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毕业归家2
李云飞好不容易上了车，站稳后仔细一看，车上已经没有位置了，售票员过来问他到那？同时看了看他身上背的，手上抱的，脖子上面挂起的行李，无不调侃的问道：“你是在搬家蛮？” 李云飞没有回答他，想找个地方把自己的东西放一放，环顾四周见车里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的到处都是，全是老百姓进城置办的用品。 他只好把行李就放在脚边，过道上面已经站了几个人，想往里站一点都不可能，只好挨着门口站着。 车子摇晃异常，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口袋里面拿出车费给了售票员，靠在车门口旁边的一根铁棒棒上，摇摇晃晃的出了城。 在山路上颠簸了近四个小时，这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车终于停在了五星乡的街道上，李云飞的脚早都已经站麻了，只是他赶车的时候大多数都是站着的，所以多少也都有点习惯了，拿起行李刚下车，就围过来几个跑摩托出租的对他喊道：“摩托摩托，走不走？到那里？兄弟”！ 李云飞绕开他们几个说了声：不要不要！就扭头往街上过往的人群里寻找熟悉的身影。 “云娃子，回来了噢...！”猛然听见已经非常熟悉亲切的声音喊他，转过来一看果然是自己的父亲李世成。 浑身的疲惫顿时一扫而光，高兴的喊道：“爸爸！你来了好久了？不是跟你说了好多次了难得走，不要来了的嘛，我个人晓得回去”。 “我和你妈算到日子的，估计这几天你就放假回来了，反正在家也没得啥子事情，就到街上来看看…”李世成笑着回应儿子道。 自从李云飞去县城读高中开始，后来又去省城读大学，但凡儿子放假要回来了，李世成就会风雨无阻一个人走1个多小时的山路到乡上，在班车下客的地方来接儿子，一直要等到城里来的车过了很久以后，如果还是没有看见儿子的身影又才会慢慢的往回走。 收到儿子放假的信后，李世成知道这几天儿子就要毕业回来了，就这样等了四五天，今天终于是等到了。 年近50的李世成明显比自己的实际年龄看起来要苍老的多，黝黑的皮肤，脸上错综复杂的皱纹此时也已经是堆满了高兴的欢笑，衣服上面补巴连补巴洗的发了白，穿的一双自造的凉鞋有些不合脚。 老李几步跑到儿子身边，把手上买的那瓶来回都带了几次的矿泉水递给儿子，接过儿子手上的行李，全部往比自己儿子足足要矮了一个头的身上背。 背完这些又去接儿子那装书的箱子，李云飞没有把这个箱子给父亲，因为所有的行李当中，只有这一箱子的书是最重的，他是如何也不肯让父亲背，坚持自己提着。 老李也就不再坚持，看着儿子一口气喝下半瓶矿泉水，笑着让儿子慢点喝，别呛着，两爷子相互问候了一阵就往回走了。 一路上李云飞给父亲讲了些学校里面的事情，李世成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听的懂，反正就是一直嗯嗯的答应着的儿子，遇见个别熟人也都相互打着招呼。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天已黑尽，李云飞的母亲沈卢碧已经在家门口等了多时了，夏天的夜晚格外宁静，她老远就听见丈夫和儿子说话的声音，蹭的站了起来，嗯！是他们两爷子回来了，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喊道：“云娃子回来了啊！啷个（怎么）走嫩个（这么）久喃？天都黑了噢”！几步就从门口走到了地坝外面。 “mama，mama，我回来了！”此时的李云飞也看见母亲迎出来了，高兴的大声喊着母亲，走过去一把把母亲楼在怀里，见着儿子沈卢碧一激动眼泪就下来了… 抹了两把眼睛就赶忙去接儿子手上的箱子，李云飞没有给母亲箱子，还是自己提着。 沈卢碧又去接丈夫手上的棉絮和席子等物品，李世成把东西递给老婆，转手去接儿子手上的箱子，李云飞还想自己提，但是父亲硬是把箱子接了过去。 接过箱子李世成才发现要比自己刚才拿的那些东西重的多，对儿子埋怨道:“哎呀！嫩个（这么）重啊？里面装了些啥子东西噢？刚才你啷个（怎么）还说这个箱子轻呢？该我给你背回来嘛，你看你是各人嫩个（这么）远提起回来···”无限心疼起儿子来了。 “呵呵...没的撒子（什么），就是我平时看的几本书，我觉得也没得好重，反正都拿起回来了，哈哈…没得事的...”李云飞笑呵呵的对自己父亲解释道。. “好了好了···莫说那些了，外面蚊子多快点走回去咯”沈卢碧挥手帮丈夫和儿子驱赶蚊虫，同时催促爷俩快点进家。 一家人进屋后将东西放好，沈卢碧把早已烧好的热水用盆打好，端到院子门口让儿子和丈夫去洗脸，把热在锅里的饭菜端了出来，打开柜子把儿子过年时从省城给丈夫带回来的把瓶白酒拿了出来。 