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芳草落花愁杀人

    搬家公司的人跟海安结完账离开后，张青青这才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眼前的一切。该怎么形容这间房子呢？张青青今年二十六岁，在她的成长记忆里这种房子是没有概念的。它应该是那种老式的单位宿舍楼，灰旧的外表，低矮的楼层，墙壁是斑驳的，地板是褪色的，这个房子的历史至少得有三十年以上。

    高山高水一个劲地喊肚子饿，海安忙着给他俩煮方便面，没空招呼张青青。张青青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东西，不一会儿就把客厅给归置出来了。

    海安端着一锅方便面从厨房里出来，看见焕然一新的客厅，吓了一跳，再一看脱了西装外套，卷着衬衣袖子正干得起劲的张青青，立刻明白了。她一边招呼着高山高水来吃面，一边对张青青说：“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客人啊！”

    张青青冲她笑笑，继续埋头干活。

    海安突然间觉得少了一个人，立刻问道：“咦，那个曹天宇呢？他不是和你一起上车的吗？”

    张青青神色有些特别，支支吾吾地，一时间也没说清楚到底曹天宇跑哪去了。

    海安怀疑地看着她，似有所悟：“开溜了是吧？这孩子真有趣……”

    张青青赶紧解释：“不是的，海安姐，你别误会曹天宇，是我叫他给我办点事的……”说着手机突然响了，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曹天宇发微信定位，于是赶紧接听手机，就听见曹天宇在电话那边扯着脖子喊道：“我的个姐嘞，你倒是给我发微信定位啊，我都搁这等了半天了。”

    张青青心想你不会早点打电话来吗？这人真是脑子一根筋，可是碍于海安在面前又不好训斥他，只好软声细语道：“这就发，你赶紧过来吧！”说着，打开微信发了个定位过去，然后收起手机，有些心虚地瞅了海安一眼。对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那个……啥，我叫曹天宇帮我买点东西……”张青青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海安笑笑，没说话，在餐桌旁坐下，示意张青青也坐：“一起来吃点面吧。”

    “我不饿。”张青青说着，主动去倒了三杯水放在餐桌上，“你们喝点水。”

    海安叹着：“高仰止何德何能遇到你这么懂事明理的助理。”

    张青青不好意思地说道：“姐，你骂我呢。我这不都是你*出来的吗？”

    “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像你这么讨人喜欢的了。”海安叹，“高大集团每年招来那么多的大学毕业生，不乏一些211大学出来的尖子生，这些年轻人都浮躁得很，也很功利，不肯踏踏实实从底层做起，一来就要坐办公室当主管。有些集团培养出来的年轻骨干，翅膀一硬了就开始跟集团讨价还价，同行一来挖墙脚，立马就翻脸走人。就是签竞业协议也管不住他们的。所以呢，高仰止能一直重用你还是有道理的。”

    张青青笑道：“海安姐，你都快把我给夸上天了。我几斤几两自己是清楚的，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可以了，别的没想那么多。”

    “那个曹天宇到底在高大里做什么的？”海安问道。

    “他是行政部的——天天就干一些跑腿打杂的活儿。他这人也就只能干些不用动脑子的力气活。”张青青说。

    海安笑着：“这孩子有意思。外表看起来就跟娱乐圈的那些花美男似的，想不到干起活来还真挺卖力。”

    “人家可不是靠颜值吃饭的。”张青青哈哈笑着，“人家志向高着呢，可惜就是智商有限。”说着指指脑子。

    海安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与曹天宇接触的点点滴滴，感觉张青青还说的真是那么回事，不禁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曹天宇这时正好在楼下扯个嗓子喊张青青，张青青赶紧跑到阳台上冲他挥舞着胳膊：“这里，上来吧，402.”

    曹天宇不一会儿就窜上来了，一进门就说：“这地方不好找啊，出租司机都不知道路，我们还是按着微信定位的路线指示，又一路问着人才找到的。”

    海安打量着两手空空的曹天宇问：“你去帮青青买啥了？”

    曹天宇一脸狐疑，瞅着张青青，对方正冲他眨眼示意，他立刻反应过来，夸张地说道：“关门了，青青想买化妆品，她常去的那家店刚好今天关门，没买到。”说着有些心虚地抖抖西装，张青青和海安都注意到他的西装内侧鼓鼓囊囊的，好像塞着什么东西。

    高山高水吃完面，碗一推就跑开去玩了。海安收拾碗筷，起身向厨房走去。

    张青青这才凑过去小声对曹天宇说：“取了多少钱？”

    曹天宇一边瞥着厨房那边一边小声回答道：“我把我所有卡里包括支付宝微信里的钱都取出来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鼓囊的大信封，递给张青青，“只有两万，你别笑话我……”

    张青青还是忍不住数落道：“你上班这些年就存这点钱还想娶媳妇？你不会是一心想倒插门让女方贴补你吧？”

    曹天宇嬉皮笑脸道：“你愿意贴补我不？咱没钱有颜值啊！现在这年头脸多值钱了！”

    “不要脸！”张青青笑骂道，一边迅速接过信封，塞进高山的书包里。

    海安在厨房里听见两个年轻人嘻嘻哈哈的，心想他俩肯定不是一般的关系，年轻就是好，想恋爱就恋爱，想分手就分手，哪像他们这些老夫老妻，离个婚都得闹个天崩地裂。

    海安叹口气，摇摇头，继续收拾着碗筷。

    张青青走进来问她还需要她帮什么忙不。

    海安说你们赶紧回去上班吧，高仰止也不是什么善茬，你们脱岗这么长时间，他肯定会起疑心的。

    张青青问你怎么不认为是高董叫我们来看望你们的呢。

    海安笑，说高仰止那个人我还不了解吗？离婚前他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派你们来调查我的住处探我的口风，现在婚都离了，他还顾忌我什么，怎么可能再让你们来看望我。你张青青在高大集团的位置举足轻重，你不在岗很多事情都不能处理，赶紧回去上班的，别再刺激高仰止了。

    张青青上前抱了抱海安说保重姐，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日后向你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你照顾好自己和高山高水，我和曹天宇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曹天宇站在厨房门口默默地看着她们。

    二人离开后，张青青对曹天宇说欠你的两万我回去就还你。

    曹天宇说干嘛，我说过这两万是借你的吗？我是给高太太的。

    张青青偷偷笑着，说看不出来你真还怪痴情，海安姐现在不是高太太了，你以后不要再叫她高太太，要不然她会跟你急。

    曹天宇点头，心想我巴不得不再称呼她高太太，要是能够直接叫海安，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