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八马驿(二更)
所谓天牢,乃是天子之牢,由朝廷或者是皇帝直接掌管的牢房,专门关押重犯,没有皇命,不可探视,没有皇命也不能够出牢。【】天牢环境恶劣,并且常有严刑逼供拷打之事,因此进了天牢,能够完完整整出去的人极少。 可是当曹炟见到了潘玉儿所居的牢房时,倒有些放心了。 原来潘玉儿并没有与其他犯人关押在一起,而是在里头单独僻出一间房,里头设有桌子、笔墨纸砚、软榻,甚至还有一个小书架,上面满了些书册,都是星相、风水之类的,而潘玉儿似乎也觉得这待遇不错,不哭不闹,正在认真地看书。 直到牢卒打开牢房的门,曹炟走了进去,她才抬起头来,看到他,她的眸中迸发一抹惊喜,放下书便扑到他的怀里来斛。 “王爷,我真是害怕极了,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王爷了。” 曹炟轻轻地拥住她,道:“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 二人相拥片刻后,曹炟便在牢房里走来走去查看,发现连床铺上的棉被都是新的,这可是真正的特殊待遇,房里也非常干净,却没发现扫洒工具,可见有专人进来打扫,而在书桌一侧,有个烛台,烛台上有三枝未燃完的红烛,这房间怎么看,都不像是一间牢房。 “玉儿,皇上有来过吗?餐” 潘玉儿摇摇头,想起皇帝那冷漠的眼睛,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他并没有来过,但是他到底还是给齐王您面子的,我在这里并没有受苦,只是被关起来不得自由,心情也是很郁闷。” 说到这里,她走到曹煜的身后,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他,“王爷,我错了,这次真的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王爷,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她软语相求,曹炟怎能无动于衷? 转过身来道:“事已至此,你也勿须自责,只是那只千年龟壳始终没有为你要回,我是愧对于你。” “我不要了,我也不想要了,或许,从我将它丢失的那一刻起,它就不再属于我了。”她惶恐的模样,反而使曹炟令曹炟产生些许心疼。然而此刻,他也不能强行将那龟壳拿来给她,二人默默地坐了半晌,曹炟道:“玉儿,皇帝如此布置,只怕是别有用心,我现在要出远门,真是不放心你。” 潘玉儿却似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荆州一段日子,等我回来,你便自由了。” 潘玉儿猛地扑入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我不让你去,我不要你离开我。” “我若不去,你又如何能得自由?玉儿,等我回来。”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只玉钗,轻轻地插在潘玉儿的发上,“这是我之前就买好的,想要在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只是你的生日一直没到,才耽误到现在。” “生日?”潘玉儿微怔了下,才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哦,对了,王爷不说,我自己都忘了,再过七天,便是我的生日了。” “我不能留下来陪你过,你会怪我吗?”曹炟问。 潘玉儿摇摇头,“王爷,我怎么会怪你,我只是舍不得你。” 说着她又撒娇地将自己赖在齐王的怀里。 二人再腻了片刻,齐王便打算告辞了。 在这样分别的时刻,潘玉儿情不能自禁,在曹炟就要走出牢房的时候,她蓦然挡到他的面前,迅速地在他的脸上亲吻了一下。 曹炟怔了怔,不知道为什么,他神色尴尬,没有一点被偷亲后的喜悦,而潘玉儿亲完他后,脸蛋红红的,见曹炟没有任何动作地看着她,她微微地仰起了小脸,闭起了眼睛,等待他亲她。 然而等了半晌,曹炟却只是轻轻地拧了拧她的脸蛋,“等我回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牢房。 潘玉儿抚着被齐王曹炟拧过的地方,满目的失望和茫然,最后却化为隐隐的愤怒和悲伤。 他为什么不亲她? 这是她在后来的几天里,一直在冥思苦想的问题。 