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训斥
“老太爷是个爱才的,怕是知道了那戈异的身份必定是要亲迎入府的。。可当初那戴进得罪了贵人,四处流亡,我们家又何必惹祸上身呢。且这园子里也不太平,保不住是有人包藏祸心要借着此事节外生枝也未可知。既然夫人都已然给了那两千两银票,想来他们也会重整家业,隐姓埋名的好生过日子了,爷何不就当作是不知道,难得糊涂呢?”徐福的一番话让徐熹沉‘吟’良久。 当年进谗言给皇帝使得戴进流亡的是谢庭循,此人是谢灵运的后裔,多才多艺,诗书画三绝,且很得帝心。自然他为人也高傲,仗着是世家子弟,‘门’庭高贵,瞧不上读书不多,以画首饰为生,后来做画的戴进。谢庭循‘交’友广阔,关系亲密的无一不是达官贵人或是风流名士,因此当年戴进‘蒙’冤之时,也无人为了个蓬‘门’小户的画师出头。最关键的是谢庭循这样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居然还会因为戴进的画作在他之上而进谗言,可见其中也未必没有其他的原因。谢庭循因着谢氏后裔在朝廷上有一席之地,虽不至于高官显赫,却也有众多人脉,故友遍布朝堂,势力不可谓不大。虽然此人在新帝眼中或多或少有些跋扈,因而让帝王君主有些不喜,可因他本人在士林中声望很高,皇帝却也会极力拉拢他,并不会为一个小小的画师而责怪他。徐熹本就是局外人,对于其中的原委也不甚知之,可他确实不想因此得罪谢庭循,不值得。因此徐福的话多少让徐熹有些迟疑,沉默良久终究是点了头。 “那红豆查出什么没有?”徐熹惦记着林氏的担忧。 “小的无能。”徐福低声道。这就是什么都没查出来了,徐熹眉头皱的紧紧的。 “老太爷回府了。”一个小厮跑到徐熹面前道。 “知道了。”徐熹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要徐福退下。亲自去了香茗草堂。 “祖父。”徐熹毕恭毕敬。 徐老太爷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小口小口的品茶。 徐熹见徐老太爷眉目疏朗,神‘色’愉悦就知道徐老太爷心情不错,就开口道:“孙儿打算托岳父岳母找个‘女’先生来教导丽姐儿。” 果然徐老太爷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不虞地道:“丽姐儿还小,不过七岁,用不着着急,等再大一些,请先生也不迟。” “也不小了。总不能就这样闲着。且是岳父岳母找的先生,想来也不是俗人,说不得丽姐儿会‘交’位良师益友。况且孙儿在苏扬两地为官。夫人也总是带着丽姐儿常去官宦人家赴宴坐席,总不能因为丽姐儿没个人教导,让别人小瞧了。今天丹桂还说起来要夫人请个绣娘亲自教导丽姐儿,说是丽姐儿针线‘女’红有天分,不好埋没了。再说丽姐儿还没离京的时候。画画就很有天赋,那时候就思量着要请个会作画的师傅,正好一并请了,岂不是皆大欢喜。”徐熹接着道。 “你是看着我天天去酒楼,不在园子里教孩子们读书,心里不踏实吧?”徐老太爷一开口。徐熹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冒了一身的冷汗。 “祖父怎么这样说孙儿,孙儿哪里敢。”徐熹连忙道。 “那就过两年再请‘女’先生。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徐老太爷接着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丽姐儿好,你们做父母的不易,难不成我老头子就不盼着丽姐儿好?只是那孩子三灾八难的,本来就不禁折腾。且亲家现如今也为着舅爷的亲事忙着,你们就好意思开口?丽姐儿喜欢针线。喜欢作画,那就请个有名的绣娘,再找一个颇负盛名的风流名士就好了,何必折腾孩子。再说了,外面人谁敢小瞧丽姐儿,要真是小瞧了,那也是你在外面镇不住那些妖魔鬼怪。谁不是看着家世背景,看人下菜碟的。在京都的时候,丽姐儿跟着媳‘妇’去参加秦府的‘春’宴,那个姓姚的‘乳’臭未干的丫头敢当面瞧不起丽姐儿,那还不是因为瞧不上你这个四品官!”徐老太爷还是第一次如此严厉地训斥徐熹。 而徐熹则是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只躬身垂首地站着,头都不敢抬。 “要知道一家的荣辱看的是你这个支撑‘门’庭的。你好了,丽姐儿就算只会吃喝,什么都不会也照样嫁的名‘门’望族。