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反黑为白，反白为黑，只需一子
“我当然清楚，因为——” Saber歪头看了一眼爱丽斯菲尔，然后又回过头去看着莫求缘。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错。 仅仅只是一瞬间，两人就明白了彼此在想什么。 “——因为篡改、歪曲这些的人，就是你，对吧，阿尔托莉雅。” 莫求缘微笑，笑得温柔。 “没错……「亚瑟王传奇」之所以「缺少歪曲」，就是因为这份传奇是在亚瑟王退位以前完成记载的……所以，其中具体的歪曲，虽然之后有可能因为流传失误出现差别，但是刚才所说的那些片段之中的歪曲，都是我篡改做出来的。” 阿尔托莉雅点了点头，承认不讳。 一瞬之间，众人似乎在两人之间的视线交错之处，看到了交击产生的火花。 「哎？刚才的友好原来是错觉吗？这两人原来一直在暗地里咬牙切齿吗？」 这是所有人产生的想法。 “那么，既然知道是我篡改的，师尊怎么看呢？” “太差劲了。” 毫不犹豫，就连间断都没有，莫求缘就给出了她的评价。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就算不去更改大体的情况，细节方面的篡改也可以很好地产生别的效果，不论是给我洗白或是将我彻底染黑都没有问题，但是你什么都没有做到，不需要评论细节，就凭你这半桶水的篡改和歪曲，你的心计依然不及格，就算是现在的你，回到过去，我要推翻你的王朝也只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 一边擦拭着镜子，莫求缘一边说道。 虽然比起刚才对付Assassin的时候要稍微柔和了一些，但是对于最终大获全胜的亚瑟王来说，这种评价也算是非常贬低的了吧？ 众人不由得看向了Saber，想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同时，三位王者也不由得在心中设身处地去思考，如果自己得到这样的评价，会是什么处境。 英雄王不用问，这种冒犯到极点的家伙，自然是该碎尸万段的。 征服王的话，大概会大笑几声，毫不在意吧，毕竟他是从来不会在意自己犯错了的王。 而美猴王表示，这种情况不管对不对，先伸过孤拐来打上二十棍。 “那么如果是师尊来的话呢？” 然而，骑士王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微笑着说道。 并没有愤怒，并没有敷衍，认真地听取，认真地接受和选择。 在场的，一共有四个王者，其中，严格说起来，另外三个都能说是暴君。 英雄王拥有世界，号称「最富有最优秀的王者」，但是他毁了自己的国家，以绝对居高临下的姿态统领着自己的土地，压榨着手下的百姓，任性而无常。他是暴君，是「拥有」的暴君。 征服王眼望世界，高喊「我来，我见，我征服」的口号，并没有被人背叛，但是那只是因为他始终和百姓们的欲－望保持一致，如果换做另一个情况，恐怕不需要多久就会被反逆的臣子刺杀吧？他是暴君，是「强欲」的暴君。 美猴王天生天养，桀骜不羁，上天下地，以山石为枕，以川流为饮，一生虽然只是一个山大网的程度，但是却已经上达天听，天封「齐天大圣」。她的强大和稳定，在于她手下的全都是臣服于她实力的「山妖野怪」，不需要任何的法度，只要绝对的实力就能确定的「弱rou强食」。她是暴君，是「唯我」的暴君。 然而，骑士王却和他们不一样。 她建立起来的国家，并不是她一个人带领的。 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比起征服王、英雄王和美猴王，骑士王手下的能人，青史留名的更多。 