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打雪仗
初一早晨，天空放了晴，苍白的太阳，散布着微弱的度。下了一夜的大雪堆积得有一尺来深，绿荷正指挥着小厮清扫门口的雪，没能熬住夜的史湄还在呼呼大睡。 初一不动刀，芽因此得了空闲，却是早早地叫醒了邱晓雨，两人本说好了一起去逛庙会。可那些坏心眼的厨房小厮，只顾着自个儿玩去了，竟把清扫厨房院子积雪的任务全推给了心眼实在的芽。 邱晓雨只好先跟着他去打扫，本想着跟史湄说一声，见她酣睡不醒，便只跟绿荷说了。 丰年好大雪，这样的景前世生在南方的邱晓雨，却也是第一次见。扫了没几扫帚，童心大发，便不由兴致勃勃地堆起雪人来。芽见她开心，也跟着堆了起来，只是他手法高明，倒像冰雕一般，弄出各种食物的造型来，围成一圈，圈住了邱晓雨堆的小雪人。 “小晓雨，也有好吃的了！”芽笑着说道。 “才不是我呢！”邱晓雨看着自己堆的小怪物，头歪眼斜，“这个是芽！” “那我再堆个小晓雨！”芽也不在意，又在小雪人旁堆了个更可的小小雪人。 “哈，真难看！”邱晓雨刚要夸奖芽，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唉，这大清早的！邱晓雨长叹一声，真没想到即便跑到这厨房，他竟然也能找过来。邱晓雨换了副笑脸，和芽双双向史沅请安道：“少爷！” 今天的史沅有些奇怪，用一种很是怪异的表地盯着邱晓雨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她心里直发毛。然后，说不清是得意还是冷笑地歪了歪嘴，哼了一声，扬了扬手中一个小小的包裹，说道：“我刚出门，便遇着个送东西的……”说到这儿，他脸上的怪相更难看了，眼神却瞟到了芽上，“说是‘柳爷送给邱姑娘’的！” 芽顿时有些呆滞，脸上的笑意就像被抹布抹了去，留下的只有灰暗。邱晓雨却已经向史沅狂奔了过去，伸手去够那包裹。史沅将手抬到最高处，比他矮半个头的邱晓雨蹦了两下，都被他给躲了过去。 她那急切的模样全都落在了芽眼里，他手里握着的小铲子不觉一松，掉在了地上，打坏了邱晓雨堆的那个小雪人。芽立刻蹲了下去，一语不发，只是一味傻呼呼地用手想要将它重新给堆好。 史沅看着芽那样儿，一边注意不让邱晓雨碰到小包裹，一边却又讽刺芽道：“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就不是！痴心妄想也没用！” 邱晓雨蹦得呼呼气喘，小脸微红，听了这话，只当是在说自己，心里一阵难过，反倒停了下来。呆愣了一阵，包裹也不要了，缓缓转向芽走去。 莲香看不过眼，伸手将包裹从史沅手上拿了过来， “莲香，你……”史沅气得大嚷了一声，莲香却已将包裹还给了邱晓雨。 “好生收着吧，别让小姐看见了！” “莲香哥哥……”邱晓雨真没想到莲香竟然会帮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莲香对她温柔地笑了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送药的下午。可转面向史沅的他，那清冷的眼神，却让史沅那要将包裹抢回的心思，冷了一半。 他帮她？笑话！莲香止不住内心的暗，既然他想要的东西统统到不了手，倒不如看着别人纠结，更有趣！他虽不知道那柳如风是怎么想的，可芽的心意他都看在了眼里，就看她那糊涂鬼怎么应对？更何况，只要有小姐在一天，无论她妄想什么，都不会成真！ 邱晓雨手里抚摸着小包裹，既想快快打开，却又心生怯意。这么小的体积，倒有些像现世的婚戒盒。她瞟了一眼一旁虎视眈眈的史沅，想了想，还是揣在了怀里。 “堆雪人也不叫我一声！”才揣好，史湄后跟着绿荷，竟然也跑来了厨房。 “jiejie，刚才在门口……唔……呸呸……”史沅一时冲动，张嘴就要告状，邱晓雨立刻一个小雪球飞过去，封住了他的嘴。 “哎呀，看我这手歪的！”邱晓雨无辜地笑了笑，朝史湄眨了眨眼睛，往她上也扔了个雪球，“小姐，咱们来玩打雪仗，好不好？” “好啊！”史湄立刻笑着应了下来，场面顿时乱作了一团，雪球漫天飞，史沅哪还说得了话。最后他干脆什么都不想了，像是发泄一般，拼命往邱晓雨上砸雪球。 邱晓雨挡了一阵，发现自己竟成了挨打的目标！史沅也就算了，不知什么缘故，莲香和绿荷也不甘示弱，砸得一个比一个狠。尤其是莲香，一开始还随便扔个雪球作作样子，到了后来，手里捏得雪球一个比一个大。 芽自是站在邱晓雨这边，史湄更是一手一个准，抵消了大部分攻击，还有意砸向了绿荷和莲香的要害部位，一会儿就把两人羞得满面通红，那模样真是狼狈不堪。 众人玩得不亦乐乎，邱晓雨却不留心踩到了地上的小铲子，一下摔倒在地。