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七拍变调式 千百次试验
众人见那禁制已破,顿时齐声惊呼。齐巴鲁刚跨出一步,即被玛尔斯拉住,他急道:“玛小白脸,你别拉着我,我得去帮忙。”玛尔斯在身后骂道:“死胖子,要帮忙也别急在一时,那阵法还没破呢。”齐巴鲁脸露凶相,叫道:“他妈的,等阵法一破,那和尚就死定了。”刘迦上前劝道:“老齐,暂时等等,倘若那阵法真的撑不住了,我也会动手的。”齐巴鲁闻言大喜,笑道:“小白脸,早说这话不就没事了?呆会那阵一破,你可得先救那和尚,不许先救那美女。” 刘迦笑而不语,转头继续关注那战阵。却见禁制缺口处,内外能场已然相触,交错间光茫四射。寂心阵此时正将对手突入能场全部接收,转入三车法师所在心窝位置,再由三车法师袭向对手。整个阵中,各种光流能场穿梭不息,环环相扣,节节不落,他不禁低呼道:“他这借力打力的办法已到如此境界,只怕对手修为再高,也会因为那阵法利用自己的能场反袭过来而最终不济的。” 袁让因在一旁摇头道:“大哥,这却不见得,他这寂心阵全靠边缘处的六人将对手攻击导入阵中,倘若那六人之中,有人承受不住攻击,立时便会破阵。而且就算六人能顺利导入能场,可心窝处的那和尚如果自身不能转换释放,早晚也是个死字。” 刘迦恍然,细看过去,果然那寂心阵边缘的六人已越来越吃力了。随着外面的呜声连连变调,一会儿如春雷炸起,一会儿夏雨倾盆,间或有秋风杀意,又时而寒气刺骨,那攻击竟在片刻间已将五行之力化为诸多色光齐齐攻入。他瞥眼看去,却见那武媚娘身形颤抖,似摇欲坠,但依然横眉怒眼,坚强站立,他心中暗道:“这女人意志顽强、心态从容,不如变男人算了。” 他见场面急切,一时也想不到好的办法,唯有坐下来静观其变。双眼微闭,却将神识定在那三车法师战团附近,随时待战。 片刻一过,他立时发现,双方能场互错,已达到全力以赴的地步,倘若那阵法的真得破了,只怕顷刻间就是你死我活,哪有时间出手相助?他心中暗道:“我不知这阵法的内在细微处,没法去帮三车法师他们,但倘若一味地用混元力或是化神剑攻击外围对手,自己的能场也一样被寂心阵吸收,势必加重三车法师的压力。”一时间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忽听体内白玉蟾笑道:“试试唱曲吧。”刘迦奇道:“唱曲?”辛计然乐道:“那灵体附在门外的和尚身上,此时用的是音攻,你既不能直接参战,不如同样用音攻去干扰他。”白玉蟾继续说道:“你仔细听听,虽然那呜声稀奇古怪,但也是有节律的。”刘迦侧耳倾听,立时喜道:“我听出来了,那稍阴柔的呜声像是三拍,其中杂着另一股呜声却是六拍,咦,这两人厉害啊,居然将不同节拍混在一起而互不打岔。” 白玉蟾立时赞道:“咦,臭小子居然也懂音律啊,怎么从未见你提起过?”刘迦嘻嘻笑道:“我上中学的时候,参加了学校的课外兴趣小组,就是在那个时候学的。”辛计然笑道:“那这事就简单多啦。三拍为离,火性;六拍为坎,水性;正是那火水未济,大不协调,所以咱听着那呜声刺耳的紧。宫商角徵羽中,宫为土,商为金,角为木,徵为火,羽为水。” 刘迦闻言一愣,立时大感头痛,结巴地说道:“两位前辈,这么复杂?”白玉蟾骂道:“急个啥?还没完呢,这五音五行得和你体内十二地支的字诀对应,宫对应丑辰未戌四个字,商申酉二字,角对应寅卯二字,徵对应巳午二字,羽对应子亥二字,你知道该怎么用了吧?” 刘迦刚才已被五音对五行搅得一头雾水了,此刻还得对应体内混元力的十二地支属性,不禁心中暗暗叫苦:“初中那音乐老师要是知道这乐律有如此复杂的用法,只怕早改行了。”转而又想到:“单是应付对方的节拍就够复杂了,别人是两样不同的节拍,我势必得同时唱两种不同曲调出来,就算分心二用,可我也只有一张嘴啊。更别说还需跟着对方音调变化去克制他的五行。”一时间千头万绪,不知所措。 白玉蟾见他迟迟不说话,细细辨查他心中所思,立时骂道:“谁说让你同时打两个拍子出来?