征服王虽然拥有着英雄们组成的大军，其中更包括军神之流，但是在成为军队之后，这些人的传说水平也就下降了。 毕竟「传说」相当于是「故事」，出彩的篇幅是有限的，只要有一个「主角」，剩下的人过去不管多么主角，都会变成二线的配角。 但是亚瑟王传奇不同，因为这个传奇之中，亚瑟王并不是那么大放异彩的角色，至少相比起英雄王、征服王这些角色，她的存在感并没有那么强烈。 相对的，她手下的人才就显得出彩了很多，圆桌骑士，每一个都是拥有一本完整传记的英雄人物，甚至包括在场的某位乔修亚的祖先。 这就是「骑士王」的魅力。 她不是暴君，但也不是昏君。 她并没有自己一个人创造什么非常惊人的事迹——虽然也有不错的故事——但是她却统领着一群创造了传说的英雄们，而且在她的手下，这些英雄们完全没有被埋没，这是非常难得的。 举个反例，大汉帝国建立之前的「东汉末年」，有一名威震天下的英雄名叫吕布，号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武艺天下无双，手下也有着不少的能人强将，有着八健将的张辽、臧霸、宋宪、魏续、曹性、成廉、侯成、郝萌，以及陷阵营高顺和谋士陈宫，但是，这些人物之中，只有张辽、高顺、陈宫算是比较有点威名，剩下的都可以说只是被一笔带过的程度，其风头完全被一代战神所掩盖。 而其中，张辽的威名还是在吕布死后，投降了曹cao才逐渐打出来的。 阿尔托莉雅则是相反，她的实力或许也和吕布一样远高于手下，但是她从来没有遮蔽掉手下的荣光和威名。 她这个特点，就来自于她的兼听则明。 王，这种存在是非常特殊的，因为什么职业都有一个「规范」，但是「王」是不会有规范的，只能成败论英雄。 成者王侯败者贼，千古如此。 如果征服王不是胜利者，那么他就只会是一个徒有狂言和梦想的傻瓜，被掩盖在历史的灰尘之下，哪怕他和成功了的他没有任何的差别。 如果英雄王不是胜利者，那么他就只会是一个徒有血统和财富的废物，被作为另一名胜利者的基石盖在宫殿之下，哪怕他拥有同样的实力。 胜利才是最重要的，王者需要的不止是过程。 阿尔托莉雅作为「王」，选择的是「决策者」的道路，而不是「领导者」。 因为她相信她的臣民之中有着能人，因为她相信着自己能够驾驭变化，因为她相信自己能够判断「正确与否」。 另外，也是因为莫求缘的「铸心」，让她不再容易被别人的言辞所动摇。 她能够始终抱持着自己的信念，作为一名「正确的王者」走下去。 这就是她此刻「微笑」的来源。 就好像是一名认真听讲的学生一样，她是真正在听取着莫求缘的看法。 但是如果莫求缘的看法让她抓住破绽，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 如果是被反击得无话可说，不需要阿尔托莉雅继续做什么惩罚，首先就已经是足够的羞耻了。 这就是阿尔托莉雅在莫求缘「死」后，每次圆桌会议时，最常有的姿态。 “ho……看来倒是有几分样子了。” 莫求缘抬眼看了一眼阿尔托莉雅，随即又低下头去，伸手轻轻拨弄着羽扇上的羽毛。 有些人思考的时候就喜欢做一些小动作，而莫求缘就是这种类型。 擦镜，摇扇，都是类似的情况。 “不论是染黑还是洗白，都要做得彻底，还要人跳不出毛病，最好的办法是九真一假，再讲这「一假」的证据抹去……” “要洗白，太过简单，我只需要在最后一战时，将最后一战所说的话记录下来，就可以在一笔之间反黑为白，将一个乱臣贼子变成为人师表的典范；我可以说，那个魔女是真心在教育骑士王成为骑士和王者并重的人，而且也成功了；我可以说，摩高斯的威胁是那名魔女帮亚瑟王解决的，甚至帮她解决了可能成为叛乱的莫德雷德，将其变成了一名强大的助力；我可以说，洛特王的叛乱也是那名魔女帮忙解决的；我可以说，如果缺少明珠楼和那个