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这个晚上，格外的漫长，大家都待在山上，无助的等待着天明，期待着外面的救援。众人的眼泪，就像那下个不停的瓢泼大雨一样，连绵不绝。杜沈氏揽着枝儿和二郎，怔怔的听着耳边的啪啪的雨水声，三人谁也没有说话，茫然的等待着天亮。 终于，朝阳从东边缓缓的升起，柔和的阳光驱走了阴霾的乌云，看到太阳初升，山上顿时吵闹起来，大家都凑到边上，打量着山下的景象。枝儿也悄声站了起来，朝山下看去 山下的一切都已经变得跟以往截然不同。往常到了此时，炊烟袅袅的李家洼，此时已经失去了踪影，悄然没于水下，再也看不到了。不仅仅是李家洼，周边的几个村子也找不到了踪影，山下，不，应该说是半山腰往下，目之所及，尽是昏黄的洪水，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田地、房子、村子都被埋在了水下。不时的，有几截断树，或是房梁，随水冲过；各种被洪水摧毁的东西，都在水中随水翻腾；不仅仅是这些，还有不少鸡鸭，甚至是大鹅，猪仔，都在这洪水中挣扎着。 看着这犹如噩梦般的景象，山上的众人都傻住了，久久没有人出声，连雨水不知何时停住了，都没有人知晓。 枝儿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她知道水灾，虽没亲身经历过，但也曾不止一次的在电视上见过洪水，枝儿以为自己有心理准备，可是，当一切真的发生了，亲眼见到这眼前的一幕，枝儿只觉得浑身发冷！多亏昨夜自家避出来了，否则······谁有能力跟这老天抗衡呢！ 这侥幸逃过一劫的众人还不曾知晓，水灾造成的后果，远比他们见到的都要惨烈，这山头上的二三十号人，便是李家洼硕果仅存的村民了。因为决堤的时候是在半夜，多数人躲闪不迭，除了早早躲出来的人，溃堤时保住性命的村民寥寥无几，不仅仅是李家洼和周围的三个村子，凡是清水河周边的村子，无一幸免，都被洪水摧毁了，这八九个的村子，最终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这些山上的众人都不知晓，他们只是焦急的等着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有的救援。 此时拜县城中，县令王文峰都快急疯了。他是刚刚才知道清水河决堤了，这个消息，对王县令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前脚刚送走了知府大人，后脚这河堤就决堤了，尤其是知府大人还夸奖他对此次水情应对有功，他昨夜还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今早晨就被现实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大人，你快想想对策啊！”一边的师爷看见王县令石化似得，半天没有反应，忍不住催促。 “这，这还有什么对策！都已经决堤了····”王县令也是六神无主，“本官怎么这么倒霉啊！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哪是本官管的了得啊！”想到要被问罪，罢官免职，说不定还要下大狱，王县令的话里都快带上哭腔了。 “大人，这老天爷咱管不了，决堤就决堤了。这灾后，大人，那些村里的百姓，可都等着大人去救助呢！” “灾后······没错！”被师爷这么一说，王县令也回过神来了，现在还有将功补过的余地，若是应对的好了，说不定还能·····想到这儿，王县令脸色一正。 “堂下众人听令！尔等去速去渡口征集渡船，尽速去灾区搜寻百姓！人命大于天！任何人不得阻拦！如遇推诿！可当场拿下！” “谨遵大人吩咐！”王县令一声令下，众位衙役都忙活去了。 “找到的人越多越好啊！一定得多找到人啊！”匆忙安排好了一切，王县令一边暗自祈祷，一边往后衙去了，没走几步，就被人拦着了。 拦路的是大郎和沈柱，后面还跟的杜老爹，他们也是刚刚得知决堤的消息，生怕家里人有个三长两短，这不管不顾的就来找王县令了。 “县令大人，这李家洼怎样了？” “文言啊！这····” “文峰兄，到底怎样了？你快说啊！”杜老爹连声催促。 “文言啊，你也知道，这河堤是半夜垮的，清水河周边已成水乡泽国！李家洼怕是····”王县令也知道杜家还有母女三人待在村里，说实在的，王县令对他们是在是不抱希望了！ 听到王县令这么说，果儿顿时“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闭嘴！”杜老爹吼了果儿一句，扭头就往外走，大郎和沈柱也难得的没安慰果儿，急火火的跟着杜老爹往外走去，他们也知道这凶多吉少，可是心里总还抱着侥幸，不亲眼目睹，总是不肯相信。 “哎~文言，你去哪？”王县令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是白问了，赶紧解释“文言啊，这清水河附近都被淹了，只能驾船进去，本官已经征集渡船，稍后便去搜寻百姓了！” 听到这儿，杜老爹止住了脚步，大郎和沈柱更是直接的像王县令表示自己也要一起去。 “仲华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雨水刚停，水情如何，谁也不知，你还是跟本官一起等消息吧！”王县令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大郎打断了。 “县令大人，家母和弟妹都还音讯全无，仲华又怎能徒坐于此！请大人给学生个方便！”若不是得王县令首肯，大郎才懒得听王县令废话呢！ “那好吧！文言啊，你就在这儿跟本官一同等消息吧！”见到大郎坚持不渝的样子，王县令只好同意了。 “爹，您就跟县令大人一起等消息吧！”见到杜老爹有意同去，大郎赶紧拦住了杜老爹，自己老爹这腿脚，去了怕也是帮不上什么忙。“果儿，你陪着爹！我和你柱子哥去找娘和舅舅。”嘱咐几句，大郎和柱子就往渡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