而曹炟其实也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有去亲潘玉儿? …… 曹炟回到府中,管家便来见他,将一个小木盒交给曹炟,“王爷,这个木盒是安姑娘送过来的,说是里头有你想要的东西。” 他微感意外,连忙打开盒子,只见那只千年龟壳静静地躺在里头。 “她人呢?”曹炟问。 “清晨的时候,她坐着夏爵爷的马车来此,听夏爵爷的意思,他们应该是要结伴回安平郡去,此时早已经出了城走远了。” 曹炟的心里蓦然一空,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居然比刚才与潘玉儿告别时,还要令他难受。 他拿着那龟壳看了半晌,想到要再去探潘玉儿已是不可,明日清晨就要出发送粮草给乌弋山,而且皇帝定不会让他在同一天探望潘玉儿两次的。只能回来后,再给她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将龟壳装到 盒子里,放到一边去,而是贴身放在了自己的怀里随身带着。 第二日清晨,曹炟带着送粮草的队伍出城,略过不表。 只说安歌,自从经历了破阵之事后,心情一直不怎么好,好在路上夏炚一直逗她笑,不让她感到寂寞,倒也走的没那么难受。只是有一日,正走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忽然刮起大风,下起了雨…… 算起来已经是春天了,这应该是春天的第一场雨,还夹杂着雪花,又阴冷,又潮湿。 安歌想起自己在幻境森林中所经历的那阴冷潮湿的一日,便不由自主地更加冷,因为没有地方宿营,二人只好宿在车中,夏炚把自己的厚衣裳和被子都尽量压在安歌的身上,结果第二日安歌还是病了,额头热得很厉害,整个人无精打采,也吃不下东西了。 夏炚赶紧加快速度将马车赶到一处小驿站处停了下来,将安歌送往客栈安顿好,立刻请来了大夫。
大夫说病得并不算严重,只是需要静养几日,可方再次上路。 二人无奈,只好在这个小驿站中暂留几日。 此驿站叫八马驿,据说最初是朝廷派人带了八匹千里马养在此处,是一处八百里加急信函的换马之处。后来因主道路改道等多方原因,此小驿便形同虚设了,但却并没有撤去此驿,而驻守驿站的两个驿官不得不长年在此居住,再后来,朝廷似乎遗忘了此处,不再发给饷银,两个驿官只得自力更生。 在此处修建了八马客栈,迎来送往客,生意渐红火,慢慢成为江湖客喜欢的一处竭脚处,如今除了客栈更有马栈、筹剑、卖水、饭店、卖酒的地方,比之前不知道繁华了多少。 安歌就住在八马客栈天字号房,休息了两日,身体好多了,便爬在窗上看远处青山绿水,出于风水师的本能,不免地又将八马驿观察了一顿,发现这里乍然看起来环境不错,但是因来人马踩出来的两条道路皆于此驿背道而驰,再加上不远处一片山涯路段,常有人马跌下山涯而亡,造成戾气和阴气皆过重,因此此地实属最易发生杀戮的地方。 恐怕这里早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械斗了,想到这里,她便打算明天,便让夏炚带自己上路。 女子须得与君子一样,不立危墙之下。 就在这时候,楼下忽然来了一队人,个个都神情凶悍,手持木棍或者是杀猪刀,气势汹汹地来到八马客栈,将客栈大厅里的食客都赶了出去,领头之人大约二十几岁出头,原本也算是面目周正,只是因为左脸上斜着一道刀疤,破坏了整体的和谐,扳起脸时,看着特别吓人。 他一脚踩在桌上,手中刀一挥,“黄仁你给我听着,你这个狡猾的胆小鬼,今天你躲起来也没用,今日若不解决用水问题,我就把你这八马客栈给拆了,以后这八马驿有我李英雄,就没有你黄仁!” 从柜台后头走出一个亦是二十几岁,却已经留上了小胡子,穿着文士衫,手提一把描金扇的男子走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唇上的小胡子,使他显出几分油滑和老~江湖的模样,这时和声道:“李兄,你又在闹些什么啊?前面不是已经谈好了,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的八马客栈与您的八马酒栈互不干涉,井水不犯河水,好好的在这里过日子啊,你倒是又闹些什么啊?” “你还装糊涂!你就会满嘴的和稀泥!我问你,都三天了,为何我那里供不进水了?我是开酒栈的,没水我怎么造酒?你这是成心逼我!” —————————————— 非常感谢5907000等亲赠送荷包月票,么么哒爱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