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红楼四十一 雅？俗？ 三
““且说贾母因觉身上乏倦，便命王夫人和迎春姊妹陪了薛姨妈去吃酒，自己便往稻香村来歇息。”，恰到好处，曹雪芹很“考虑”到贾母的身体，贾母此时确实“应该”乏倦了， ““凤姐忙命人将小竹椅抬来，贾母坐上，两个婆子抬起，”，好啊，不但小竹椅原来有此妙用，而且两个婆子果然有力，是专门做这事的， ““凤姐李纨和众丫鬟婆子围随去了，不在话下。”，“俗人”们去了，当然不在话下，（外人注：大白纸也说笑话？） ““这里薛姨妈也就辞出。王夫人打发文官等出去，将攒盒散与众丫鬟们吃去，自己便也乘空歇着，”，众人“合理”而散， ““随便歪在方才贾母坐的榻上，”，有婆婆在身边，可把王夫人累坏了，这时才敢放下身段，好好地靠着歇歇，（外人注：古时的媳妇不容易啊（XX注：真是十年的媳妇熬成婆啊）） ““命一个小丫头放下帘子来，又命他捶着腿，”，贾母不在，即为贾母第二， ““吩咐他："老太太那里有信，你就叫我。"说着也歪着睡着了。”，贾母不在了，仍然“心系”贾母，这就是古时的媳妇的“职责”，王夫人显然在这方面上做得相当之“好”，但同时也给她提供了一个“标准”，即宝玉身边的女子也“必须”要这样，所以象金钏儿晴雯这样的人，绝对是王夫人眼中的灰尘（外人注：恐怕是她的眼中刺，不拔不足以后快吧）， ““宝玉湘云等看着丫鬟们将攒盒搁在山石上，也有坐在山石上的，也有坐在草地下的，也有靠着树的，也有傍着水的，倒也十分热闹。”，好一幅自然群美图， ““一时又见鸳鸯来了，要带着刘姥姥各处去逛，众人也都赶着取笑。”，正是，所谓刘姥姥以及鸳鸯等因为贾母在旁，还有甚多“搞笑”潜质没有被“挖掘”， ““一时来至"省亲别墅"的牌坊底下，刘姥姥道："嗳呀！这里还有个大庙呢。"说着，便爬下磕头。”，刘姥姥也卖力演出，（外人注：大白纸这话是不是有些毒？况且，也许刘姥姥就是如此？并不是所谓“演出”？况且她还喝了酒，有些醉意也是可以理解的） ““众人笑弯了腰。”，效果不错， ““刘姥姥道："笑什么？这牌楼上字我都认得。我们那里这样的庙宇最多，都是这样的牌坊，那字就是庙的名字。"众人笑道："你认得这是什么庙？"刘姥姥便抬头指那字道："这不是‘玉皇宝殿‘四字？"”，刘姥姥说话无意中竟说出“宝玉”两字来，而且“皇”字竟然也合其意， ““众人笑的拍手打脚，还要拿他取笑。”，定是刘姥姥的表情和话语更好笑，否则光这文字是不会笑到如此的， ““刘姥姥觉得腹内一阵乱响，忙的拉着一个小丫头，要了两张纸就解衣。”这个却不是“演出”，所以许多看官一定会在此笑，而不是在上面笑， ““众人又是笑，又忙喝他"这里使不得！"忙命一个婆子带了东北上去了。那婆子指与地方，便乐得走开去歇息。”，有鸳鸯等在旁，刘姥姥仍然“放不开”，所以要以此来让刘姥姥独自一人，而刘姥姥的肠胃经此折腾，而不适应，也是十分合情合理， ““那刘姥姥因喝了些酒，他脾气不与黄酒相宜，且吃了许多油腻饮食，发渴多喝了几碗茶，不免通泻起来，蹲了半日方完。”，十分合理， ““及出厕来，酒被风禁，且年迈之人，蹲了半天，忽一起身，只觉得眼花头眩，辨不出路径。”极其合理，相信许多看官定不住点头，因为大部分肯定有此“生活体验”， ““四顾一望，皆是树木山石楼台房舍，却不知那一处是往那里去的了，”，非常合理，相信绝大部分看官第一次到此地，一人在其中，定也会认不得路， ““只得认着一条石子路慢慢的走来。及至到了房舍跟前，又找不着门，再找了半日，忽见一带竹篱，刘姥姥心中自忖道："这里也有扁豆架子。"”，感觉象在找桃花源， ““一面想，一面顺着花障走了来，得了一个月洞门进去。只见迎面忽有一带水池，只有七八尺宽，石头砌岸，里边碧浏清水流往那边去了，上面有一块白石横架在上面。”，曹雪芹有如亲见，定有参照物， ““刘姥姥便度石过去，顺着石子甬路走去，转了两个弯子，只见有一房门。”，曹雪芹空间想象力不是一般地强， ““于是进了房门，只见迎面一个女孩儿，满面含笑迎了出来。刘姥姥忙笑道："姑娘们把我丢下来了，要我碰头碰到这里来。"”，刘姥姥此话发自内心，才真正好笑， ““说了，只觉那女孩儿不答。刘姥姥便赶来拉他的手，"咕咚"一声，便撞到板壁上，把头碰的生疼。细瞧了一瞧，原来是一幅画儿。”画得极象，可见画此画的人的画功， ““刘姥姥自忖道："原来画儿有这样活凸出来的。"一面想，一面看，一面又用手摸去，却是一色平的，点头叹了两声。”，又见了世面了， ““一转身方得了一个小门，门上挂着葱绿撒花软帘。