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伤气初凝
那一夜蓑衣人劫了灾粮，将这个烦恼丢给李爷，百姓信他，交他处理。 也不知庞昱打哪听来的消息，当天就赶到农舍来搜，查出了被劫的米粮所在位置，认定了二老夫妻是贼，刚巧一些百姓来看望财神爷，遇到官兵。 官兵不由分说就捉人，还诬陷他们是同党，一并带走治罪。 矮子瞧得事情不妙，从师父身上掏出一张隐身符，挨着师父身子，把个咒语一念，隐起身来。 官兵到屋里四处翻找，搜查了一阵，见已无人，押着两老夫妻和一众百姓及银子回衙门交差去了。 李爷听罢，赏了矮子一枚栗子：“你咋不早说，他们还好吧？” “你……你……”矮子憋屈已极，要哭了，“给过人家机会吗？我一直在这里照顾着你，不曾离开，具体情形，我也不知道！” 李爷回头细想，确是他不对在先，暗叹了口气，到了衙门那种地方，没罪也给你编排出一两条来。 拉了矮子一块入城，才到城门之外，远远只见陈州的上空，一道道的黄色之气窜入霄汉，心想：“那是什么东西，七仙女中的黄仙子任性贪玩经过这里吗？”摇了摇头，又觉得不对。 矮子见他止步，怪问：“刚才那么急，现在为何不走啦？”只因矮子仙眼未开，瞧不出这些气息，李爷也不作解释，冥想了一会儿，也就不放心上，觉得救人才是正事。 入了城，到那衙门使了银子才探听得知消息，早上送来“劫灾粮”的贼，全都被关押在牢里。又花钱疏通关节，才进得去，未下牢内阶梯，就听得哎哟的呻唤之声，不绝于耳。 当中忽有人嚷了一声：“财神爷来了，财神爷来了……”大伙儿得知，都跳了起来，奈何屁股挨了狗官不少板子，疼的眼泪齐流，只能挥臂招手向李爷问好。 他一路点头过来，看见每个人都捂住屁股，胸中一酸，已能想到当时的惨状，他只不过才离开一会儿，庞昱怎么就那么狠心呢。忽有一股很重的伤气袭人而来，李爷慧目一闪，觉这气略带黄色，牢内每个受伤的人都有，心中一疑，此刻总算了解陈州上空的黄色之气代表什么了？ 原来这就是民怨形成的伤气，老百姓受了这么重的杖刑，难怪伤气将整个陈州城都给笼罩住了。 这是何等的悲壮！ “大哥哥！”一声清脆的童音把他拉出了深思，回头，见是昔日向爷爷讨水的那名小男孩，微惊，这孩子那么小，怎么也被关进牢来了，再瞧瞧里间的人，老幼妇孺，大半都是曾经在窑洞认识的人，那壮汉游九也在。 “游九大哥，你怎么也……” 大汉游九叹一声，说道：“一言难尽啊，我们听说你要上京告庞昱，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上点什么忙，谁知官府的人正四处捉偷粮的人，不管解释，更不由分说，见人就捉。” 男孩接道：“我把阿颖藏起来了，官兵搜不到她，大哥哥，我聪明吧？”阿颖是小女孩的闺名，李爷心中作酸，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禁不住堕泪赞许：“对，你很勇敢！” “财神爷，财神爷！” 听得有人在叫唤他，即回过头去，原来收容他的那户农舍老夫妻伤的最重，官府赖他二人是贼头，无数的板子上身，只打得老人骨头碎了，倒在牢房里，单单剩最后一口气了。 他瞧得此情此景，拳头捏得贼紧，庞昱太过分了，连老人也不放过。 这笔账，无论如何也要向庞昱讨还。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遇佛诛佛，遇神杀神。 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他知道他该怎么做了。 众人挨在老人的身边，替他祈福，但是眼泪早湿了衣衫。 谁的心不是rou做的呢，老人年纪大了，又遭了这么大的罪，只怕挨不过…… 李爷含恨，拳头狠捶狱杆，忽然起了一个念头，指尖凝诀，矮子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摇头示意，并唇语道：“师父，你这么做会害了他们的。” 他何曾不知道呢？百姓刚经过天灾，还来不及休养生息，又遇到了庞昱这个人祸，如今被关押在牢里，老幼皆俱，但人人都挨了板子，若不赶紧出去医治，受牢里湿气的影响，只怕一些老人会支撑不住的。 也知一旦劫狱，不成功则罢，顶多在牢内被关，眼见包公快来了，只要挨得下去，终有拨开云月见青天的时候；成功了，从此之后，百姓罪加一等，成了逃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 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该如何是好啊？他的心乱了，真真没有良策。 矮子暗暗拉住他的手说：“师父，你不是有符吗，先给他们治伤，其他的事往后再想办法？”难得这个时候矮子如此冷静，李爷点了点头，他是太痛恨，太难过了，以致一时失了分寸，险些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用自己的鲜血画符开光，矮子也来帮忙，将师父施过法术的灵符，一道一道拿去贴在受伤百姓的患处，灵光过处，伤势大好，连老夫妻俩也精神了起来，仿佛做了一场噩梦似的。 众百姓知道财神爷如此的神通，个个都是真心敬服，又一番千恩拜谢，然后才回归正题，问：“恩人此番上京，可有收获？”李爷一扫之前晦气，笑道：“皇上派了包拯包大人来查庞昱一案！” “可是那开封府尹人称包青天的包大人？” “正是！” 听说有包青天亲查庞昱，众人无不欢腾鼓舞，都说：“这下可好了，这下可好了，我们有救了，苦日子到头了！”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开心？” 狱卒再也受不了这些人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终于出来制止，又一指李爷和矮子：“你二人探监时间到了，赶紧走，要是上头知道可不好交差！” 矮子迎身忙应：“是是是！”又掏了些碎银出来封他的嘴，狱卒得了好处，左右观望一眼，也作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