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黑玉佛
朱雀府在洛阳经营造纸业已有二十余年,往京师供纸量庞大,京师事务一般由主人朱雀之子朱胤打理。 朱胤就是张意纯一直心心念念而不得的那个男人。 眉山说到盖彤的时候,朱胤已经进了十雪坊。 他是昨日到的京师,但这次不是为了生意,而是为了朱雀府被盗一事。 二十万两虽不是一笔小数,但以朱雀府的财力,应当不至于让朱雀和满城坛如此紧张,也不至于让眉山这个一向沉得住气的人如此沉重。 付楚暗忖,他们真正关心的,是那尊玉佛! 那一定不是一尊普通的玉佛! 往日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的朱胤,此刻却垂头丧气,失魂落魄。 显然,玉佛被盗,给他们所有人都带来了极大的压抑和不安。 眉山道:“有什么消息?” 朱胤道:“盗前一日,震卦的人在洛阳见到她,盗后第三日,离卦的兄弟在彰德府见到她,第四日她又出现在顺德府,第五日出现在保定府,昨日到了京师,但至今未曾露面。” 眉山道:“肯定是她?” 朱胤道:“十二日前,正是父亲五十寿辰,那天来客甚多,盖彤完全可能改扮混进府中探查,八日前她在府宅四周佯装游逛以查探线路,被震卦的人看见了,结果第二天银票和玉佛就被盗了。” 眉山道:“而且她还留了张署名的字条?” 朱胤道:“是的,祥云飞天女,字迹和当年保定府连环失窃案的署名一模一样,完全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眉山道:“看来她很想出名,而且胆子不小。” 朱胤道:“胆子不小,本事也很大,保定府衙至今连她的影子都没见到。” 眉山道:“之前你见过她?” 朱胤道:“不曾见过,见过她的人并不多。” 眉山道:“但你已知道她从洛阳到京师一路的行程,说明认出她的人也并不少。” 朱胤道:“坛会中有些来自永平府的人,在祥云观见过她。” 眉山道:“祥云真人也不管管他这个徒弟,就这样任她胡作非为,坏了自己名声。” 朱胤道:“也许他想管也管不着,盖彤留名祥云飞天女,为的就是坏他的名声。” 眉山道:“只要有人认识她,她就总会暴露行踪。” 朱胤道:“但银票和玉佛在她手上,我们需要尽快拿回,是否要叫人将她的画像传开来,悬赏缉拿?” 眉山道:“不可,我们要的不是人,而是丢失的东西,若是把她惹急了,银票和玉佛就危险了。” 朱胤道:“那我们总不能坐在这里等她出现啊。” 眉山道:“银票和玉佛是在哪里被盗的?” 朱胤道:“在府中地下三丈的密室里。” 眉山道:“如此隐秘的地方,她是怎么找到的,又是怎么进去的?” 朱胤道:“谁也不知道啊,也不知祥云真人到底教了她什么功夫,那密室机关重重,地面入口和密室各有一把合金铜锁,每道锁都要同时有三把不同齿印的钥匙才能打开,而那六把钥匙分开藏在极隐秘的地方,少一把也无法进入密室。” 眉山道:“所以其实她并没有找到钥匙,但银票和玉佛却不见了。” 朱胤道:“正是。” 眉山道:“昨日最后看见她是在延庆街?” 朱胤道:“不错,她进了延庆街东元酒楼之后,就再没露过面。” 眉山道:“东元酒楼?” 朱胤道:“就是礼部尚书邓公旗的东元酒楼,听说七日前邓公旗之子邓子尧和顺天府尹章田毅之女章茹君,在东元酒楼大婚,邓子尧被杀,章茹君也消失了。” 眉山道:“盖彤去东元酒楼作甚?” 朱胤道:“今日辰时我带人去了东元,并没有发现她,也没有找到银票和玉佛。” 眉山不再问朱胤,因为他隐隐感觉到了此事可能远非盖彤一人那么简单。 付楚虽然不知道那尊玉佛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他的猜想没错。 那不是一尊普通的玉佛! 那玉佛的肚子里,藏着一份名册。 那份名册,是近二十年来所有与满城坛有关的官员档案! 里面记录着全国上至朝廷中央,下至省府州县,所有与满城坛有过账目往来和利益攸关的官员大臣。 那些人正和满城坛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十雪,就是这个庞大组织网络的首领! 在这四个人里面,只有眉山知道玉佛的真正价值,连沈聪聪和朱胤都不知情。 但沈朱二人并没有因为不知名册一事而松怠,他们的紧张和沉重丝毫不亚于眉山。 就算没有那份名册,那尊举世无双的黑玉佛本身就已经超出了一并失窃的二十万两银票,可谓价值连城。 眉山决定去东元酒楼一趟。 那里是邓公旗的产业。 盖彤冒死深入虎xue偷走玉佛,绝非仅仅是为了玉佛。 很可能她已经知道了玉佛的秘密,她是为了那份名册。 而那份名册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二十万两银票和玉佛本身! 但如果名册只是在她一个人手上,那就是一文不值。 所以她偷得名册,一定有一个买主。 那个买主一定大有来头,名册一旦落入他的手里,将会给满城坛带来致命打击! 邓公旗无疑就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而且种种迹象表明,他和朱庭、卢正钦、章田毅及袁罡等人关系密切,他们很可能有一个完整的组织网,这个组织网的幕后就是渐渐被人提起的赵王。 赵王派系若是真的筹划谋朝篡位,那么他们要对付的,就不仅仅是皇上,还有童家和满城坛。 因为,想要当皇帝的人或许不止他赵王一个。 所以,拉拢和结盟是不可能的,众口夺食,只有杀戮! 申时,东元酒楼。 眉山和一个女人进了酒楼,准备向堂倌要了一间客房。 眉山给了堂倌一锭银子,叫他查查昨天是否有一个叫盖彤的女人来住店。眉山之前已经看过盖彤的画像,他照着画像的样子向堂倌描述,问他是否记得。 堂倌并不记得具体模样,也没查到盖彤的名字,但他告诉眉山,昨日来住店的客人中,只有三个女人,而且都住在二楼西面,今天也都离店了。 堂倌说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其中一个女人还扣着五两银子的押金没退,但人却一早就悄悄离开了。 眉山要了昨日那三个女人的三个房间,窗户都面向北面,不远处就是章田毅的府邸。 此刻他和一起来的女人正在那个悄悄离开的女人的房间。 如果那个女人就是盖彤,他们也许能在房间里发现一些什么。 眉山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冷峻的脸上忽地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女人也看着他,露出无奈又带着些许生气的表情。 眉山道:“如果你是一个女人,那一定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女人。” 女人道:“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像你这样的男人至今还没有成家,但我现在突然想通了。” 她说话的声音浑厚有力,全然不像一个女人。 原来她本就不是女人。 正是付楚乔扮成这个样子! 眉山道:“哦?你想通了什么?” 付楚道:“因为如果你真的觉得我长得英俊,那只能说明你见过的女人实在太少了,而且那少得可怜的女人里面,竟然都不如我好看,所以也就难怪你没有成家的欲望了。” 眉山哈哈笑道:“妙哉妙哉,你这么一说,我竟然也觉得的确如此。” 付楚道:“说不定等你见到了盖彤,你又会觉得她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眉山道:“的确漂亮,不仅画像上长得漂亮,而且我不得不承认,她这些年干的事也很漂亮。” 付楚道:“你可千万别还没见到人,就已经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