他火水未济,你用一个七拍土性,既泄其火,又克其水,不就得了?那土性泄火克水的道理你不知道?哪有这么不变通的?” 刘迦立时恍然,不禁讪笑道:“一时忘了,不好意思。”说着他便准备唱歌,忽然想起一事,又请教道:“两位前辈,你们刚才说宫商角徵羽五音,这五音是如何发音的?我学的是五线谱,可没学过用宫商角徵羽作的谱子。我那五线谱是现代人用的,不是两位古人用的。” 那两个无体元神乍闻之下,也为之语塞,片刻后,那白玉蟾有些扭捏地笑道:“那这样好了,老白给你唱唱,你自已在那五线谱上对应一下。”说着他清了一下嗓子,高声道:“宫~~~~~。”一音未毕,便听到辛计然大笑起来,白玉蟾尴尬之极,骂道:“老子的音不准,还是文老来吧。” 辛计然好不容易忍住笑声,说道:“老白,这唱曲也是大有学问之事,瞧瞧老夫给你示范一下。”言罢,他也高声道:“宫~~~~。”谁知一旁那白玉蟾笑得更是疯狂,喘着气不断地说道:“文老,您老人家的音准。我老白最多也是差半个音,你居然一错就是两个音。”辛计然恼道:“老夫那个时代就是这么唱的。” 刘迦又好笑、又好气,急着叫道:“你们两位的发音都是乱的,居然还能教我?这眼看着就要破阵啦,拜托你们认真点好不好?”白玉蟾好不容易从笑声中缓过气来,说道:“呵呵,小子,咱们是老古董,不成啦。李照夕那小子和你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且研易多年,想来此理当通,问问他吧。”刘迦顿足道:“何不早说?” 他立时找到李照夕问明宫商角徵羽的发音,明白对应的正是哆来咪唆啦,不禁奇道:“原来五音中只是缺少发和硒两个音啊。”李照夕笑道:“五音讲究中正平和、均势平衡,发和哂二音皆属半音,也就是半个五行,谁会用它?”转而他又奇道:“师兄,你现在还有心情唱歌?那寂心阵只怕就要破了。”刘迦急道:“哎呀,我知道啦,我也急得很。” 他盘坐地上,细细分辨那呜声的调子,找着一个弱拍处,见其中一音为角之木、另一音为宫之土,混元力立时配以商音金***克木泄土,同时用七拍调式高声唱出:“啊~~~。”一音未毕,他见对方已然抬高五度,跟着也是竟相而上,“啊~~”地更响更亮。 众人皆在全神贯注地观战,忽闻一侧异声突起,转头一看,原来竟是刘迦坐在地上唱歌,不由得均感不解。刘迦心中救人心切,也不在乎别人眼光,口中那“啊”声只是随着那呜声的音调节拍忽起忽落,忽高忽低。那七拍本是音律中用以表达诙谐情感的的节拍,此时在他混元力阵阵鼓荡之下,配合着他焦燥的情绪,没有了幽默之意,反倒是凛然逼人、凶悍霸气。再加上他急切之中,偶尔走调、间或错音,乍惊乍鸣、异峰突起,一时间他的“啊~~”声所成曲调竟似比外围那呜声更加怪异可怕起来。 众人不知他在干啥,尽皆上前围观。只见刘迦双眼微闭,高声啊唱,似欲与那呜声应和。但曲调离奇、唱法变态,没有和声之美,却大有曲高和寡、绝音孤寂之境。 岐伯在一旁苦笑道:“小白脸何时学会唱歌了?却又唱得这般嘶哑难听?是何道理?”玛尔斯一脸无奈,蹲在地上,抱着头叫道:“听他的歌,不如听那鬼叫!”玉灵子在一侧摇头叹道:“我兄弟没有音律天赋,却又想做那酸溜溜的文化人,岂不是倒行逆施?如何得了?”大熊猫呵呵乐道:“一个人要是疯了,只怕连我这蓄生都不如啊。” 非所言心思细密,立时察觉到他唱的曲调虽然古怪,但也并非全无规律,稍稍一想,已知其理。对众人说道:“他这是在音攻。他控制了方向,所以咱们感受不大强烈,你们看战团那边。” 众人闻言,立时朝争斗双方看去。果然,刚才那呜声的能场步步为营、节节逼近,立时便有摧城破阵之意。可刘迦怪异的歌声却总在那呜声蓄势未定时,从旁一击,分其心神;或是在其全力进攻时,直插调中,将那旋律打断。那呜声反反复、兜兜转转,总是不能将寂心阵一举灭掉,竟开始越发急燥起来。 那三车法师何等聪明,见那呜声能场略现紊乱,本自诧异,但耳中传来另一曲更加怪异的音调,他细辨之下,已知有了帮手,心中大喜,立时全力施为。