魔女，亚瑟王的江山一统会至少延后十年；我也可以说，这些都是为了将亚瑟王的政权巩固起来的计策；我也可以推脱，所谓的黑暗兵法都是后世夸大的误解和臆测；我还可以说，如果那个魔女真的要害死亚瑟王，有无数的机会，但是她都放过了；我更可以说，最后一战的布局从头到尾都是那个魔女在配合着亚瑟王演出的一场戏……” “要是染黑，也太过简单，我可以说，这名魔女一开始就是大汉帝国的罪人醉青灯，因为杀人如麻，所以才逃到不列颠，妄想东山再起；我可以说，这名魔女为了一己之私，建立了明珠楼，从一开始就已经在做好叛乱的准备；我可以说，这名魔女藏头露尾，不怀好意；我也可以加重笔墨，注重描写那名魔女在苏格兰之战时下令屠城的冷漠；我也可以捏造，这名魔女和亚瑟王的关系好是因为使用了魔术迷惑，在亚瑟王得到湖中仙女的帮助解开了魔术之后才暴露了野心；我更可以推脱，亚瑟王其实一直都想要挽回这份感情，只是最后那名魔女不知死活继续攻击亚瑟王，所以亚瑟王为了自保，才不得已杀死了她……” 不论哪一个，都是九真一假的内容。 所谓的「话术」，就是这样的东西。 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够将一切黑白颠倒，这就是名为「语言」这种武器的可怕之处。 不知何时，就连英雄王这个目空一切的家伙都收起了倨傲的神态，认真地听起了这对师徒跨越了千年的对话。 “那么，这是师尊你想说的吗？” 阿尔托莉雅挑了挑眉。 倒不是她觉得这些话有什么漏洞，只是这些化解的方法，她也想到了。 只不过，莫求缘在每一句的时候，都加上了一个「前缀」。 「我可以说」。 也就是说，这些并不是莫求缘想要用的手段。 阿尔托莉雅对这个师尊也有一定的了解了，她就是那种喜欢一鸣惊人的类型。 所以，这种复杂的话术，似乎并不是莫求缘的作风。 因此…… 下一句才是重点。 抬眼赞许地看了阿尔托莉雅一眼，莫求缘的笑容越发满意。 “不用。” 来了。 阿尔托莉雅见过这个状况，当年在卡美洛城，在她即将跟随梅林前往阿瓦隆的时候，曾经有过类似的情况。 也是这样「我可以说」的大段堆积，之后就是「我只需一句话」。 前面的「我可以说」，并不是毫无作用的，这是一个攻心的铺垫。 前面的内容都是能够实行的，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后说出的一句话，才能够成为画龙点睛的那一笔。 但是，这一招之前在卡美洛城的时候，被莫求缘以暴力的方式忽略过去了，以至于让阿尔托莉雅都有种遗憾的感觉。 「那么，这次能不能得到一个让我满意的回答呢，师尊，还是说，连你也没有办法驾驭这种话术呢？」 “不论是染黑，还是洗白……” 银青色的少女，眼皮轻轻抬了起来。 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却让她整个人都变得「锋利」起来了。 少女的长发随风飘舞。 莫求缘曾经说过，她不喜欢放下头发来，因为放下头发的状态，会显得比较温和，不适合作为「策师」发号施令。 但是，经过了这将近两千年的「沉淀」，就算是披散着头发，少女也拥有着不亚于校场演阵斩美姬，三令五申孙武子的气场。 “我都只需要同样的一句话。” 银青色的棋手，从容不迫。 超高校级的策师，缓缓开口。 “我从一开始，就是来自现代的英灵。” === 作者语：……莫莫最后的这句反击似乎比起默苍离那句「我有解药」要比较让人费解吧？于是效果也没那么震撼了……有没有人听得懂的？劣者可不是随便乱说的，就凭这句话加入到魔法史记载，莫求缘立刻会被彻底黑掉或是彻底洗白，不信的话劣者下一章解释给你们看……求书评求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