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秋水
茫茫山海，落叶飘零，多情像梦幻。 整个世界被蒙上了一层秋雨一层凉，从天涯飞来的鸟儿在刹那间飞走，从远方奔来的骏马飞驰在落叶之中，淡黄色的枯寂伴着秋风的低吟，在苍茫之中唱着属于自己的歌谣。 人间像是一座桥梁，一头连着天堂，天堂那端花朵芬芳，绿草如茵；而天堂的彼岸则是花瓣纷飞，人山人海，山野苍浪。 秋天应该是静谧的，而不是喧嚣的，只有在静谧之中，我们才能感受到属于人生的美好，属于生命本真的悸动，那种淡淡的忧伤和哀怅，那种扣人心弦的凄凉。 在一座半边枯黄的山峰之上，几棵大树参差不齐地排列着，洒下漫地的淡黄光晕，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画着属于他们的绚烂，属于他们人生最后的美好。 只是一个轮回而已，下一个轮回，这些枝桠上还会出现崭新的绿叶，折射着太阳的光芒，微笑着，摇荡。 那山峰的边缘处站着两个男子，一位蓝衣似海，一位红衣如火。 蓝瞳，千苍千夕。 此刻他们二人站在山之巅峰，望着脚下的路和梦。 山谷之下时不时有马车通过，大漠孤烟，那马蹄铮铮拂卷烟尘，留下一道沙痕，马蹄的声音可以传到山峰之上，却无法传到人的心中了。 “你还是老样子。”千苍千夕幽幽开口，目光深邃。 “你不也是。”蓝瞳淡淡来看，蓝色的眸子闪了闪，像是一块发光的蓝宝石。 “没想到这么多天，你居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千苍千夕笑了笑，目光依然没有离开脚下的尘埃飞扬。 “比起他来说，我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这些天，他虽然失去了记忆，明白的东西或许比我们多了太多。”蓝瞳自嘲一般地摇了摇头。 “小尹呢？现在他在哪里？”千苍千夕没有再去谈那个问题。 “在冥界背后的世界，只是仙界和流云他们都去了九域，小尹既然在古颜手上，那么古颜也一定会告诉他们。无论怎么样，他都有自己的路，拯救他人这件事本就不是他应该去做的，小尹必须由我来救，小尹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暂时还不能见面。圣主的心一定会因为他而心软，哪怕是放弃了自己也没有关系，我，你和花舞也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小尹不能再被卷进那场迷局之中了。”蓝瞳的眸子带着一丝寒冷。 “三年了，你对他还是有成见。”千苍千夕看了看蓝瞳，那蓝色眸子里深藏的冷意。 “你不也是？”蓝瞳再次戏谑一般地说了那么一句。 “只是你的力量真的够么？据我所知道的，你被圣主救了两次。”千苍千夕也是笑了，只是笑里面没有和语气相符的嘲讽意味。 “我的实力，的确是不够。”蓝瞳叹了一口气，伸出了那双满是皱痕的手看了看，又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但是我有信心，如今我已经练成了那门秘术。” “秘术？你和九域真的有关系？”千苍千夕微微皱眉。 “或许是这样吧，但是我和那里的联系被人刻意地隐藏了。”蓝瞳淡淡道。 “难道是傲月神法？当年他和圣主也没有炼成的古葬之禁忌？”千苍千夕看了看蓝瞳，面色有一些惊讶之意。 “圣主已经修炼成了傲月神法的第一层，但是我的体内有一个奇异的力量，这个力量可以使我根本不用在深不见底的第一层停滞不前。傲月神法是古葬国核心秘术，传闻已经逼近了天葬神术，那不是徒有虚名，那个力量极其有可能就是那个神秘的人留在我的体内的。”蓝瞳眸子间带着些复杂的意味。 “你难道不准备告诉圣主吗？”千苍千夕目光一闪。在那山峰之下，大漠如烟，落叶飘舞。一道残风卷过，竟是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马车，那马车突兀地从风显现，又刹那间消失在残风之中。 “等到我救回小尹之后，一定会告诉圣主的，我的生命都是天道阁给的，无论最后天道阁做了什么，圣主永远是圣主。我完全可以献出生命，那又有何妨？一直以来，我都是九龙神土一个卑微的角色，只是因为那些人的热情和微笑，我才找到了一丝生活的味道。如今九龙神土已经覆灭，除了追随圣主，我又能何去何从呢？”蓝瞳耸了耸肩，苦笑一声说道，“千夕，至少你还有神界在支撑。” “可是你还是对他有很大的成见，虽然我仅仅留在那里一段时间，可是你和少主，圣主，花舞，云墨兄，还有小尹一起玩耍的场面我还记忆犹新，虽然你是那个不善言谈的，可是你的蓝色眸子之中满是欢乐。”