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汹涌
【拾陆】 耳边似乎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她困难地略略抬起一丝眼皮。 依然有些昏沉，并不是很清醒。她抬眼看去，尽是灯光迷离，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相拥，亲吻，到处弥漫着颓靡的气息。 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五年前，她也曾在这样的地方工作过。 突然，她听到吴叔开口：“五爷，我把人给你带来了。您看看中意不中意？”谄媚讨好的声调。 座上一个男声懒懒说道：“把脸抬起来让我看看。” 立刻便有人抓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的头仰了起来，力道很大，她忍不住蹙眉。 那所谓的五爷是个眼神阴厉的男人，乍一对上他的眼睛，伊落雨心里就咯噔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扭过头去。 五爷却已经眼尖地认出了她，冷笑道：“看来今天可是意外之喜，伊小姐，好久不见了。”说着，他给小弟使了个颜色，立刻便有人将厚厚一摞钱扔给吴叔，“给你的。干得不错。” 吴叔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哈腰地退下了。 她直视五爷的眼睛。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这样的对手是饿狼，一慌乱就等于把自己的弱点悉数暴露了出来。 数把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了她，伊落雨依然强自镇定，微笑道：“好久不见。乔爷气势越发逼人了，真令人叹服。” “果然是邵东的女人，有胆子。”乔爷抚掌大笑，“快给伊小姐松绑，怎么能把美人这样绑着呢。” 她心底冷冷一晒，松绑不松绑根本无关紧要，她难道能从他那些个个拿着枪支的手下逃脱？ 乔爷笑眯眯地给她倒了杯酒：“伊小姐可得给我老乔一个面子，干了这一杯！”他端起酒杯，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余光瞥到酒桌上半开半拢的锡纸团，白色的粉末，在酒红色的灯光下显得如此狰狞。连带着面前微笑的男人表情里也掺杂了恶狠狠的威胁意味。 眼前的男人是饿狼！ 伊落雨不着痕迹地避开，重新给乔爷倒了一杯酒，她举杯笑道：“不如乔爷先干了我这杯。当年太年轻太冲动，砸了乔爷的场子是我不懂事，一笑泯恩仇如何？” “美人好意怎能不心领。”乔爷先惯常地眯眯笑着，忽然之间脸色就变得可怖。他大手如铁钳一般，强制掰开伊落雨的嘴，“可这酒，你今天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他原形毕露，终于现出狰狞的獠牙，将满满一杯酒尽数倒进伊落雨口中：“能让你快活的东西，好好享受吧！” 酒水灌得太猛，她被呛到，立刻痛苦地咳嗽起来。拼命抠喉，想将刚才的东西吐出来。 但是根本没用，哪怕先前已经做好了准备有意识不吞咽，可是顺着食道依然灌进了不少酒水。 乔爷抬手紧紧捏住她的下巴，冷笑：“邵东当年杀了我场子那么多人，如今他的女人落到我手上，难不成还想有好日子过？”他拍了拍伊落雨的脸颊，“啧啧，这么漂亮的小脸蛋，这么辣的身材，不知道玩起来感觉怎么样？” “你敢！”伊落雨逐渐感到头晕目眩，仍旧拼命支撑着，“你折了他的面子，不怕他报复？” 他哈哈大笑起来：“伊落雨，你落到这步田地，难道还奢望邵东来救你？况且我跟邵东早就撕破了脸，还怕在新仇旧恨上再记一笔吗？” 他转瞬又收敛了，微微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本来别人送女人进来我都要亲自享用，不过你是例外，我不会碰你的。我的手下有的是，他们都禁欲很久了。” 他们在一个僻静角落的隔间，沙发和绿植将他们和喧闹的人群隔开。 音乐震耳欲聋，灯光暧昧迷离，那些在欲望中沉醉的男男女女根本无心理会这里的暗潮汹涌。 世界那么喧嚣，耳边就是旁人放纵的欢笑，她彻骨冰凉，没人知道她的绝望。 这么多人…… 伊落雨惨笑一声，闭上了眼睛：“你不如杀了我！” “不，我怎么会杀你。”他让人一件件剥掉她的衣服，“看到邵东的女人心甘情愿地在那么多男人身下*，这比杀了你有意思多了。” 她察觉了某种变化，周身轻飘飘如置云端，意识开始模糊。 但并不能说是完全不清醒，身体开始发烫，不受控制地情动起来。亟待有人来抚慰，来填满她空虚的身体。 她知道了什么。不要，她不要这样…… 似乎有男人走近她，她的理智抗拒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贴了上去，摩挲亲吻，急切地讨好他，以此换得极乐。 夜总会的灯光迷乱变幻，犹如一切都模糊成浓重的光影。 在绝望的眼泪中，她看见越来越多的男人向她走来，眼前是他们贪婪的表情，耳边是旁人放肆的笑。 世界天旋地转，眩晕成一团，她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撕裂，化成碎片。浑身无力，她如同摆放在祭坛上的羊羔，无助地等待自己的命运。 灯光闪烁而过，她听见相机的咔嚓声。她一惊，想要奋力挣扎，可被下了药的身体却再次无耻地背离了她的意志！ 有人在肆意地嘲笑她此时此刻不堪的样子：“看见男人就扑上去了！真是贱货！” 这是个多疯狂的世界！ 她红了眼绝望地悲鸣着，无数双手放肆地触摸她的身体，揉捏她的胸部，尽情地亵玩她。 她痛恨得想要用牙齿用指甲狠狠抓上他们的脸，想要拿起一把刀插入他们的心脏，可是她做不到！连逃开都做不到！ “砰！”一声枪响！ 紧接着又是连续“砰”“砰”“砰”几声。 人群寂静了短短一瞬，忽然爆发出尖叫，人们纷纷四处逃窜。整个夜总会混乱成一团。 那些男人忽然再也没有了动作，她在迷蒙间觉得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淌过她的皮肤，带着特殊的腥气和黏腻。 很快她就被一个人抱起，一件温暖的大衣包裹上她的身体，掩盖了她不少裸露在外的肌肤。那件大衣有熟悉的味道，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高热的脸颊不由自主地贴上了那人，亲吻，抚摸，求而不得的急躁让她发出小动物一般的呜咽。 “她被下了药？！”一个男人冷肃的声音，蕴含沉沉的怒气，“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那人走了几步，她被放在柔软的坐垫上，然后就是汽车发动的声音。 身体犹如被一万只蚂蚁啃噬，伊落雨难耐地全身蜷缩又伸展，反复地不安扭动。 男人的手一直牢牢地环抱住她，力道很温柔，他在她耳边轻声叹息：“落雨，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看，离开我，你甚至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们注定了要彼此折磨的，所以别妄想离开我了。” “落雨，我爱你。” 男人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耳侧。 她忽然安静下来，眼角似乎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想那个人一定是疯了才会说爱她，她不会相信的，永远也不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