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逃跑
邱晓雨回到藏香院时，绿荷早已为她准备好了两套女装。她简单地说了春芽不肯走的事，绿荷唏嘘不已，权当是春芽看清了局势，不愿做个没名没份的人。却又不好得跟邱晓雨直说，就怕她回心转意，同情春芽，又不肯走了。 “各人有各命！”他只能这样安慰伤感不已的邱晓雨，心里却仍觉得她太贪心。 两人正在商量着怎么逃跑更妥当时，史湄终于乐颠颠地回来了。 “哈哈哈……”相隔甚远，就听见了她得意的大笑声。她径直跨进了东厢房，眉飞色舞地摇着扇子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破圆桌旁，翘着个二郎腿，说道：“雨儿，我娶尽天下美人的愿望，就要实现了！今个儿祖母跟我说，那个我从未见过的干姨，在凤栖城里做官的，好像是什么学政，有一个好俊俏的小公子，听闻是凤栖城四大美人之一。要来祖母家住上一段时日，明是探亲访友，实则是相人！” 绿荷急忙上前，为她斟了一杯茶，笑道：“看你高兴的，若是个官家公子，那品性才情想必也是一流！” 史湄一饮而尽，“那是自然，不过最令人心喜的，还是他那倾国倾城的美貌！凤栖城是什么地方，能被评为四大美人之一，只怕他的容貌不输于雨儿！” 怎么又扯上我？邱晓雨微微蹙眉，但见史湄如此上心，却灵光乍现，突然有了主意，便故意说道：“小姐，依我看，这事儿悬！” 史湄正在兴头上，闻言顿时有些不高兴，“你是说我配不上他？还是说……”转眼却又想歪了去，坏笑道，“雨儿，你吃醋了？” 吃你个大头鬼！邱晓雨暗骂。却笑道：“要吃也是绿荷哥哥吃，可轮不到我……” “我才不会吃醋！”绿荷不待邱晓雨说完，便抢白道，“要是小姐能娶到一个端庄贤惠的夫郎，我倒要吃斋念佛，感谢上苍呢！” 邱晓雨见绿荷悄悄瞪了她一眼，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小姐，你想啊，那可是学政大人的公子。言语谈吐必是不凡，你书房里那些杂书，怕是要换一换了！要不那公子见了，轻则小看了你，重则说不定这亲事就黄了！难道不悬？” “那你说该怎么办？”史湄听她说得有理，不由也收敛了喜色。 “这好办！去买些时事文章来，最好把历届举人的朱卷都弄到手，放在书房里，他看了必是极喜欢的！你们两人谈心聊天，不也有了话题？” “还是雨儿想的周全！”史湄手中扇子划了个圈，“我这就去置办！” “急什么！”邱晓雨劝道，“这都要日落西山了，倒不如明日起个大清早，还精神些！” “也好！”史湄扇着扇子，歪着嘴笑着，又陷入了妄想中。邱晓雨却悄悄和绿荷使了个眼色。 晚膳时，春芽没来送饭，却亲手做了丰盛的大餐。吃得史湄连连夸赞，只当是为了庆祝自己就要娶个美夫郎。只有邱晓雨和绿荷心中清楚，这是为了给她送行！邱晓雨看着这些个平日里的最爱吃的菜肴，却是一口也吃不进去。 第二日清早，史湄要带着邱晓雨出门，她用借口搪塞了过去。“小姐，我想留下来帮你整理书房，要不你那新书要往哪儿放？” “你是想把我那些绝密收藏都悄悄藏了吧？”史湄笑得极其暧昧，随手列了一张名单，递给了她，“这几本都放你房里吧！将来我还要再细细回味！” “知道了！”邱晓雨笑着应了。 可等史湄前脚一出门，她就将单子扔在一边，匆匆回房换了女装，戴上了斗笠。 “我还是觉得你这方法太凶险！”绿荷自然跟了过来，到了此时，他又不安起来。 “兵行险招嘛！”邱晓雨笑了笑，将仅有的六两银子交给了绿荷，“绿荷哥哥，这些银子我本应该亲手交给春芽的，但他肯定不收。只有劳烦你了！” “你竟一文钱也不带走？”绿荷相当吃惊。 邱晓雨笑了笑，“我是去做米虫的，春芽比我更需要！只是绿荷哥哥如此帮我，我却没什么东西留给你，只能祝福你将来能成为小姐的侍郎！” 要真能走了，才是对我最大的谢礼！绿荷心里暗暗说道。