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舍得阁
今日已经是曼娘失踪的第九天，舍得阁内依旧风平浪静。难得的昨夜一夜无梦，静空今日起床后的心情十分惬意。简单的梳洗一番后，她便拿着剑出门去吃早点。静空在这里已经住了两个多月，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说实话，这里的生活要比在山上时轻松许多。没有枯燥的修炼，没有师兄的唠叨，没有一个个任务……她现在每天要做的事就只有吃饭和睡觉了。舍得阁里的人都不会在意她每天都做了什么事。即使是像上次想要找戏柳对付舍得阁，她也没有遭到曼娘等人的事后追究。静空有时搞不明白，他们这样对她，是因为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对她的能力小觑。不过在这两个月时间里，她还真的几乎没有和他们发生任何冲突——也许遇到可能会发生冲突的事情时他们都主动地使她避开了。 “虽然没能制止一些事情的发生，但是也勉强使自己不用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静空清楚自己现在的能力和处境。如果他们逼迫自己去做和他们一样的事情，那么最好的结果就是以身殉道。 走到熟悉的摊位上，坐在了自己经常坐的位置上，静空从容地吃着她的早饭。一碗白粥、几个包子、一碟小菜，静空的早饭简单而充实。吃饱喝足后，静空结了帐就离开了摊位，开始同往常一样四处闲逛。 开封是个繁荣而安定的地方。这里是天子脚下，所以民风良好，经济繁荣。而这里又远离边关，所以民众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担忧着敌国军队的入侵。走马观花遛鸟看戏，这里永远洋溢着平和的气氛。这种生活和她在昆仑山上的生活完全不同。如果她没有从小就生活在门派中，她想她一定会喜欢这种生活。 但开封即使是如此的繁荣安定，可还是会有小偷、乞丐、骗子……但是相对的，也会有纪律严明的捕快衙门和乐善好施的善人。静空现在就瞧见张府在街道上搭棚子施粥。热腾腾的粥在空气中升起袅袅的白色浅烟，让捧着粗瓷破碗的乞丐们从手心开始暖起，直至心头。这不是张府第一次派粥，也不是最后一次派粥。不过静空却细心地发现张府这次派粥的事情比往日还要低调一些。可惜静空对皇宫的事情并不知道，不然她就能猜到是宸妃失宠而使张府日渐失势。不过她整日在街上闲逛，倒是知道这府中的张老爷和幺女红珺都生了病。也不知道这张府能不能度过这一劫。 “人都说善有善报……但愿吧。”静空微微摇头，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醉香楼吃过午饭，静空开始有些犯困，便干脆打道回府。舍得阁的路她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就算她此时困得睁不开眼，也能凭借记忆力回到阁中。迷迷糊糊地穿过几条街，钻进了一条小巷，拐了几个弯后，静空便抬手准备推门。可是就在她的手快要触到门时，她却在眼角瞥到了与往日不同的颜色。静空的困意一下消失了，她抬头去看面前的门，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她明明是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往舍得阁走。可是当她抬起头却发现原本应该是舍得阁大门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座废弃的院子。本应该挂着“舍得阁”三个大字的朱漆大门成了被风雨侵蚀成黑色的破烂木门。 静空以为自己犯困时走错了路，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可是当她再次按照往日回舍得阁的路往回走时，发现自己仍然是走到了这座破败的荒院前。静空在四周打量了许久，发现这荒院的四周和记忆中舍得阁的位置完全吻合。左右的房屋也是和舍得阁旁边的房子一样。唯一与她的记忆有出入的，就是这座院子。静空在这附近转了几圈，却寻不到舍得阁的身影了。这个发现让静空几欲崩溃：舍得阁去哪儿了？ 静空无奈之下，便在舍得阁周围询问：“婶子，你知道舍得阁怎么走吗？” “舍得阁？没听过这个地方啊？” “大伯，你知道舍得阁怎么走吗？” “我没听过有这么个地方啊？” “小兄弟，你知道舍得阁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啊？要不你找年纪大的婆婆问问吧。” …… 静空在这附近拦了十几个人，却没有一个人听说过这么个地方。舍得阁虽然是在一条小巷子里，可也不会没有一个人听说过啊？静空万般无奈，便指着身后的荒院，向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婆问道： “这里的这个荒院子，是什么时候有的？” “哦，这个院子啊，已经有年头了。当年我还是个姑娘时，这院子就已经在这里了。当年这个院子是个大户人家修的，里面据说漂亮的很。不过可惜后来这户人家落败了，这院子也就荒废了。说起来，这院子已经荒废了二十年了。姑娘，你问这些干嘛……” 那个婆婆最后说了什么，静空一句都没有听到。在她听到这座院子已经荒废了二十年时，她的神情就已经开始恍惚了。她曾经住过两个多月的地方竟然在众人的口中都没有存在过……那么她这段时间是住在哪里呢？她这段时间的经历是真的吗？难道这两个多月的生活其实只是她的一场大梦吗？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难道我也同庄子一样做了一场关于舍得阁的梦吗？还是其实现在才是我正在做的一个梦？ 静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神情茫然。她一个人静静地站着，与周围的喧嚣世界格格不入，似是闯入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