刘姥姥掀帘进去，抬头一看，只见四面墙壁玲珑剔透，琴剑瓶炉皆贴在墙上，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连地下踩的砖，皆是碧绿凿花，竟越发把眼花了，”，其余人的房门都去过了，独独宝玉房未来，而且众看官眼睛一亮，原来宝玉的房内竟是如此的！ ““找门出去，那里有门？左一架书，右一架屏。刚从屏后得了一门转去，只见他亲家母也从外面迎了进来。刘姥姥诧异，忙问道："你想是见我这几日没家去，亏你找我来。那一位姑娘带你进来的？"他亲家只是笑，不还言。刘姥姥笑道："你好没见世面，见这园里的花好，你就没死活戴了一头。"”，“好没见世面”，这是刘姥姥的心里话，一个人时，便说说心里话也无妨， ““他亲家也不答。便心下忽然想起："常听大富贵人家有一种穿衣镜，这别是我在镜子里头呢罢。"说毕伸手一摸，再细一看，可不是，四面雕空紫檀板壁将镜子嵌在中间。”，原来镜中的自己更真实， ““因说："这已经拦住，如何走出去呢？"一面说，一面只管用手摸。这镜子原是西洋机括，可以开合。”，可见那时东西相通，曹雪芹如此之人，定也知晓不少西洋之事甚至当时的西洋之体， ““不意刘姥姥乱摸之间，其力巧合，便撞开消息，掩过镜子，露出门来。刘姥姥又惊又喜，迈步出来，忽见有一副最精致的床帐。”，“最精致”，宝玉果然就是宝玉，最好的东西都在这里， ““他此时又带了七八分醉，又走乏了，便一屁股坐在床上，只说歇歇，不承望身不由己，前仰后合的，朦胧着两眼，一歪身就睡熟在床上。”好动作！曹雪芹要此效果却也出乎不少人的意料， ““且说众人等他不见，板儿见没了他姥姥，急的哭了。”，一丝不乱，面面俱到， ““众人都笑道："别是掉在茅厕里了？快叫人去瞧瞧。"”，这个其实甚至比躺在宝玉的床上还更有可能， ““因命两个婆子去找，回来说没有。众人各处搜寻不见。袭人敁敠其道路："是他醉了迷了路，顺着这一条路往我们后院子里去了。若进了花障子到后房门进去，虽然碰头，还有小丫头们知道；若不进花障子再往西南上去，若绕出去还好，若绕不出去，可够他绕回子好的。我且瞧瞧去。"一面想，一面回来，进了怡红院便叫人，谁知那几个房子里小丫头已偷空顽去了。”，袭人心细， ““袭人一直进了房门，转过集锦槅子，就听的鼾齁如雷。忙进来，只闻见酒屁臭气，”，酒屁臭气，哈哈，形容得好！ ““满屋一瞧，只见刘姥姥扎手舞脚的仰卧在床上。”，骇人的一幕！ ““袭人这一惊不小，慌忙赶上来将他没死活的推醒。”，几乎差点就要拿刀来劈醒了！ ““那刘姥姥惊醒，睁眼见了袭人，连忙爬起来道："姑娘，我失错了！并没弄脏了床帐。"一面说，一面用手去掸。”，嗯，酒已醒， ““袭人恐惊动了人，被宝玉知道了，”，宝玉如果真知道，还真不知会如何， ““只向他摇手，不叫他说话。”袭人处惊不乱， ““忙将鼎内贮了三四把百合香，仍用罩子罩上。些须收拾收拾，所喜不曾呕吐，”，不幸之大幸， ““忙悄悄的笑道："不相干，有我呢。你随我出来。"”，袭人不怪罪刘姥姥，这是袭人，所以让袭人来寻刘姥姥，才为喜剧， ““刘姥姥跟了袭人，出至小丫头们房中，命他坐了，向他说道："你就说醉倒在山子石上打了个盹儿。"刘姥姥答应知道。”，袭人之大局观如何？ ““又与他两碗茶吃，方觉酒醒了，”，（XX注：不是说喝茶不能醒酒反而有反作用吗？（外人注：古时的茶哪是现时的茶能比的！） ““因问道："这是那个小姐的绣房，这样精致？我就象到了天宫里的一样。"”，（XX注：宝玉在这样的房子里，如何不阴气侵身！（外人注：你以为贾府正公子的房间会是一般的房间？））为有想象的看官提供了前面未曾能想到的宝玉所处环境，定能让人有别开声面的感觉， ““袭人微微笑道："这个么，是宝二爷的卧室。"那刘姥姥吓的不敢作声。”，刘姥姥如此小心卖力，没想到差点在这翻船，很可能一下什么都全没了，自然吓得不轻， ““袭人带他从前面出去，见了众人，只说他在草地下睡着了，带了他来的。众人都不理会，也就罢了。”，嗯，那是，众人哪里还会cao心刘姥姥在哪里睡的， ““一时贾母醒了，就在稻香村摆晚饭。贾母因觉懒懒的，也不吃饭，便坐了竹椅小敞轿，回至房中歇息，命凤姐儿等去吃饭。他姊妹方复进园来。要知端的－－”，曹雪芹的一个文字特征：必须要收尾，而且收尾收得如此短促却极轻巧极安静。” “...”小戒。 “你又看到哪个字了？”小猴笑道。 “干什么？！”小戒瞪着他。 “曹施主的笔功...”老沙道，“...极其罕见。” “人如其笔，笔如其人。”小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