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海源
朱铁定回过神,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我揪掉他嘴里的鸡头,说:“你鬼上身了,你是假冒的神棍吧?” “是是是。”朱铁定忙不迭的点头:“救救我啊,我是不是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说:“把钱还给我们。” “对!把钱给我们,我们就不报警!” “快点给我们!不然报警!” 村民们群情激奋起来,几个年轻人甚至都把朱铁定给拽了起来,扬手要打。 “我给!我这就给!” 侯春生请来朱铁定这事儿办砸了,这个时候自然要站在群众这边,立即安排村里的人跟朱铁定回家拿钱。 这场法事以闹剧收场,大家都也不敢待下去了,旁边就是海源的坟,前两年大河村死的那几个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怨气重,又加上坟头被暴雨冲开,这时候谁也不敢再待下去,陆续离开。 回到家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儿有个事儿一直困扰着我,我眉毛中间那块伤疤为什么在海源出现的时候产生钻心的疼。独眼驴给我的那个惊堂木到底有什么用。 这些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直到第二起怪事儿发生的时候,我才明白那块伤疤的用意。 大河村数以万计的坟头,这可是几十年间,大河村的人前赴后继的死后留下来的。 虽谈不上什么物质文化之类的,但也是一座座历史长河中的小沙粒,更多的则是俺村的先人以及亲人。 所有的坟头经过半月的时间终于重新埋好了,站在田间你会看到一座座新坟拔地而起。 出了朱铁定那档子事儿后,村民们也都不再找神棍做法师了,各自买点冥币和鞭炮在自家亲人的坟头上祭拜一下。 然而,当所有人都不以为然的时候,俺村的那几个死去的年轻人终于出来闹事了。 海源,孟山华,崔晓翠,吴勇。 这四个横死的年轻人原本就怨气很重,又加上冷雨的浸泡,阴气入体更是怨气加重。 怨气加重就会繁衍成了煞气。 怨气是死者横死后对阳间的一种抱怨,煞气则是会令亡魂更加残暴。 这段时间村里的牲口都没安静过,每到了晚上,全村都是鸡飞狗跳,村里的哭声很快,放佛有人一边狂奔一边哭,就像在你耳边一闪而过的风声。 我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又加上眉心处那个伤疤愈发的疼痛,每次有这种怪事儿发生的时候,那块伤疤都会提前产生疼痛。 天不亮都有人在我家门口,三五人聚在一起热聊这几天发生的怪事儿。 “这日子实在没法儿过了,这四个人天天晚上在村里转悠,啥时候是个头啊?” “干脆找他们父母去,让他们父母在他们坟头上重新插上桃木。” “我觉得靠谱,实在不中就找神棍来。”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来了劲,纷纷组织人,打算拉拢全村的人去找这四个死去年轻人的家长去。 说干就干,原本我以为他们几个就是说着玩呢,没想到这事传开后得到全村人的共鸣,以至于大家都到村委会大院去找村支书说这件事。 村委会一帮干部虽然对这事表现的满不在乎,口口声声说这是封建迷信,其实他们晚上也能听到那呼啸而过的哭声。 碍于村民们的施压以及自己内心的惶恐,村委会决定把这四家人叫到村委会大院,跟他们商量一下在坟头插桃木的事情。 我八哥是第一个同意的,因为之前晓翠闹的最凶,插过一次桃木,后被暴雨给冲掉了。 海源的父亲不同意,他是个极度迷信的中年人,而且是顽固不化的那种人。 三家同意,一家不同意,这事儿就不好办。 以我大伯崔良的意见,先镇住其他的三个,至于海源的亡灵,这事儿还要给海源的父亲做思想工作。 海源的父亲,海恒,还没等到做思想工作就出事儿了。 海恒在村里打烧饼,卖胡辣汤,那天早上村里有集市,人来人往的都没察觉到在打烧饼的海恒一直冷汗淋漓,目光时不时的偷瞄他的左边。 我在他的摊子上喝胡辣汤,正好看到了这一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一块地方什么也没有,而是一堆垃圾。 我问他:“恒叔,看啥呢?” 海恒猛地一个激灵,讪讪说:“没,没啥。” 说完又低头继续做烧饼。 突然,我眉心处的那块伤疤开始疼了起来,越来越疼。 我隐约中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风向我走来,没错,就是向我走来,很缓慢。 海恒突然惊叫了一下,随即瘫坐在地上。 我“噌”的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海恒。 “源儿,源儿!我是恁爹啊!”海恒边说边向后退。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海恒是看到了他儿子海源。 “恒叔,你是不是看到海源了?”我急声问。 海恒忙不迭的点头。 这下子整个集市都乱了一锅粥,原本热闹的集市大街,瞬间冷清了下来,大家都躲到很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而我就在海恒不到三米的地方,手足无措的看着海恒惊恐的眼睛越来越大。 “兵子!你在那干啥?!赶紧回来啊。”我妈在人群中着急的大喊。 我知道海源此时肯定是走向他父亲海恒了。 这个时候,我的秘密也不能继续保护下去了,一开始本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我接了独眼驴的活儿,但是这个关键时刻,我退缩的话,海源就会上了他父亲的身。 也就在我犹豫的这一会儿,海源上了海恒的身。 海恒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我冲人群喊:“来几个人啊!赶紧找只公鸡来!” 可是人们都往后退,谁也没上前。 我跑过去捏住海恒的嘴:“海源!这可是你亲爹啊!你想害了他吗?”我看着海恒喘着粗气,双眼仍然惊恐的布满血丝,而我背后阴风阵阵,我知道此时海源应该就站在我身后。 我的咆哮显然没有震住海源,他父亲海恒的生命在我面前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