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回 诗万首,酒千觞】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 简简单单,轻轻松松,仅此四句,从朱子涵的嘴里吐出,如花一般开放着,盛开于在场每个人的耳朵和心里。 这人是谁?张嘴四句二十字,却写得天地为之惊艳,万物为之悲戚。 刘希夷大惊,脸色煞白。他不是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对诗词歌赋极为自负,用农家人的话来说就是“捏的严”,多年来,见过的听过的好诗不胜枚举,见怪不怪,。可是听完朱子涵吟诵完毕,他再也淡定不了。 方才台下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的声音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个个屏气凝神等着台上两人的行动。 刘希夷没说话,朱子涵则又说了话,而且说的话,成为后来人反对权贵时必引用的一句。他双眼朦胧,又去倒了一杯,仰头又是直接导入口中,“啊”的一声,大声喊道,“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 这句极狂,狂到令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梅荣华都有些惴惴不安。毕竟此类蔑视权贵的言论可是冒着杀头的危险。传扬出去,随便一个罪名便能要了他的脑袋,要了朱氏一族的脑袋。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没有害怕,醉酒之后的朱子涵终于爆发出了积攒的才华,和平日里的平平淡淡低调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在台上笑着喝酒,笑着吟诗,一首接着一首,一杯接着一杯。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朱子涵发了酒疯,这么一疯。便把自己腹内的才华统统都漏了出来,再没人敢说这是一个腹内草莽乡巴佬。 他们看向梅荣华的眼神也都变了,没有了先前的鄙夷与嘲讽。 喝了不知多少酒,吟了不知多少诗。朱子涵肆意潇洒在场上,似乎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这个天下便是他一个人的舞台。梅荣华走上台去,拉住他,说道:“疯也疯够了,走吧。万一惹出什么时段来,我们老朱家和老梅家恐怕都得玩完。” 醉酒这种事儿,梅荣华不是没有经历过。那个时候,虽然嘴巴身体都有点不受控制,但脑袋神识确实异常清楚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酒后吐真言”的说法,试想如果你喝的神志不清,还吐个狗屁的真言。根据她的总结,醉酒之后的发疯,不过是内心深处冲动的表达。酒精只是起了催化剂的作用而已。 朱子涵笑看着梅荣华。胳膊搭在她的脖子上,轻轻使力站了起来,两个人踉踉跄跄走了出去,在众人的注视下。 进来的时候,是一番景象;出去的时候,是另一番景象。 看着两人上了马车,梅荣华驾车离去。那说书先生,微微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此子不是久居人下之人,那姑娘似乎更胜一筹。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老喽,也该歇歇了。” 刘希夷好一会儿才愣过来。心里懊恼,怎么没有找朱公子要个联系方式,至少以后可以交流沟通。然而,马车已经进入人流中走远,依他为首的满屋子sao客。仍旧沉浸在方才的那些极品诗词中。要知道,当今天下,才华横溢者不过尔尔,出名的诗词也没有多少首,可是朱子涵一番吟诵,篇篇经典,字字珠玑,简直就是天下奇闻,给人的印象就是,此人有才,有大才! 萍水相逢,但终有一天会再聚。刘希夷的脑袋里现代仍旧回响着朱子涵的那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 不能喝酒的人,偏偏还喝了不少酒。朱子涵的醉酒后遗症:头疼。 全天下最大的连锁酒店——悦来客栈。 梅荣华坐在炕前,湿毛巾拧好敷在朱子涵的额头上,看着他跟关二爷似的脸,急促的呼吸,她心里头还是挺欢喜的。自家的男人长得虽然俊美,但不是小白脸,该爷们儿的时候是个纯爷们儿,敢说敢做敢当。既能满足虚荣心,又是切切实实的佩服仰慕和赞同。 “子涵,你说你在台上,说什么几曾着眼看侯王,难道就不怕惹出是非来,害得家里遭受牵连?” 梅荣华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但她此时就是想说话,便坐在炕边上,握着他的手,轻声问道。