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狐妖之死
莲忆不知道颜秉初脸上忆起往昔寂然寥落的神情是不是在迷惑孟如是,但是她知道孟如是已经被感动了。 世间最险恶的莫过于人心,这是坞普在莲忆离开幻海之前告诫她的话,一直以來莲忆都觉得这不过是坞普对凡人的偏见,但是现在她似乎有些懂了。 莲忆敲了敲门扉,突如其來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思路,孟如是有些愠怒的看着莲忆,她已觉察出莲忆不同于凡人的气息了。孟如是站起身乜斜着眼睛看着莲忆道:“你是何人?來这里所为何事?” 孟如是身着淡白色纱衣,外披水蓝色大氅,柳叶弯眉冰肌玉骨,本是娴静如水的样貌却透着一丝执着冷硬的气质,与那娴静如水的样貌很不相称。 颜秉初深吸一口气似乎有些沉痛道:“如是,变回你原來的样子吧!即使你伪装的再像也成为不了婉珍。” 孟如是哀戚的笑了笑道:“沒想到你的意志如此坚定,你为什么就不能当做这一切都是真的,将我当做婉珍?我们依旧开开心心恩恩爱爱的过下去不好吗?”这个问題莲忆也曾经问过他。 颜秉初摇摇头冷笑道:“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不是婉珍,你永远也成为不了婉珍!”话落指着莲忆道:“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我请來降除你的法师!” 颜秉初绝情的样子让孟如是很难过,她哀声道:“我只是爱你,我只是想好好的跟你在一起,即使我变成其他女人的模样也无所谓,为什么我无论如何妥协都换不來这份爱?” 莲忆冷声道:“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还奢求别人爱你,真是笑话!十年了,你该醒醒了。难道你除了这个男人就沒有什么能支撑你活下去的动力了吗?如果你现在能幡然悔悟去你该去的地方,并且承诺从此后跟这个男人一刀两断,再无牵扯,我就不会对你动一刀一枪!” “哼!你算什么东西來干涉我的事情?”孟如是柳眉倒竖的怒喝道,随后她伸出手一条状似狐尾的兵器出现在手中,那条狐尾上的毛像根根直立的钢针透着森白的光芒,不等莲忆有所防备孟如是将狐尾甩向莲忆,莲忆想跳起躲开,却沒想到那条狐尾就像是毒蛇般攀上了莲忆的手臂,紧紧的缠绕住了。 莲忆猛的使力想要挣脱缠绕在手臂上的狐尾,可是下一刻莲忆就觉得整个手臂被密密麻麻的像钢针一样的狐毛刺进血rou,痛彻骨髓。莲忆不敢再挣扎,另一只手手执浑天棍就势旋身靠近孟如是劈将下去,孟如是偏头一躲,随之握着狐尾的手一紧,莲忆更觉得万箭攒心般疼痛,扎进手臂中的狐毛更深了几分。 莲忆不敢再轻举妄动,就在莲忆不知如何是好时,颜秉初手上握着一把大刀猛的劈向孟如是的后心,孟如是察觉到异常用灵力弹开了那把就要沒进后心的大刀,颜秉初也被这股强大的灵力震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孟如是沉痛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颜秉初道:“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吗?” “对,我就是希望你死,只有你死了我才会开心,好过!”颜秉初冷冷道。 趁着孟如是心情悲痛灵力松懈的这一刻,莲忆猛然将缠绕在狐尾中的手臂抽了出來,只见手臂上渗出的血浸透了玄色的道袍,血液一滴一滴的沿着垂落的袖口滴落在地,來不及查看伤口,莲忆强忍着痛楚手执浑天棍抡向孟如是,孟如是偏头一躲,那犹如毒蛇的狐尾还想如法炮制再次缠绕住莲忆的腰身,莲忆早已有了防备,强大的水行灵力护住了身体并且隔开了狐尾的攻势。 孟如是张开双臂,一个大鹏展翅的姿势,身后千千万万跟银针如牛毛细雨般攻向莲忆,莲忆迅速幻出结界挡住了攻势密集的银针。而此时颜秉初正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爬向那把被孟如是的灵力弹开很远的大刀。 莲忆和孟如是同是修的水行灵力,经过这一番恶斗莲忆明显感觉自己的修为在她之下。孟如是密集的银针攻击的莲忆只能狼狈的防守,丝毫沒有还手的余地。就在莲忆心力交瘁时,颜秉初握着那把大刀再次猛地砍向孟如是的后心,这次孟如是沒有任何防备,随之鲜血喷涌而出溅了颜秉初满脸满身。 莲忆分明从颜秉初脸上看见了一丝解脱的笑,可是随后孟如是微一发力砍进她身体的那把刀硬被她逼了出來,孟如是回身怒不可遏的掐住了颜秉初的脖颈提了起來,强烈的窒息感让颜秉初本能的踢蹬着双腿,片刻后颜秉初放弃了挣扎,双眼直视着孟如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莲忆不放过这个难得的时机手执浑天棍刺向孟如是的心脏,孟如是掐着颜秉初的脖颈将他甩脱在一旁,随之旋身躲开了莲忆的攻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颜秉初弹跳起身撞向浑天棍,莲忆惊呆了,浑天棍的棍势已然來不及收回,而原本已经躲开的孟如是看见这一幕痛苦的大叫一声用身体生生护住了颜秉初,浑天棍裹挟着巨大的水行之力沒入了她的心脏。 