千苍千夕轻轻一叹，红色衣袍迎风飘扬，“可是在那之后，云墨兄沦于宿命的漩涡，堕入第九轮回。圣主受到幻影之伤，在之后就是九龙神土彻底的覆灭，一切都好似一场梦，你说是不是？” “是像一场梦，只是很多人都不愿从梦中脱离，包括我自己，那些本来都是早已逝去了，他也已经不是他自己，可是我还是放不下，看不穿，这一点来说，我比圣主，比他，甚至是花舞和小尹都差的太远了。”蓝瞳放回了手，背在身后，目光深邃而宁静。 “夜冥之车已经驶来，我们也该走了。”千苍千夕轻声道。 “夜冥之车，很凄美的名字，只是不知这车，到底终要驶向何方……”蓝瞳淡淡一笑。 “天涯，海角。”两个人一齐喃喃着。 仙界与人间最大的不同就是，人间无论多么美丽寂静，总是带着烟火气息的，而仙界则是彻彻底底的空灵，除了安静，就只有云水蓝山，星云梦幻。 整个世界都像被一层雾覆盖了，那雾外是沉沙，是欲望，那雾内就只有繁花似锦，茶香漫漫，让人一踏进去就感到一种无法言语来形容的美妙和超然，仿佛自己的灵魂飘散于苍穹之外一般。 仙界的道路都是漂浮在白云之上，蓝色和绿色的颜色交相辉映，一路伸向远方，很少有分叉，就算是有，也就是左右两边的分支罢了，前方都是无尽的光明，光明两旁是一座座喷泉，一盆盆花朵，张牙舞爪的白色龙烟在天空之上飘荡，转眼又归于沉寂。有时候能够见到一些女子身穿白中带蓝的仙袍在泉水旁舀水，煮茶，芳香之中，还有飘渺的力量包裹着自己。 那力量浮现于仙界各处，总让你的心有些空虚，甚至是被排斥。恐怕不是仙人，就没有平衡这种空虚的力量，还好青岚和洛樱释放了一些仙道气息保护了他不被这种力量侵蚀了心神。 “这是仙界为了抵抗外来者的力量。它被称作仙道之气，若是有冥界或者是神界的人心怀不轨来到仙界，就会立刻被这力量所禁锢，还好仙帝给了我一颗朦胧丹，释放了之后，你们就会暂时变成仙界一员，不会被这力量所排斥。”青岚轻声为流云解释着，他的眸子还是有一些迷离，显然是没有从失落和绝望中缓过神来。 洛樱则是一路上低着头，沉默不语。紫色的秀发芳香四溢，却失去了一个少女应有的活泼。 “原来是这样……”流云点点头，继续在仙道莽莽的淡雅色彩的大道上前行着。 目光所及之处，出现了一座座凉亭，一幢幢白色或者是浅蓝色的房屋，在仙界，这两种颜色几乎布满。 可是那些房屋注定不会升起阵阵炊烟，除了很少的一些茶女之外，没有任何人影，这让流云有些纳闷。 虽然少了人道气息，可是人影还是应该有的啊，这里仙帝之下，那神秘的“宿命先生”之下，仙颐七皇之下，有很多的仙兵的，还有仙兵之外的仙人，都是应该一眼望去就一大把的，虽然近些年来，得到成仙的太少了，混沌出世，九龙覆灭，世界平衡被打乱，从人间进入其他六界的人越来越少，为乐维护这种冥冥的平衡，六界也在冥冥之中控制着一个棋盘，哪怕自己就是棋盘上的六颗棋子。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仙人仙兵都不见了？”青岚微微一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涩。 “难道？”流云皱了皱眉头，吐出了两个字。 “看来仙帝已经知道或者是预知了这件事，他的身边还有神秘的宿命先生。所有的人应该都在仙殿中央等着我们，迎接死亡，迎接消逝。”青岚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之处满是苍凉。 “如今的仙界，还是仙界吗？”流云的眸子也有些恍惚。 “当然是仙界，仙界还会有新的仙颐七皇，仙帝还没有倒下，那个人很有可能会获得新生，仙界的力量还是七界之中顶尖的。”青岚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从今以后，我和洛樱就要肩负起仙界大任了，不过我相信我做的不会比酒皇，比斑璃，比乐琴和流星要差！他们为了我们而牺牲，我们也随时会为了仙界，为了守护她的美丽，她的风姿而牺牲！” “我也会的！”一直缄默不语的洛樱也咬着牙开口，本应该可爱天真的少女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带着一种让人震撼的力量。 “其实他们葬身于宿命，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我。”流云低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