或者,端榕以为我要将一把宝刀送给什么人?” 沈端榕闻言也吃惊了,道:“表哥不是自己要收藏吧!” 没听说过,陈厚蕴还有喜欢收藏兵器的喜好啊?就算是有……“就算是表哥你要收藏,早一日晚一日有什么打紧的,绩表哥干嘛要急吼吼的让我一定要马不停蹄地送回京给你!难道就是绩表哥想将我从军营里踢出来!但我充作大头新兵也没少一次训练没坏过一次军规,他凭什么忍不下我啊!” 沈端榕觉得很委屈。 他充作新兵进去的时候,可没告诉谁他与陈将军有关系。而且老老实实地住着十人一间的大炕吃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大锅饭菜,又能吃苦守规矩的,自问什么麻烦也没陈厚绩添,陈厚绩至于这么急着打发他走? 陈厚蕴哑然而笑,安抚地拍了拍沈端榕的肩膀,道:“厚绩让你送这把刀,意义并不在于这把刀本身,而是另有其他的。不过端榕你居然能吃得下新兵训练的苦头,倒是让我有些吃惊……恩,作为补偿,这把宝刀就送给端榕你了!你收藏也好,送人也好,甚至拿去卖了也好,随便你。”说着,他将安放着宝刀的匣子向沈端榕手边一推,笑眯眯地看着他,十分欣慰。 这一下,沈端榕糊涂了。他茫然看了看手边上的宝刀,抬眼看了看陈厚蕴,最后不由自己地看向了沈柔凝,似乎是希望能从沈柔凝这里得到一些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