莲忆心里难过的看着孟如是倾倒在颜秉初的怀中,孟如是浸满鲜血的手抚上颜秉初的脸颊,笑笑道:“你终于要得偿所愿了,我们的这段孽缘也终于了了,可是我怎么会觉得你在以后的人生中不会快乐呢?是不是我太高估自己在你心里的重量了?” 颜秉初神情讷讷,“我们这段孽缘如果早结束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 孟如是沒有回答他,因为她已经慢慢化回了真身,悠悠的吐出了最后一口气,蜷缩在地死去了。孟如是的内丹从她胸口处的血洞中缓缓升起,颜秉初伸手握住了孟如是的那颗放射着水蓝色光芒的内丹,托在手中出神的看着。 “心里明明是爱的,为什么就放不开好好去爱呢?”莲忆始终弄不明白这些。 颜秉初叹息道:“放不开啊,怎么能放得开呢?每次再面对她时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起死去的父母双亲,婉珍和那未出世的孩子。” 颜秉初的话让莲忆想起了在妖界时她迷失心智刺杀敖冰琴的事情,如果那次她真的将敖冰琴杀了的话,修染恐怕也会像颜秉初这样痛恨她。莲忆沒有再说话,想要转身离去时颜秉初叫住了她,“如是的内丹对我來说沒有任何用途,你们修真之人肯定用得到,你拿去吧!” 孟如是说的对,她死后他确实会难过心痛,孟如是在颜秉初心中从始至终都是重要的,可是他们有太多的不得已,既然生不能分离,那就只有死别。 莲忆转过身接过了颜秉初递给她的内丹后离去了。 夜已深了,天上漆黑一片不见一颗星子,莲忆疲惫不堪的向莳花馆缓步走去。在一个路口,早已等在那里多时的姚美心担忧的跑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莲忆,满脸歉然道:“对不起,我本应该前去协助你的······”随后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姚美心急忙查看莲忆的全身,担心的问道:“你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 莲忆笑笑摆摆手道:“我现在不是很好吗?只是有些疲惫而已!” 姚美心握住了莲忆犹在滴血的手臂,将袖子轻轻地挽起,只见整个手臂不断的渗出血液,整个手臂变得血rou模糊,她心疼道:“还嘴硬吗?”话落扶着莲忆回了莳花馆中。 莲忆从葫芦中倒了一粒丹丸服下,任姚美心帮自己包扎了受伤的手臂。 “孟如是死了吗?”姚美心问道。 莲忆心情沉重道:“嗯,死了!” 同为妖类,又同样都是爱上了凡人,姚美心知道孟如是死了后心情格外的难过,“唉,是她的偏执害了她。” 也许吧,莲忆沒有回答。 莲忆吃过了丹药后手臂上的伤就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伤口复原后莲忆又在莳花馆逗留了些时日,这天天气晴朗,天空一片蔚蓝如洗万里无云,就好像是秋高气爽的秋日一般。莲忆突然想到不知现在的楚国是一番什么样的情景,很想去看看。有了这个想法莲忆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她兴冲冲的找到姚美心道:“我要离开了!” 姚美心有些愣神,道:“好好地怎么想要离开呢?” “我在这里逗留的够久的了,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姚美心知道莲忆终究会走,毕竟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她回到莳花馆准备了一桌饭菜为莲忆践行。 只有姚美心为自己践行,她沒有邀请公皙扶苏,这让莲忆心里多少自在了些。 小鬼坐在莲忆的身边,姚美心坐在莲忆的对面,小鬼经过莲忆多日以來的**胆子比从前大了些,修为也增长了很多,有时候也敢偷偷的溜出房间躲在角落里看莳花馆的姑娘们唱歌跳舞弹琴,还有几次戴着莲忆给他买的斗笠跟随她出去逛街,总之这也是件让人欣慰的事。 姚美心和莲忆两人酌酒对饮,小鬼对杯中的就很好奇,不断抽动着小鼻子嗅啊嗅,姚美心坏笑着给小鬼斟了一杯酒道:“哈喇子都流出來了,尝尝吧!” 小鬼端起酒杯细细的闻着杯中的酒试着探出舌头舔了舔,在舌头触及酒的刹那忙缩了回去,小手不住的扇着伸长的舌头,口齿不清道:“辣,辣----”惹得莲忆和姚美心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