见他嘴里呜呜呜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她继续说道,“你啊,以后不能这般任性啊,我们两个从小时候在一起到现在,也才十来年,以后还有几十年的好日子要过,可不能中间掉链子。” “水。”朱子涵声音很虚弱,好像是电视剧里那些即将死去的重要角色一般。 梅荣华倒了杯水,左后托着他的背,让他半坐起来,右手拿水杯,喂他喝着,摇摇头:“瞧瞧,嗓子都哑成这样了,一张嘴发出声音跟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似的。” 正喝水的朱子涵,嘴巴忽然不动了,手也不动了,眼睛紧紧闭着,呼吸平稳而又节奏,嘴唇还挂在茶碗边上。 梅荣华把他放好,愤愤地嘟囔道:“这尼玛!跟熊孩子似的,吃到一半喝到一半都能睡着!” 精神上放松之后,身体终于有点支撑不住,梅荣华趴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酒醒之后,也睡够了,朱子涵睁眼眼睛,满目黑暗,拿掉额头上的毛巾,他这么一动,梅荣华便醒了,但仍旧趴着没动,嘴里嘟囔道:“还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头疼就别动。” 朱子涵整颗心瞬间就化了,连忙顾不得什么坐起来,抱起梅荣华,把她放到炕上,自己也躺上去,抱着她,盖好被子,说道:“傻丫头,外面这么冷,不知道上来一起么。看着手冻得,病屎蛋子凉,你要是染了风寒,我非得愧疚死心疼死不成。” “你也知道愧疚啊,我看也是装出来的,真愧疚的话你就不会乱喝一通了,差点把我的魂儿都吓没了。” 梅荣华自然是醒了,睁开眼睛,虽然只是看到他脸庞的轮廓,还是伸出手去捏了一捏,像个慈母一般,“你说你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这油菜花的名称恐怕很快就传出去,北京城乃至天下都知道俺有个叫做朱子涵的青年才俊,乃是诗仙下凡,传得神乎其神。”
朱子涵一个翻身,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呢喃道:“什么油菜花,什么诗仙,如果非要把这帽子扣下来,也该扣到你的头上。我写的那些诗上不了什么台面,这些还不都是你教我的。所以,你就别在这酸我了,没必要。至于闹出来动静,无所谓,如你所说,i-dont-care!” 说完,朱子涵的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在她身上的要紧部位摸起来,嘴巴含住她的耳垂,呼吸有些急促。 “看你这浴火焚神的样儿呀。” 梅荣华摁住了他放在胸前的手,似有些遗憾地说,月事已经来了一点,怕不能如你的意了。”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头哪里会平静的了,来月事的时候也是身体最渴的时候,可偏偏又不能,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忍,忍一时风平浪静。 朱子涵果然住了手,又轻轻搂住她,说道:“瞧你这话说的,什么不能如我的意。这第一头等的大事,就是你好好的。咱日子长着哩,不急这么一会儿。”他又往她的怀里靠了靠,像极了一个依偎在老妈怀抱里的小孩子,“咱们就把北京城逛荡一圈吧,不多作停留,也差不多可以返乡了。” 梅荣华说道:“多年前就听你嚷嚷着来北京城,来北京称,这次真来了,那么着急着走干嘛,多停留几日也无妨。” 朱子涵说:“没什么好停留的,终究不是长久待的地儿,远远看一眼也就足够了。对了,你不是一直张罗着想做点生意么,咱在这大城里转转,看看有没有好的点子。我也好奇着你,像你这样冰雪聪明,脑地一个顶几个人的姑娘家,做起生意来,会是个什么样子,一不小心成了这天下首富,我可是沾点光,成为天下第一富婆的夫君,倍儿有面子啊。” “想太多。”梅荣华在黑夜中白了他一眼,说道,“看看就看看,不过我还是打定主意,要做就做这天下独一无二的生意,咱俩小时商量的:方便面。携带方便,是居家旅行必备干粮,平日里当做零嘴儿也是味道极佳,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说起方便面来,梅荣华自信满满,毕竟这玩意儿是属于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畅销全世界,自有其畅销的理由。这么个理由,拿到这世界来仍旧行得通。人是活的,活着就要吃,所以做吃的生意,亏不了。所以,她才敢幻想着建设一个方便面王国,让全天下为之倾倒,让世人都享受那份无与伦比的美妙。 朱子涵在她身上拍了一下,道:“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性子,要做就做。回去先把作坊弄起来,反正现在也有本钱了,赔本也赔不到哪儿去!” 梅荣华在她脸上咬了一口,说道:“就你这张嘴,还没开始呢,就赔本,赔你妹啊。” “你就是我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