史湄眼疾手快，立刻接住了她，两人一起滚在了雪中。 邱晓雨被压在了下面，史湄搂着她，半天不动。邱晓雨正以为她摔坏了呢，她却突然凑到邱晓雨耳边，极其暧昧地说道：“还是雨儿最好！” 吓得邱晓雨一阵挣扎，使劲儿推开了她，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了芽后。 “哈哈哈……”史湄坐在地上大笑了起来，神却有些痴呆，她望着那不属于冬的晴天，眼神悠悠，思绪不知飘到了何方。 邱晓雨这才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儿！绿荷凑近她旁说道：“小姐迷上那上官公子了，原以为这亲事十拿九稳。没想到学政大人压根没提，一家人今早更是急匆匆又回到了知县府……” 邱晓雨不由看了一眼史沅和莲香，几人都有些心虚，可莲香心底那丝希望的火苗，却又突地窜了出来。 “小姐，咱们女人追求男子，不应该主动一些嘛？”邱晓雨回到史湄边将她拉了起来，“你那些豪言壮语哪儿去了？我看择不如撞，今你就去提亲吧！” 邱晓雨其实并不愿意再见到那上官吟月，但见史湄如此痴恋于他的美色，反倒觉得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甚感安慰。 史湄听了她这话，却难得幽怨地叹了口气，“雨儿，你是不知道，那上官公子昨个儿压根就没拿正眼瞧我，她那母亲更是趾高气扬，竟连祖母大人在她面前也要理让三分……” 她说着说着，不觉带了些恨意，“还说是什么干姨，竟对母亲毫无半点儿尊重，只会指手画脚！又说我做的诗是糟粕，又说考取功名是正道之类的蠢话。看看他们一家，上穿的戴的，哪一样不比我们史府寒酸？倒敢教训起我来，白白可惜了她儿子那张好脸……” 史湄一提到上官吟月，却又恢复了一脸花痴相。邱晓雨见了，越发的心安。只是她隐隐觉得这事只怕是无望了，想了想，又劝道：“小姐，依小人看，你可以这样说！如果那学政大人颇有微辞，你就说你今年要参加秋闱，将来也是要走仕途的……” “不成，不成！”邱晓雨话还没说完，就被史湄给打断了，“我在这里过得逍遥自在，何必去看人脸色，找罪受当什么官？再说要参加也是参加闱……” “咦？”邱晓雨糊涂了，“闱不是会试吗？你连秀才都不是，再说了闱不是二月份就要举行了……” “傻瓜！”史湄掏出小扇敲了一下邱晓雨的脑袋，笑道，“不是秀才又有何难？让祖母给我捐一个例监资格便是！闱才是乡试，三月底在省城举行，雨儿，白给你看了那么长时间的书，真是没文化……” 呃……邱晓雨默默地哭了，原来这世界跟自己以前知道的古代常识相反呀！好多地方都不同。 趁着这个空隙，绿荷插道：“正所谓山高皇帝远，依奴婢看，咱们史府不比别的人家，小姐过得逍遥快活，考功名倒也没必要！”他说这话时，有些暗恨地盯着邱晓雨。虽然他希望那上官吟月能嫁进史家，却不愿意史湄走仕途。 “奴婢也觉得绿荷哥哥说得极是！官场险恶，不比这里有知县大人庇护。”莲香则根本不再看邱晓雨一眼，刚才的亲切dàng)然无存。 “知县大人又不能上任一辈子！”邱晓雨反驳道，眼神却是看向绿荷，“要不然为什么希望两家能结亲？咱们史府一直霸着香菌这一块，已是遭人妒嫉，若有一天，元启县换了人……” 绿荷一愣，这他不是没想过。听了邱晓雨的话，不由沉默了。 邱晓雨又看向莲香，“小姐聪明机灵，若真有心于功名，只怕有一天成为状元娘也未可知？到时候……”到时候莲香虽嫁不得小姐，跟着史沅，却说不定能有一个更好的归宿。只是邱晓雨总觉得莲香喜欢史湄，这伤人的话，她却是说不出口。只是说道：“就连少爷，也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我的事不用你管！”史沅立刻吼了回来，不知为什么眼眶突然有些红。 莲香是个聪明人，见邱晓雨说这样的话，又一直看着他，立刻明白自己的心思，她都知道了。看她的样子，似乎倒还有了什么其它的误会。他脸一窘，不觉红了起来，一种做了坏事被逮到的奇怪感觉涌上心头。他默默退到史沅后，不再插话。 史湄见邱晓雨说得在理，倒也有些认同，只是天玩的她，始终有些不愿意。最终她叹道，“也罢，去了我就这样提，先把那上官吟月骗到手再说！” 呃……“骗”……邱晓雨心里默默祷告：上官吟月，我可不是故意害你的！ 下午，史湄一家三口，就去了知县府。在她的安排下，邱晓雨和芽，则“带”了累赘史沅和莲香，及家丁数人去逛庙会。 才出了大门，邱晓雨就感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她有些奇怪地回头四下张望，却是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