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红楼八十六 绝妙重现 二
““张王氏哭禀:“小的的男人是张大,南乡里住,十八年头里死了。大儿子、二儿子,也都死了。光留下这个死的儿子,叫张三,今年二十三岁,还没有娶女人呢。”虽然“光留下这个死的儿子”以及“还没有娶女人呢”让人忍不住要发笑,但却正是可怜!这张三的名字虽然似乎不象是曹雪芹的起,但也完全说得过去, ““为小人家里穷,没得养活,在李家店里做当槽儿的。”这个“当槽儿的”的“理由”也举得有些滑稽,但是却了正符合张王氏的身份, ““那一天晌午,李家店里打发人来叫俺,说:‘你儿子叫人打死了。’我的青天老爷!小的就唬死了!”非常形象! ““跑到那里,看见我儿子头破血出的躺在地下喘气儿,问他话也说不出来,”仍然忍不住说:十分简炼!十分真实! ““不多一会儿就死了。”这话虽短短几句,但却极其符合肯定未读过书的张王氏的身份, ““小人就要揪住这个小杂种拼命!””这里更是其肺腑之言! ““众衙役吆喝一声,”自然威武, ““张王氏便磕头道:“求青天老爷伸冤!小人就只这一个儿子了。”多次强调“就只这一个儿子了”,其实张王氏虽不会煽情,但内心是何其悲也! ““知县便叫:“下去。””心中有“底”,心中自有“分寸”,所以自然懒得废话, ““又叫李家店的人问道:“那张三是在你店内佣工的么?”那李二回道:“不是佣工,是做当槽儿的。”可见知县并未认真听和查看案情,“当槽儿”的都估计不知说过多少遍了, ““知县道:“那日尸场上,你说张三是薛蟠将碗砸死的,你亲眼见的么?”好的,知县的“话引子”来了! ““李二说道:“小的在柜上,听见说客房里要酒,不多一回,便听见说,‘不好了,打伤了!’小的跑进去,只见张三躺在地下,也不能言语。小的便喊禀地保,一面报他母亲去了。他 们到底怎样打的,实在不知道,求太爷问那喝酒的便知道了。”很好,要翻案,人证是第一个要搞定的,这里果然很“顺”, ““知县喝道:“初审口供你是亲见的,怎么如今说没有见!”是啊,知县“大怒”,(XX注:其实心中大喜(外人注:呵呵,你也知道?不过应该说大悦更好)) ““李二道:“小的前日唬昏了乱说。”好个理由!唬昏了!显然,其实是被知县“唬昏”的, ““衙役又吆喝了一声。”好个“又吆喝了一声”!其实倒是在给李二“壮胆”, ““知县便叫吴良问道:“你是同在一处喝酒的么?薛蟠怎么打的?据实供来!”很好,据“实”供来, ““吴良说:“小的那日在家,这个薛大爷叫我喝酒。他嫌酒不好,要换,张三不肯。”呵呵,果然精明!把换酒迟了一点说成是“张三不肯”!这样,张三更是活该了! ““薛大爷生气,把酒向他脸上泼去,不晓得怎么样就碰在那脑袋上了。”很显然,是碗太滑了,为什么滑,因为里面有酒, ““这是亲眼见的。”吴良比李二更知“厉害关系”,所以强调亲眼所见,不能李二也亲眼所见,可见这串供翻供水平的“职业水准”,这知县定是“经验丰富”的啊(外人注:自然,否则如何能赚得那样多银两?而如何又能让更多人趋之若骛地去“读书”当官?可见前文对八股文的那一番“恳切”之cao蛋!(XX注:哈哈)) ““知县道:“胡说,前日尸场上薛蟠自己认拿碗砸死的,你说你亲眼见的,怎么今日的供不对?掌嘴!”确定,我青天大老爷可是“明白”“公正”得很的!你们休想欺瞒我! ““衙役答应着要打。”衙役们恐怕也都是心知肚明,所谓听得多了,这里更是看得多了,所以配合自然也就熟得多了, ““吴良求着说:“薛蟠实没有和张三打架,酒碗失手,碰在脑袋上的。求老爷问薛蟠,便是恩典了!”吴良配合得天衣无缝,知县老爷实在是调教有方, ““知县叫上薛蟠,问道:“你与张三到底有什么仇隙?毕竟是如何死的?实供上来。”如何?这问的!自然是无仇的,所以死也就是有其他原因滴, ““薛蟠道:“求太老爷开恩:小的实没有打他,为他不肯换酒,故拿酒泼地。不想一时失手,酒碗误碰在他的脑袋上。”估计在一起碰头练过?都道是“不肯”换酒了! ““小的即忙掩他的血,”好个掩血!莫非再用酒碗去掩的?(外人注:哈哈) ““那里知道再掩不住,血淌多了,过一回就死了。”