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杜大老板

    第二天一早，张岱夫醒来后依旧生龙活虎，二人再次享受了一顿香艳的早餐后，联袂出发回到华懋饭店。爱丽丝依依不舍，送上离别热吻后叮嘱张岱夫有时间就约她。张岱夫自是满口应是，目送她去了咖啡厅后随即上楼回到房间。

    住在隔壁的方铁牛和熊岳等人听到房门响，探头观看。见到是自家寨主回来，立即跟了过来，满满地挤了一屋子。方铁牛冲张岱夫挤了挤眼睛，满脸都是求知若渴的样子，被张岱夫一巴掌拍到一边去，看着大伙说道：“弟兄们，昨天没出什么事儿吧？”

    熊岳连忙答道：“当家的，啥事儿都没有。弟兄们把家伙藏的严严实实，没被搜到。另外今天一早欧少东派人前来，留了一张帖子和一封书信给你。”

    张岱夫接过一看，是欧少东写来的书信。大意是向杜老板汇报过，杜老板已经同意今日下午三时在杜公馆接见张岱夫，随信附上的是杜老板亲笔具名的帖子，作为此次拜访的凭证。

    这帖子如此之快到了张岱夫手上，看来欧少东对于此事确实很上心，中间出力不少。否则一个跺跺脚上海滩都要抖上几抖的大人物，不会随随便便接待自己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后生的。

    张岱夫眼看筹划的事情渐渐有了着落，心情大好，问过弟兄们都已吃过早餐后，安排部分兄弟在熊岳的带领下去考察赌场位置，自己则又一次带着方铁牛去到附近的百货公司，为这次拜访准备礼物。

    当日下午2点55分，一辆黑色的轿车载着张岱夫来到了位于华格臬路218号的杜公馆。这是一座占地甚广的洋楼别墅，在上海滩这个寸土寸金之地，能够拥有这么一个豪华居所，杜老板果然非常人能及。

    张岱夫坐在车里，叫铁牛下去投帖。不一会儿大铁门打开，小轿车径自驶入，停在一栋洋楼门前，欧少东已经在洋楼门前的台阶上等着了。

    “不好意思，欧老板，让您久候，失礼失礼！”张岱夫出了轿车，让随车的兄弟们在在候着，吩咐方铁牛捧了礼物，跟着自己走上台阶。

    “哪里哪里，张老板是踩着时间来的，不早不晚，时间刚刚好。杜先生午睡也是才醒，正等着你来呢，快快请进。”欧少东吩咐佣人给外面候着的兄弟送上茶点水果，转过身引着张岱夫和方铁牛向楼里面走去。

    宽大的会客室因为没有几个人而显得有些空旷，厚厚地地毯踩在上面无声无息，整个客厅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法式家具，会客区宽大沙发的正面坐着一个身材中等，短发，脸型偏削瘦，唯独眼睛炯炯有神的男子，这便是杜月笙杜老板了。

    张岱夫快步向前，摘掉礼帽深施一礼道：“末学后进张岱夫拜见杜老板！愿您老身体康健，万事顺意！财源滚滚，福气多多！”

    “哈哈哈，先前少东说你是一个有爱心的小家伙，没想到你的口才也十分了得，不错不错，这几句恭维话说得我心里暖洋洋的，借你吉言喽！快快请坐，来人，上茶！”杜月笙微微欠了下身，算是给张岱夫一个面子。要知道整个上海滩值得他起身相迎的人并不多见，这次若不是欧少东极力推荐，引动了他的好奇之心，恐怕张岱夫连杜老板的影子都摸不见，更不用说当面对坐喝茶了。

    张岱夫在杜老板左侧坐定后，挥手叫方铁牛将礼物呈上。是他特意挑选的上好苏州绸缎四匹，以及一盒包装精美的西湖龙井茶。绸缎自然是送给杜老板的四位夫人的，而这龙井茶，格调高雅，价格不菲，特适合目前杜老板的身份。

    果然杜月笙看见礼物，觉得这个小家伙的眼力出众，能够很好地揣摩人心，对他更是倍增好感。挥手示意身后伫立的手下将绸缎送到四位夫人那里，香茶则直接打开泡上。

    不多时，一股清香随着玻璃杯袅袅上升的水汽散发开来，引得杜月笙也不禁赞叹道：“好茶，好茶，张兄弟这盒茶恐怕破费不少！看来你我二人俱是有福之人啊！”

    张岱夫端起玻璃杯，双手举起对杜月笙说道：“茶无分贵贱，只有到知茶爱茶人那里才懂得它真正的价值。杜老板，承蒙您看得起在下，我就以茶代酒，敬您一杯！祝您老多子多寿，贵不可言！”

    “好一个以茶代酒，我便喝了这杯，从此与你结个善缘！”杜月笙难得碰见这么一个有趣之人，心情大好，与张岱夫品完一杯香茗之后，开始谈起其他话题。

    杜老板自从地位上升之后，为了自身形象着想，已经明面上不沾染黄赌毒行当，这些自然有专人负责和张岱夫谈，现在他纯粹是想和这个年轻的小家伙聊聊。未曾想这一聊便一发不可收拾，各种话题张岱夫都能信手拈来，而且观点与他极为相似，这让杜月笙惊讶于张岱夫博学的同时顿起知己之感。杯中的茶水已经续了两壶，谈性正浓的两个人却丝毫没有停住的想法，从天文说到地理，从物产说到文化，不知怎的，渐渐说到了正在进行的一二八事变。

    杜月笙对日本人那是打心眼里看不上，虽然他是黑帮大佬，各种坏事儿也没少干，但起码的家国情怀还是有的，无论是对上海做生意的日本人，还是鬼子的远征军，都是痛恨不已。这样一说起来，两个人更是说道点子上，越说越投机。

    等到张岱夫透露出自己曾经的中央军身份，对于在浴血抗战的前线下来的将士，杜月笙马上肃然起敬。在和张岱夫一起痛骂发国难财的孙元良之后，他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上海滩有杜某人一日，必不会让张岱夫兄弟受一点委屈。两人话越说越投机，一时之间言语甚欢，直到欧少东过来询问是否准备晚饭的时候，杜月笙才恍然，原来时间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