禁制圈内顷刻形成一个三角攻势,一时难分上下。 刘迦在高歌声中,渐渐沉醉,那“啊”声竟似峭壁悬涯,斗转千迴,越翻越高、越高越奇。随着他那离奇乖张的五音五行倾泄而出,心中恶毒之气大盛、杀人之意渐增。却没听到那白玉蟾在他体内叫苦道:“糟了,这臭小子走音错调似比我和文老还要厉害些,难道他那个时代的学校里,竟流行如此怪调?他的混元力本就由魔力和真元力二者叠加而来,他这样下去,那诸性混乱,只怕伤及自身。” 刘迦于沉醉中,忽感诸念乍起,混元力逼出的音调也随之更加飘倏不定、刺耳尖利,平地乍起无尽魅影森森,只在那寺院当中绕柱缠梁、穿殿游廊。不仅那外围的呜声为之躲避,三车法师也为之动容变色,均不知战团一侧发生了何事。玛尔斯等人开始只是觉得他滑稽诙谐,尚能容忍他的奇声异调,但片刻过后,那“啊”声竟已如锯齿交错,惊耳震心,众人尽皆胆寒,退出数丈之外。 齐巴鲁知他渐渐入魔,强忍痛楚,走到他身旁坐下,咬牙诵经。刘迦正沉浸其中,忽闻耳旁传来浩然之意,虽然间断难续,却也声声震耳,那“啊”音不经意间便被打断,他一再提力,但每次均感不顺,渐渐急切起来。正要愤力提劲透出,忽然涌至胸口处的字诀一顿,混元力为之堵塞,“啊”声立止。 他一时愣在原地,茫然无措。却见那呜声没有了他的干扰,顷刻间骤然聚集,寂心阵轰然而破。那武媚娘早已被刘迦的“啊”声搅得心烦意乱,背靠在大柱上,全赖李淳风在旁助攻调息。此时阵法既破,三车法师吐血晕倒,她惊见灵体扑面而至,绝望之下闭上眼睛,任其宰割。 刘迦见此心中大急,眼前闪过一丝幻觉,似是一个人影。跟着他浑身一震,元神立时脱体而出,竟挡在武媚娘跟前,高声道:“还不退开?”那两个灵体本已大胜,正待收拾残局,忽见一人闪至跟前,蓦地一怔,同时惊叫道:“天幽宫宫主在这里!”那呜声立止,转瞬逝去。 刘迦元神返回,整个人立时晕倒过去。可那两个无体元神哪容他就此一命呜呼,立时叫醒本已玩累而睡着的小云,将宇宙的天地灵力缓缓摧动,稍息过后,他神识反照,立时惊醒,但觉浑身疼痛、精神恍惚。 忽听岐伯笑道:“这唱曲的戏子醒过来了。”他抬头一看,只见众人正埋头盯着他,心中竟感暖意,立时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刚才好像晕过去了。” 齐巴鲁笑道:“你那歌唱得不错,那三车法师虽然晕过去了,但毕竟没大碍呢。”崔晓雨拉着他的手笑道:“那武媚娘也只是晕过去而已,你不用担心啦。”玛尔斯嘻嘻笑道:“下次你再想登台表演,拜托通知大家一声。你比较适合自得其乐,不大适合当众表演。”大熊猫却开心道:“小白脸,其实你唱得不错,我听其他动物也是这么唱的,我喜欢。” 刘迦这时才发现众人已在一处山顶,瞻南山在一旁说道:“兄弟,大家见你晕过去后,又发现那禁制也破了,想来是两败俱伤吧,也就拉着你移至附近的山上来了。”刘迦方始恍然,想起刚才的惊心动魄,心有余悸。 瞻南山低声问道:“兄弟,我刚才在混乱中,好像听到那灵体在叫天幽宫宫主,是不是你现法身了?”刘迦一愣,摇头道:“不知道,我隐隐记得晕迷前有过一丝幻觉,看到一个人影,又像是自己,又不大像,奇怪得很。”瞻南山见他沉默,也就不再说话,只是在心中暗道:“当年天幽宫宫主威震诸界,那灵体识得宫主法身也属正常。” 刘迦没有理会身后众人的七嘴八舌,神识探去,却见那宏福寺中,武媚娘正向三车法师盈盈而拜,李淳风也在一旁大加赞叹,他暗道:“她不知是我救了她。”转而又道:“不知她以后还能不能记得我?”心中掠过一丝被人忽视和淡忘的遗憾,但想起魁星所讲的那些缘来缘去的话,转眼也就开朗起来。 忽见李照夕从旁递过来一块绿色香巾,说道:“你到寺院以前,那武媚娘不知道你能不能平安回来,写下这东西供在佛像前,为你祈祷良久,要我以后转赠给你。”刘迦惊喜交加,接过香巾,却见上面写道:“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其下落款:媚娘。 