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梦中密室
“我们在一起。”于明用最后的力气搂着女子从楼顶跳下去。 我看着陆东梦中地面上正在燃烧的一团灰烬。这个梦,估计是要结束了。 陆东忽然瘫坐在地上。 他们之间曾经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我现在想去安慰陆东,但不可以,必须让他尽情释放出来,才有可能从梦游中醒来。 忽然,陆东放声大哭一阵,两眼睁开,向四周望了望,问我:“我现在在哪里?我刚才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我想一想,说晚上醒来,见他居然梦游出门,就一直跟到这里。 “怎么会这样?”陆东摇摇头站起来到楼檐一望,地面上什么都没有再次摇头:“果真是一场梦。” “来吧,咱们回去吧,顺便跟我说说那场梦。”我搂着他的肩膀就往山下走。 下山的道路自然是现实的,我们也是清醒的。陆东说他和于明在高中时,曾经同时喜欢上班里的一个女生。她叫柯香。但很可惜,虽然他们对柯香垂涎欲滴,最后谁也没得手。 柯香在高考之前就消失了,消失无影无踪。在她消失的这些日子中,于明变得沉默寡言,自暴自弃,平常总喜欢写些批判文章的小子,疯了。没和陆东联系。而陆东则考上外省大学,从上学一直到毕业后,在那里随便找一个工作,但这期间,柯香的影子曾经在他脑海里无数次出现,消失,跳跃,闪动。转而四五年时间,觉得事情已经淡了,才回来。 没想到,一回京城。便在梦里,消失的柯香竟然又出现在陆东面前,依然是那么满怀青春的朝气。陆东不但梦见她,甚至还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女子味道,透人心脾,只达心底。那是一种令人超脱,清晨竹林中才会弥漫的味道。 “这是一段美好的故事。”我称赞着,虽然自己始终是一个梦外人,但心里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我和陆东再次回到强盛酒店门口,已然上午八点。不知为何,今天的太阳竟然出奇的温暖,就连街道旁的树坑里的积雪,仿佛要化掉似得。 陆东脚步迟迟,痛苦的不住摇头:“我真想找到他们两个。” 我拍拍他肩膀,微笑道:“既然董琦让我照顾你,我来帮你找到他们。” “那我到底要怎么做?”陆东挺挺眼镜。 我告诉他:“不需要刻意,自然就好。” 陆东点点头。 在餐厅吃完强盛酒店提供牛奶面包早餐,我们有些轻松的乘坐楼梯回到五一六房间,却见董琦正站在那里,皱眉带着怒气,见我们回来,马上怒气冲冲的朝我喊:“你过来。” 陆东对我们微微一笑:“你们说话,我再去睡会,补个觉。” 董琦对他微微一笑,见他进门后关上房门,便拉着我进了另一间房间,把我推在床上:“昨晚我让你好好的照顾陆东,今天早晨五点多就来找你们,想着到山上看日出。发现你们不在。你是不是带他去歌厅找姑娘去了?他是一个老实人,你怎么能这样?” 找什么姑娘,我笑道:“我都不知道那些姑娘在哪?”我一再声称没有,但她总不相信。我这还没有当驸马呢,就被公主怀疑起来。只好将昨晚的事情透漏,对董琦说,你还记得柯香吗? “她的名字昨天晚上我说的,你以为你重复一下就能解除你的罪过。”董琦冷笑。 她一向对我毕恭毕敬,总是笑嘻嘻,今天猛然摆起了脸子,我倒是觉得她显出别样的风采,我想想说:“于明呢?你可没告诉我吧。” 董琦皱起眉:“你怎么知道?” 我将昨晚陆东梦游的经过和她说了。 董琦大吃一惊,说确实陆东和于明柯香有这种关系。但很难保证是我昨天带陆东去歌厅,他醉醺醺,心智已经完全不清,那面酒后吐真言告诉我的。至于梦游什么的,怎么能够相信?这要是两个公司打官司,还能把梦游和梦境当做证据? 一个人若不亲身陷入危险境地,从不会察觉世间有多恶毒。一个人若不在梦中,也不能知道梦中的真实痛苦。我让她冷静,告诉她,我们现在就到房间里找陆东对质。我不说话,让她尽管自己问他。 “好,我看他说。”董琦点点头。 我们来到五一六房间,听到门里传来鼾声,我用另一张门卡打开门。见陆东在床上已然睡得正熟,倒是他双臂紧紧抱胸,显然没有安全感。 我比划着让董琦坐在正对陆东床的沙发上。我挨着她坐下,靠的很紧,虽然隔着衣服,但感觉她软软的身体很是诱人,呼吸均匀,吐气如兰。 我们四个眼睛望着熟睡的陆东。 “就这样吗?”董琦转头低声道。 我皱起了眉。 忽然,正在熟睡的陆东猛然坐起来,仍旧双眼紧闭,口里却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董琦转头望着我,就要惊叫出声。 他又开始梦游了,很可能是昨晚那个梦的继续,或许,梦境还能给陆东提供更多的信息。我连忙右臂绕过她的脖子,右手轻捂嘴,点开左手的阴阳灯,将陆东此时的梦影照射出来。 现实的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而在陆东的梦里,确实黑夜,夜晚的颜色并不一定是黑,还可能是冷。 陆东梦境在一所干净的房屋的大厅,大厅里面摆设电视等平常家具。屋里没有开灯,却有一层微弱淡蓝色的光,如同一层平整的玻璃刀片切碎屋子里的黑暗,那是天上挂着的残月,通过窗子散射进来的。 没想到陆东能在白天做黑天的梦,这样的情景下,让人心底发冷,我感觉到,董琦的小鼻子里呼吸显得也粗重。 陆东从床上站起来,走到酒店的窗前。 但他在梦境中的那个窗户应该不能叫做窗户,因为没有窗户框,那本是一整块大玻璃,生生的镶嵌在四边的墙内。这块玻璃的质地精良,表面上没有丝毫的划痕。玻璃也内部也没有一点杂质,透彻如清水,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面。 只有那轮残月散着惨淡的光晕,就好像被一层薄薄的冰冻在半空,已不能动弹分毫。地面离窗户很近,地面上没有任何建筑,是一大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杂草丛生的荒地,可荒地颜色竟也已变成淡蓝,仿佛被冻住了。天地间一片茫茫蓝色,延伸到天地交界,汇合成一团混沌。 我转头,和董琦长睫毛下面的大眼对对眼神,这梦境中,是一座野外的孤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