可这几个月来对邱晓雨积攒的那股子怨气，却是不觉消了大半。他不由轻轻拍了拍邱晓雨的肩，“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保重！” “嗯！”邱晓雨点了点头，不敢再耽搁，出了藏香院，绕过几个回廊，快步向史府侧门走去。 走到门口时，果然被门子拦住了，她用事先想好的借口解释道：“两位jiejie，我去了趟茅房，小姐就走得远了，趁着现在还追得上，还麻烦你们放行！” 这两人虽觉得今天邱晓雨穿了女装有些怪异，却见她一身轻松，没带任何包裹，史湄又是才出的门，不觉就信了！ 其中一个多事的，知道邱晓雨向来得宠，倒还主动问道：“邱姑娘，要不要叫辆马车送你一程，以你的脚力，怕是有些赶不上！” “不用客气了！”邱晓雨甜甜一笑，赶忙拒绝了，“小姐是去‘醉书仙’，离得又不远！” 两人不再多问，邱晓雨却是紧张得要死，她匆匆出了史府门前的大街，便往东面的老街去了。 而此时藏香院的绿荷，刚把为春芽准备的那套女装给处理了。她拿着邱晓雨的银子，掂了掂，有一瞬间想要据为己有，可却又多心地怕春芽嘴不牢靠，倒是又添了四两，凑成十两银子，打算现在就送过去。 “郎郎腔！”人还没出去呢，就听见没规矩的史沅在外面大喊大叫。 绿荷收好银子，笑着迎了出去，立刻对上了莲香目光。兴许是心虚，总觉得他眼中带着狐疑。 绿荷避开了他的目光，笑道：“少爷，雨儿姑娘随小姐买书去了！” “我不是听说她今早儿不去嘛！”史沅噘着个嘴，有些失望。 绿荷扫了一眼正在庭院里打扫的小厮，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贱皮子说的。刚才邱晓雨出去时，倒是没人看见！这史沅也真是的，一天到晚就往这边跑，小姐也不管管！ 绿荷不好得多说，只怕露出破绽，便说道：“少爷，要不进来喝杯茶，等一等！” “谁等她了？”史沅脸一红，“我就随意逛逛，随便问问？” 还真随便呢，每天都来！绿荷心里撇撇嘴，注意到莲香还在盯着自己，倒有些不痛快了。便说道：“莲香弟弟，莫非我脸上有朵花儿，怎么盯着我这半天？” 莲香竟不像平日里那般客气，反唇相讥道：“绿荷哥哥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何必怕我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姐不在，绿荷倒也不想再装样子，立刻拉下了脸。 “没什么意思！”莲香现在正是一肚子气，同样小姐不在，他也不想再装模作样。他昨日去看春芽，见他两个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一般，明显跟邱晓雨一样是哭过了。便好言好语地哄他，谁知他平日里傻呼呼的，此时倒精明得像换了个人，问了半天，口干舌燥，竟是什么话也没套出来。偏还被他抢白了几句，说什么“阿黄跟着家主有rou吃”。 这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莲香怎么听，都觉得他是在讽刺自己！暗示他最好是跟着少爷，将来才有前途！ 害他昨夜睡觉都睡得不安稳，偏偏今早一起床，就听说邱晓雨竟怂恿小姐买书，讨那什么上官公子欢心。便跟着少爷过来，想探探她的口风，偏她人也跟着出去了！真是诸事不顺！ 最可疑的是，原以为绿荷也是一脸郁色。谁知一看，他脸上竟带着不同寻常的喜意，好似他才是上官公子，小姐要娶进门的是他！这也太奇怪了！ “怎么了？全都站在外面？”两人正僵持着，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 绿荷脸色一白，史湄怎么提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