你要是不好了,就算丽姐儿她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最终也是明珠‘蒙’尘!”徐老太爷越说越气。 “祖父,孙儿错了,还望祖父宽恕。”徐熹满脸大汗地道。 “那还杵着干什么,看着你我就生气,还不退下!”徐老太爷道。 “是。”徐熹连忙退下,直到出了香茗草堂才敢拿袖子擦汗。哪怕是林氏将整个园子的丫鬟婆子都梳理一遍,徐熹被训斥的事情终究是在一夜之内传遍了整个晨园。 “你说什么?”丽姐儿诧异地看着绿萼,不可置信之极。 “奴婢说的句句是真,可不敢对着主子胡言‘乱’语啊。今天爷被老太爷狠狠斥骂了一番。”绿萼连忙道。 怪不得刚刚在凝晖堂用膳的时候,丽姐儿觉得气氛不对。父母二人脸‘色’都不大好不说,就连曾祖父脸‘色’也不好看。要不是因为丽姐儿给徐老太爷做了一件秋衫当时送了出去,气氛恐怕会一直是那幅样子。现在看来,恐怕是她粗心了,没发现什么。这也难怪,这么些年,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徐老太爷对徐熹有所训斥。要知道徐熹是徐老太爷唯一的孙子,徐老太爷是竭尽所能爱护徐熹的。她还从没听说过徐老太爷训斥徐熹,从来祖孙俩人都是关系融洽的,不得不说,丽姐儿听到这个消息是难以置信的。 “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丽姐儿问道。 “听说是爷要为小姐请位‘女’先生,可老太爷不大愿意,说是要小姐过两年再请‘女’先生。爷辩解了几句,老太爷就勃然大怒,斥骂了爷。”绿萼不清楚徐老太爷和爷都说了什么,只是把道听途说的都讲给丽姐儿听。 “依奴婢看,小姐还是当作不知道这回事吧,免得爷抹不开面子。”绿萼道。 丽姐儿点点头。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她都只能当作是不知道。可请‘女’先生这件事情,怎么这么突然,且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又是怎么回事。既然徐熹能到徐老太爷那里说请‘女’先生的事情,想来这件事情林氏也知情,难道是她哪里做的不好了,所以才要请‘女’先生?
“小姐……”丽姐儿和绿萼说话,全然没有发觉一旁丹桂忽青忽白的脸‘色’。 “你这是怎么啦?可是身子不舒服?”丽姐儿听到丹桂说话,转头就看见丹桂的脸‘色’很难看。 “奴婢不是不舒服,只是今天爷被老太爷训斥的事儿恐怕是奴婢惹出来的。”丹桂嗫嚅着道。 “这又是怎么说的?”丽姐儿惊讶道。 “是这么回事。”丹桂说完了她跟林氏说请绣娘的事情,又接着道,“恐怕是夫人想着小姐反正到了请‘女’先生的年纪,因此就存了心思,想来是和爷商量了一番,爷也答应了,就又去了老太爷那里,却不想碰了钉子。”丹桂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原来是这么回事,丽姐儿无奈地笑笑。请个‘女’先生什么的,对她来说也不打紧,可不知为什么却惹怒了老太爷。丽姐儿知道了原委,知道这不是她能管得了的,因此就当此事不知道,也不准涵珍馆和听雨榭的丫鬟婆子‘乱’嚼舌根。 又过了两天,丽姐儿把新作的几双鞋分别打发丫鬟送去了香茗草堂和凝晖堂。又有丫鬟拿着各种各样的吃食或是小摆设拿来给丽姐儿,说着长辈看着新鞋如何如何高兴的话。 丽姐儿看着整匹整匹的云锦和上好的漆木雕座屏,一时有点哭笑不得。林氏没有亲自来恐怕是觉得背地里请‘女’先生有点算计‘女’儿的意思,因此只拿了压箱底的云锦。而徐老太爷拿了这个贵重的屏风,无非是为了安抚她这个宝贝孙‘女’,表示他这个做长辈的,决不会让她吃亏罢了。 “小姐,这屏风可真好看。您看上面雕着鹿,雀,蛙,鱼,都活灵活现的,一看就知道金贵。老太爷出手真大方。”碧草没什么心眼,笑着道。 “那是,小姐可是老太爷的心肝宝贝,自然出手大方了。”绿萼答道。 “我要去凝晖堂,你们谁跟着我去?”丽姐儿道。 “奴婢跟着去。”绿萼这两天为了照顾小少爷们,好久不去园子里逛,早就憋不住‘性’子了。 “那还不快点帮本小姐打点一下。”丽姐儿笑着道。 “是。”绿萼手脚麻利地给丽姐儿梳头穿衣。 “记得好好看顾着几个小少爷,出了事唯你们试问。”丽姐儿临走前撂了狠话。 晨园风景依旧,柳绿‘花’红,碗口大的栀子‘花’随风摇曳,楚楚动人。看到‘花’草繁盛,丽姐儿突然想到了于媳‘妇’要为自己栽种的碗莲还没有消息,因此对着绿萼道:“于媳‘妇’可有去过涵珍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