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做不长久的律师行
林竖才见两个小青年那激动得样子,连忙摆摆手,摁住了他们的情绪:“那个,只是事情的开端,后面还有很长很长的故事呢,你们莫急,且慢慢听完,再做理会不迟。” 说着,林竖才喝了一口果汁,话题又回到了早前的那一单让他失去了维权勇气的事情当中。 医院没收够钱不肯做手术都还不是商贩找上他们律师事务所的原因。 当接到了医院那强硬的答复时,商贩一家子的自然是急坏了,眼见着老父亲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怎能拖得下去啊。于是乎,他们就开始了四处集资,先是把家里值钱的物品都给当了出去,然后就奔走于各个亲朋戚友之间来东借西凑的,最后甚至乎将店里那些货物统统以低于成本价的价钱变卖了出去,卯足了劲才勉强筹集够动手术的资金。 既然有了钱,医院方面也不再说什么,马上开动,可是老人的病也是有好一段时间了,如今病情已经转向危殆,还引起了诸多并发症,原先的拟定的手术费用根本就不够用,面对一张张《医疗费用催缴通知书》,商贩一家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没有了金钱的供应,医院方面倒是十分当机立断的,即刻就停了下来。因此,老人的手术才做了一半就中止了,甚至连那开腔的伤口都未处理好就被人搁置在手术床上置之不理。 后果那是可想而知的,没多久,老人家果然就伤重不治,撒手西去了。 钱花了出去,但人却回不来,别说有多让人痛心了。可是商贩一家却无暇悲痛,因为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如今,商贩他家里可是债台高筑,连家中孩子的入学费都出现问题了。一病穷三代,那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然,仿佛是天无绝人之路吧,就在他们家陷入困境的时候,家中老母亲在整理先父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本40年前的存折,是当年爷爷他留下来给先父的一份遗产,金额足有18万,由于家里面的经济一直不错,所以未曾动用过这一笔资金。 如今,面对这窘迫的形势,这一18万元钱虽然数目实在不多,可是经过那么多年的利息叠加,即便扣除了通胀产生的亏损,那也应该是一笔举足轻重的财产了吧,确实可以为他们一家人解掉当下的燃眉之急了。 看到了希望,那就事不宜迟,商贩即刻就带着已故父亲的资料去银行提钱,可是却受到了诸多的阻挠,先是要开具《证明你父亲是你父亲的证明》,再有《证明你父亲已经死亡的证明》,再有《证明你是你父亲合法继承人的证明》等等。 为了这份希望,商贩憋住了劲,忍受了无数的不快,跑了一个多月,各种证明都开具了十多份了,才被银行接见进去,可是在最后一环上面竟被告知要求要有商贩那已故父亲的亲笔签名才能生效,我的妈呀,商贩当场就懵了,他那老父亲老早就已经火化,如今都成灰了,如何签得了名?! 如此一来,又折腾了一个月,商贩跑遍了可以求助的部门,另加了数份证明书之后,银行方面才答应免去了要求已故先人签名的手续,正式为商贩一家查账,可那是40年前的账单了,银行更新换代都不知道多少次了,连开户行的名称也变了几变,那老旧的陈年账该如何查呀。 又再被银行拒之门外之后,商贩仍不甘心,干脆跑到了总行要求一个解释,总行的人见商贩一家来势汹汹的,再者他们确实有旧账的存根,为了避免把事情闹大,也就不辞辛苦地为商贩他们去翻了翻旧账本去了。 然而,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老先生的那张存折里面的资金因为通胀已经缩得是不成一个样子,再加上这些年所扣除的各类税金,原先那18万早就是已经所剩无几,很快的,连那银行方面的保管费都交不起了,可是账本一日未销,费用就一日都要计算。这一本账在这些年来所欠下得保管费加上不断叠加滞纳金的,到了现在,已故老先生不但没有钱在银行,反而是欠了银行足足三十八个万的银子。 这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让商贩一家雪上加霜啊。 好不容易挖出来了一本坏账,银行方面岂会善罢甘休,他们立即由被动转变成主导,一天天下达《催缴书》送来,最后,见商贩无动于衷的,于是乎就一纸讲商贩他们一家给告上了法庭。 商贩走了许多地方,没有一间律师行肯给他们辩护,最后,只剩下林竖才和许兴笙经营的这间新店了。 商贩其实早就已经绝望,只是求个律师给他们走走过场,待法院一判,自己家里唯一剩下的一间三房两厅的空屋子就该被查封顶债去了,而自己也想必得受个许多的年的牢狱日子,而家人们怕是得流落街头了。 可谁料到,林竖才他们却是一门子热心,商贩才把案子交给他们,林、许二人即刻就全力以赴,到处奔波为商贩他们收集证据,最后,根据资料显示,所有的事实根本就是倒向商贩一家,他们不但不怕被人告状,甚至可以向医院和银行追讨回一笔可观的赔偿。 听到了林、许二人的结论,商贩自然是开心,他喜出望外的,完全信任了这两个新手律师。 直到开庭那一天,事情又再发生了巨变,法院方面对于林、许二人所提出的证据不但是一句也不承认,甚至强硬地没有因由地指责二人藐视法律,当即就判了商贩一家有罪,草草就终了案。 许兴笙当场就气炸肺了,先不论法院方面在审理该案的种种问题,单是这小小的地方法院居然敢下令说是最终审判,就已经很不合理,完全无视了省中级法院和国家高级法院的权力。不行,不行,许兴笙前脚才踏离法院,后脚就往市信访局跑去了。 那时候,信访局门前也是聚集有十几人,许兴笙马上加入到申请维权的队伍之中,可是,没过得多久,旋即来了一群身着防爆服的警察就像今日一样将许兴笙等维权人士全部带走了。 “要不是我兼顾着安慰商贩一家,迟了去,恐怕我也得和许老弟同样一个命运了。自那之后,我就把事务所给关了。我每天都会来信访局门前看一看,而这恐怖的事情却依然是每天都在发生!唉,早在我们离开之前那间公司的时候,我们原来的老总就再三告诫过我们,我们的行为简直就是不识时务,绝对做不长久,这不,果然被他给说中了!哈,哈哈哈哈!”林竖才说得身体打颤,一路惨笑,久久不能把心情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