恐怕是休克昏迷了,古时一旦失血过多休克昏迷又不能输血,所以就相当于“死了”(外人注:…), ““前日尸场上,怕太老爷要打,所以说是拿碗砸他的。只求太老爷开恩!”这理由!怕打难道不怕杀? ““知县便喝道:“好个糊涂东西!”自然,这句骂骂得好!不是我知县疏忽,更绝不是我知县要翻案,实在是你们这帮草民稀里糊涂,蠢得要死!哎,我知县难当啊,碰到你们这群颠三倒四的瘪三(外人注:额)! ““本县问你怎么砸他的,你便供说恼他不换酒,才砸的,今日又供是失手碰的!”自然,这句话必说的,否则张王氏都能听出来知县在帮薛蟠,所以要“痛痛”地“狠骂”薛蟠等! ““知县假作声势,要打要夹。”自然,还要假打假夹,当然,如果真打的话也可行,因为棒子衙役手中,就算想做得逼真一点,打得疼一点,以薛蟠前番被柳湘莲打的忍耐力,也绝对没有问题!(外人注:好嘛,你比知县还厉害!) ““薛蟠一口咬定。”薛蟠终于不“糊涂”了!孺子可教也! ““知县叫仵作:“将前日尸场填写伤痕,据实报来。”好,人证已“过”,物证要来! ““仵作禀报说:“前日验得张三尸身无伤,惟囟门有磁器伤,长一寸七分,深五分,皮开,囟门骨脆,裂破三分。实系磕碰伤。”很好,成了磕破伤,而且“数据”确凿!张王氏如果心内有知,恐怕后悔自己没有亲自拿着尺子去量一量这伤口! ““知县查对尸格相符,早知书吏改轻,也不驳诘,”可见众人皆是得了好处或受了威胁的,一场大戏,正要人人都要演好,才能有“导演”要的结果, ““胡乱便叫画供。”知县也知道要翻供,不可能“完美”,前面都骂众人糊涂,而该自己“糊涂”的时候,自然也不能含糊! ““张王氏哭喊道:“青天老爷!前日听见还有多少伤,怎么今日都没有了?”当然没有了,都用针缝好了,还没收你针线费哩! ““知县道:“这妇人胡说!现有尸格,你不知道么?””就是,你是验尸官还是我们是?传验尸官! ““叫尸叔张二,”(XX注:尸叔?尸体的叔叔?) ““便问道:“你侄儿身死,你知道有几处伤?”张二忙供道:“脑袋上一伤。”可见认钱认势不认亲,真乃好个秉公执法,六亲不认! ““知县道:“可又来。”叫书吏将尸格给张王氏瞧去,并叫地保、尸叔指明与他瞧:现有尸场亲押、证见、俱供并未打架,不为斗殴,只依误伤吩咐画供,将薛蟠监禁候详,馀令原保领出,退堂。”好嘛,估计半小时不到,几千两银子到手,还落得一个人情, ““张王氏哭着乱嚷,”哭着乱嚷,形象! ““知县叫众衙役撵他出去。”衙役们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张二也劝张王氏道:“实在误伤,怎么赖人?现在太老爷断明,别再胡闹了。” ““薛蝌在外打听明白,心内喜欢,便差人回家送信,等批详回来,便好打 点赎罪,且住着等信。”左手银,右手擒,所谓手到擒来! ““只听路上三三两两传说:“有个贵妃薨了,皇上辍朝三日。”极似曹雪芹文笔,正是要这样“随意”而出此“惊人”消息!可见前文的给北静王拜寿以及贾政得什么郎中官儿大写特写之喷粪之猛! ““这里离陵寝不远,知县办差垫道,一时料着不得闲,住在这里无益,”将知县等与此事“莫名”但又“绝妙”挂勾,方显曹雪芹本色! ““不如到监,告诉哥哥:“安心等着,我回家去,过几日再来。”薛蟠也怕母亲痛苦,带信说:“我无事,必须衙门再使费几次便可回家了。只是别心疼银子钱。”好个“别心疼银子钱”,薛蟠此次也算是大涨见识,恐怕更深知银子“重要性”了!(XX注:那是,能买命嘛!) ““薛蝌留下李祥在此照料,一径回家,见了薛姨妈,陈说知县怎样徇情,怎样审断,终定了误伤:“进来尸亲那里再花些银子,一准赎罪便没事了。”正是,所以请注意“顺序”,此等大案,要先买通知县,尸亲无法了,再许他们些银子,既然已经无法了,能白得些银子那就白得些银子罢!便“十全十美”了! “这些真的只有老曹才能写得出吗?”小戒皱眉道。 “想想却也只能是这样认为。”小猴笑笑道。 “该如何是好呢?”老沙摇摇头道,“这样高高低低明明暗暗起起伏伏,经常有到了强弩之末的感觉啊!” “崎岖的山路,总是难走的,”小唐道,“更何况是天堂地狱的这样的上下蹦!” 小戒睁大眼愣了好一会,心想:“小唐啥时候也开始说俗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