他思索片刻,立时恍然,笑道:“她定然是因为大难临至,于痛苦中寻求解脱,才发下此誓愿。”心中暗道:“也许当时她是以此愿佑我平安吧。”念及此,心中又感宽慰不少。 他转头向大丑说道:“咱们离开这儿吧。”大丑点头笑道:“这次趁着空闲,我把那传送光圈的时间装置改了改,也不知有没有用,试试便知。”明正天在旁急道:“又来了不是?你自己做的事,自己都不知道结果?”大丑笑道:“科学除了推论以外,更重实验,咱们不试一下,怎么知道结果?”明正天脸色微变,又问道:“那要是结果并非你想像的样子,会如何?”大丑一愣,摇头道:“我怎么知道?说了要试试才知道的嘛。” 他这句话一脱口,众人尽皆惊讶,明正天急道:“你怎么老是这样,尽做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后果的事情?”大丑无奈道:“科学家总是在千百次的失败后,才能证明一个理论的是非对错,失败乃成功之母,这是家常便饭嘛。” 明正天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道:“你说你还要再继续失败千百次?你怎么对这数目如此清楚?”大丑摇头苦笑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嘛,千百次只是比喻而已,说不定这次就能成功,也说不定真要失败千次甚至上万次才能成功呢?或者理论错误,永远都不能……”但见明正天脸色青白交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也就不好再继续说下去而徒增其烦恼了。 刘迦虽然心中对那传送光圈也心存忧虑,但毕竟眼下没有替代之物,心知还得将就着使用一段时间。当下上前劝慰道:“明老,咱们一路走来,也没啥大事,不必顾虑太多了。”非所言也在一旁笑道:“老明,咱们练功都有走火岔气的时候,你又何必同科学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斤斤计较,习惯就好了。”岐伯沉吟道:“要是混沌牒在这儿就好了。”但转眼立时想到,混沌牒已被铁脚二人逼疯,只怕比科学这玩意儿更加靠不住。 大丑在一旁听着众人议论纷纷,言语中视科学为粪土瓦砾,只有叹息不已。好在李照夕在他身旁劝道:“我所在的时代与他们不同,我能理解科学的意义,你也别和这些老古董一般见识了。”大丑得此安慰,难过稍解。 当下众人进入传送光圈,大丑立时启动装置,但片刻又停了下来。众人不知何意,全盯着大丑,盼他给个说法。岐伯苦笑着问道:“这么快就失败了?”非所言奇道:“没见这失败有啥坏结果啊?”玛尔斯笑着戏言道:“要有大爆炸才能算是坏结果呢。”大丑本来颇为尴尬,忽闻玛尔斯之言,脸现喜色,问道:“你也知道这光圈出了问题会大爆炸?你学过核物理的?” 他此语一出,包括刘迦和李照夕在内,众人皆惊呼道:“这玩意儿真会大爆炸?”李照夕和刘迦更异口同声地叫道:“你说核物理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光圈出了问题,竟会有核爆炸?”玛尔斯没想到自己一句戏言,竟引出事情的真相,不禁两眼发直、目瞪口呆。大丑看着众人惊惧的目光,知道再不细细解释,只怕连岐伯这同为僵尸的修行者也会置友情于不顾,丧心病狂地干掉他了。 当下他立时说道:“大家不要紧张,这光圈大部分功能是非常稳定的,不然那些凡人也不敢拿它用作时空穿梭的工具了。至于爆炸这种事,也是非常不容易出现的,以这光圈的质量,出现爆炸的机率不会大于百万分之一。”说着他见众人依然面带不解,立时又补上一句:“以咱们这群人而言,哪有那么好的运气正好遇上这百万分之一的机会?”言下之意,似乎在说大家运势太背,没法亲眼看见这光圈爆炸的盛况而颇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