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准备
扬州从来都是文人sao客趋之若鹜的地方,所以这里的外来客应该会很多才对。本地人或许习惯清淡偏甜的口味,可外来的人呢?他们难道就不会有人不能适应?那些客栈酒肆大抵也都是淮扬菜系,这样才能迎合大部分人的口味。 沈陌言越想越觉得在理,她一向是说做就做的人,立刻就吩咐蒹葭:“我有话同郑贵家的说,你去传一声。”不多一会儿的功夫,郑贵家的就低眉顺眼的跟着蒹葭走了进来。此时时候已经不早了,她几乎算是从床上爬起来的,又不知道这位主子的性情,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不安。 沈陌言示意小丫鬟替他搬了小杌子坐下,柔声道:“我初来乍到,对扬州的风土人情不太了解,临时起意,想找你说说话儿。”原来是好奇心起了。郑贵家的联想到她的年纪,觉得很能理解她的心思,拍着胸脯道:“小姐直管问,旁的我不能,这扬州大街小巷,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沈陌言不由失笑,先是问了下地里现在种的是什么,得知是冬小麦,她就顺着这个话题问起了四时的农作物。只是到底不精于此,多半都是她的细细倾听,而郑贵家的侃侃而谈。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什么时候该撒种子,什么时候该收割,又该怎样防虫,整枝,施肥,说得头头是道,一看就是行家。 沈陌言默默点头,觉得她不仅能言,而且也不是那只会天花乱坠胡说一通的人。对她也就平添了三分好感,这才渐渐说到主题上来,“也不知扬州最繁华的地方在哪里?”年纪轻轻的小姐都喜欢热闹的集市,郑贵家的不疑有它,忙说道:“若说最热闹的,莫过于广陵街,每到了初一十五,街上摩肩擦踵,车水马龙,到了晚上还会放花灯,不知道多好玩!” 竟是误会她要出去游玩了。 不过,沈陌言倒当真起了些兴致。 但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也就收敛了心思,又继续追问:“那广陵街上岂不是有很多楼台酒肆?人来人往的,客栈客店应该也不少才是。”“那可不是!”见沈陌言感兴趣,郑贵家的说得更起劲了,“光是广陵街西边,就有三家客栈,一些小酒肆更是数不清,里面也有一些闻名的菜色,大家说起来,都要夸上几句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察看沈陌言的脸色。见她神色微敛,忙打住了话头。 数不清的小酒肆,还有三家客栈…… 她能想到的,不见得别人会想不到,说不定别人已经开始做了。可是,就这么放弃,沈陌言也觉得可惜。不如先派个人去打听打听,若是还有立足之地,不如先开家小酒肆探探路子,就算亏了,不过是几百两银子的事,不会伤筋动骨。 这样想着,沈陌言越发坚定的念头。有前人开路,也是好事,至少她不用摸着石头过河,战战兢兢的。只是同行相轻,她又是个没有经验的,只怕到时候还有不少困难。不过,总不能因为害怕可能带来的后果,就什么都不做吧。 “你继续说。”沈陌言示意她说下去,甚至还吩咐丫鬟替她斟了一杯热茶。郑贵家的想了想,又斟酌着说道:“就城西的那家八仙楼,有清炖蟹粉狮子头、梁溪脆鳝,这两样菜是极有名的,听说请的厨子的师父是从御膳房出来的御厨。还有醉东风的大煮干丝,彩蝶飞舞,干丝最是考验刀工,据说那家师傅父能将干丝切成和头发丝一样的粗细。还有客人专程点他的彩蝶飞舞,就只为了看一眼这个传说最美的菜肴。”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这也只是奴婢听说的罢了,到底如何,还没有亲眼见过。 单单听这名字,好像都是淮扬菜系…… 沈陌言心中稍定,想要问问那里的口味,但想到她方才说没有去过,也就罢了。郑贵家的见她已经端了茶,极有眼色的起身告退。沈陌言看着她鬓角的一缕白发,忽然心念一动,“也不知你家有没有孙子孙女?”一副拉家常的口吻。 郑贵家的一愣,随即心中一暖,想不到二小姐还关心起自己的家事来,忙答道:“有个十岁的孙子和一个七岁的孙女,叫郑姝。”抬头见沈陌言正注视着自己,似乎还在等她说下去,不由得又加了几句:“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跟着他老子在种地,媳妇替人洗衣缝线,两个小孩平时就跟着我,虽不大机灵,却很听话……”
说起两个孩子,她眉眼都舒展了不少。 沈陌言就抿着嘴笑,“那你大伯家呢?”“他们家子嗣倒多,只是老大却还比我们家的那个小,天天跟在他后面玩呢!”看得出来,郑贵家的真的很疼几个孩子。沈陌言微微点头,笑道:“明天你把几个孩子都领过来我看看。” 郑贵心中大喜,能在主子面前露脸,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她忙应了下来,还细细的问:“大伯家有三个孩子,再加上我们家两个,只怕到时候闹腾,吵着小姐。”“不妨事。”沈陌言的脸色很柔和,“我一向喜欢小孩子,再说还有这么多丫鬟看着,他们都还小,我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郑贵家的觉得这是二小姐在给自己体面,心中很是感激,磕了个头,才退了下去。回到家以后,就和正等着她的郑贵说了这事,说着自己的猜测:“看小姐的样子,可不像是要单单看看孩子。”“难道是小姐觉得田庄上无趣,想找几个孩子逗乐?”郑贵得知是这事,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只是话音刚落,就被他家的瞪了一眼,“小姐可是侯府的二小姐,什么没见过?” 郑贵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你可得给几个孩子好好教教规矩,别在小姐面前胡闹,惹得小姐不高兴!”“我还用你说!”郑贵家的又瞪了他一眼,连夜叫几个孩子到屋子里来,一个一个的耳提面命,教着他们如何行礼问安,一直折腾到大半夜才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