李世成和李云飞两爷子洗完脸手，进屋坐在桌子面前，李云飞看叫桌子中间那一盘老腊rou，赶忙夹起一块肥的流油的腊rou，迫不及待的塞进嘴巴里大嚼了起来，连流在嘴边的油滴都被他用舌头灵巧的添了回去，这是他这几个月来第一次沾荤腥。 老李一家四口人，李云飞还有个比他小7岁的meimei李小丽，原本在邻镇中学读书，学习成绩也很不错，可由于家里条件有限，为了能让李云飞顺利读完高中，考上大学并完成学业，刚上初一的meimei就辍了学，无奈的跟着村里其他人一起南下打工了。 走的那天晚上meimei和mama哭了好久，依依不舍的跟着本村的几个妇女在SZ一家电子厂上班，每个月几百块钱的工资除了必要的用度，其他的全部省下来按时给家里打了回来。 有了女儿打工的帮衬，着实让李世成松了一股劲，可儿子读大学的费用对于象他这样一个传统的农民家庭来说仍然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大学4年期间，为了节约来回的路费，李云飞暑假基本没回来过，留在省城打点零工，挣点学费生活费，他去火车站搬过行李、给小学生当过家教、到装修队刷过墙、市场上卸过蔬菜，反正能挣个3、5几块钱的活他都干过，大学几年从来都没有打过一份荤菜吃，从家里带的老咸菜要吃几个月，得个不雅的外号“老咸菜”。 大学时同学们一到周末就成双成对的出去愉快的玩耍，而他一个人足不出户的要么在教室看看书，要么在寝室洗衣服。 每学期200多块钱生活费，他还从来就没用完过，省下来的钱买了自己喜欢的书。 李云飞也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面，除了吃饭睡觉，打零工挣钱，就是想方设法的要帮着家里减轻负担，几年的坚持终于以全院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了。 当他从学院领导手中接过自己的毕业及学位证书那一刻起，心里也舒了一口气，终于坚持下来了！ 看着衣着光鲜的同学和他们的父母们，李云飞在心里暗暗的发誓，将来一定要让父母和meimei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好日子，绝不能让他们的艰辛付出白白浪费。 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吃着腊rou，李世成两夫妇只是手里拿着筷子，根本就没有去动一下那盘腊rou，这块腊rou还是过年时全家人的唯一荤菜剩下的小半块。 老两口一直没舍得吃，就是留着等儿子毕业了回来吃，晓得儿子这几天就要回来了才把腊rou取下来，刷洗干净蒸在锅里，看着自己儿子瘦弱的身体，沈卢碧又情不自禁的伸手抹把眼泪。 李世成看着老婆又在流眼抹泪的了，轻轻说道：“晓得你又是在干啥子嘛？儿子都回来了你又在伤啥子心呢？” “没有，没有，我是高兴~！”沈卢碧一直点着头说道。 李世成今天更很高兴，儿子大学终于毕业了，不用再花钱了不说，工作后还能帮他还一些债务。最重要的是儿子以后再也不象他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受苦受累的刨食了。 平时从来不喝酒的他今天也是喝了几杯，问儿子：“云娃子大学毕业了，工作是啷个（怎么）安排的呢”？ 李云飞停下筷子说道：“大后天就要去县人事局报到了，具体还不清楚是分到那里，不过肯定是当老师的。” 李云飞是以全院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的，当时有好多的大型国、民企业来学校招聘，看了他的资料都向他伸出了橄榄枝而且待遇也是相当优厚，同时由于他在校期间表现极其优秀，学院领导也找他谈了话，有意让他留校，但都被李云飞一一回绝，毅然坚持选择返回原籍。 当时很多人不理解，觉得他就是个书呆子，脑子不开窍，可他们那里知道李云飞内心的想法？其实他的理由很简单。 父母在，不远游！ 李云飞能深切的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如果他留在省城了，自己的父母肯定是会为自己高兴的，但那样也就意味着自己将和父母相隔很远，一年甚至有可能是几年也难得见上一面。 父母辛苦把自己培养出来一天福都没有享到，就要和自己分开那么远，对两位老人太残忍，就算是以后条件成熟了能把二老接到省城来，那都不知道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所以李云飞拒绝了来自各方优异的条件，选择回到生养自己的父母身边。 父母在，家才在！ 整天能陪在父母身边，照顾着他们，吃着母亲做的饭菜，帮着父亲干点农活，守在他们身边，陪着他们慢慢老去，这才是李云飞内心所向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