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跟流氓PK

    第二天下班回到院门口，夏宝还在琢磨着怎么把这事跟外婆坦白交待，烦恼得没曾进门，就接到了韩露露的电话。

    韩露露跟夏宝从四岁起就已经认识，两个人同年出生，在老院里简直绝事干尽，这次拆迁韩家选择了另一个小区，所以总算才将这对宝贝给拆了开来，不知道韩爸爸和夏奶奶暗地里是不是也因此松了口气。

    “这周末我上你们家去看夏奶奶，记得煮我的饭。”

    夏宝心不在焉，低头推摩推车，“几时饿死你了？”

    韩露露又说：“我把秦小强那渣狠狠教训了，所以为了感谢我，你还得煮我爱吃的小米虾。”

    她立即停住推车的手：“……你怎么做到的？”秦小强那渣身高一米八，是大学里的蓝球健将，就韩露露那刚刚够一六零的小个子，她就不信她能打翻他。

    “很简单，我帮你把他的电话号码写在公交车站牌上了，还拿红笔加了几个字，‘身高米八一夜七次，按次付费自备套套，经验丰富老少皆宜，货不对版绝不收费’。据我昨天晚上四小时内前后拿街边公共电话拨了二十次都在占线的记录来看，小广告的作用确实具有超乎你我想象的巨大。”

    夏宝身子一晃，连人带摩托车栽倒在门槛下。

    “小宝，小宝？”

    她咬牙切齿打车轮底下找到手机：“韩女侠，我代表全地球人民感谢你！”

    “别客气！咱俩谁跟谁呀！”

    她抱着脑袋哀嚎：“你知不知道上个月他把那手机卡转给他爸了？他爸是公安局通讯科的！”

    韩露露：“啊？”

    夏宝简直无力到胃疼。

    “那现在怎么办？”

    “周末你提头来见！”

    她大怒着挂了电话。

    推着车进门，院子里的吵嚷声就传了出来。

    “这么些老爷们就让个小丫头片子当了院长，你们也真他妈怂到家了！倒是说说我刘顺怎么就不能当这个头？就凭我踹聋你们家的狗耳朵？姓段的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拿这破事跟老子粘乎，老子立马踹死它你信不信？”

    “刘顺！别以为别人怕你我段德胜也怕你！像你这种没教养的小混混，早十年前我就见识过！有本事你自己上居委要求当院长去！看你那流氓样有谁理你！——还有你给我听着，要是敢再伤我们家狗一条汗毛，我跟你没完！”

    “你把狗放下！把狗放下！老子现在就踢给你看！”

    “刘顺！你少说两句！”

    院子里段德胜刘顺以及刘五婶都在。这时候刘顺正冲着段德胜捋袖子，而刘五婶则死命拖着他。李醇家正关着门，显然是还没回家，杜家女主人人陈秀芳却躲在窗户后头往外瞅。

    看起来这架吵了是有一阵了，像这么样鸡犬不宁也并不是头一回。身为院长劝架当然是份内事，但傻子才会挑在这个时候冲上去送死。夏宝警觉地拿着头盔想打廊子底下溜回屋去，不料刘顺眼尖，指着她喊：“丫头你过来！哥有话问你！”

    夏宝吓了一跳，抱着头盔说：“顺子哥，你找我啥事儿啊？”

    “你过来！”

    “我就在这儿，有什么事儿你说吧。”她咽了咽口水。

    眼前的刘顺实在有点可怕，一身帆布西装将他的身材裹得跟铜墙铁壁似的厚实，牛仔裤下好像套着的不是两条腿，而像是两条擎天的柱子。加上他两条足有她大腿那么粗的胳膊，就是有十个夏宝也不够他一拳捅的！

    “过来！”他大声吼了句，吼小狗似的。

    夏宝犹豫了下，深怕万一惊来了警察什么的，便磨磨蹭蹭地下了院子。

    “你觉得就凭你，有什么资格当这个院长？”刘顺抬起下巴，看阴沟里的老鼠似的居高临下将她扫了几眼。“你能帮人跑腿，还是能帮人打架？是能带领着大伙发财致富，还是能上通关节下利百姓？”

    段德胜抱着小黄吱溜一声退回了屋里，现在刘顺的矛头好像终于找到了正主一样完全对向了她。

    “我要是有那能耐，还不早就当大领导去了嘛。”夏宝硬着头皮溥衍。

    刘五婶拍刘顺的胳膊：“回屋去！吵这些有什么意思？”

    “别拖我！我咽不下这口气。”刘顺正了正衣领，不可一世的睥睨夏宝的脸：“想要当领导就得服众，就算大伙儿都同意，我不同意那也不成！明儿咱就去居委，咱32号院有的是爷们，不需要一个小丫头片子来当领导！”

    “凭什么小丫头片子就不能当领导？！”夏宝有点忍不住，“不就是个屁点大的小院长嘛，我还是义务劳动呢！”

    “我听说昨儿刘大妈可把你拉到外头嘀咕了好一阵，进来你就改变了主意，谁知道她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玩猫腻，这个事儿非闹清楚不可！”

    夏宝一听有点火，“你什么意思？就算有猫腻又关你什么事了？你一大老爷们为这么点破事儿搅个没完，有劲吗你！”

    “你管我有劲没劲！总之他段德胜不同意我当这个院长，我也坚决不同意你来当！”

    夏宝早窝了一肚子火找不到出口，当即把手里头盔一扔，叉腰一跳上了花基，绷着个脸儿盯进他眼里：“听着！刘顺你要是这么说，那这院长我还就当定了！你想去居委还是去市委都随你的便！要打要杀你也放马过来！我夏宝要是皱半个眉头这辈子从此都管你叫二大爷！”

    刘顺愣了下，手里的烟屁股也忘了丢，隔了好一会儿他指着她说：“好，好！看不出来你还有几分胆色！”

    一大一小卯上了劲，旁边刘五婶已经看懵了，两只手搁在刘顺胳膊后都忘了抽回来。左侧廊下刚刚进去的段德胜又把门推开条缝，探也半个脑袋，而他隔壁家的陈秀芳这会儿也推了窗，张大了眼睛往外瞅。

    “敢跟老子下战书，丫头你够胆量！”刘顺咬牙重复了一句，烟屁股踩在脚底下，拍了两下巴掌，居高凌下死盯进她眼里：“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哥不客气。你要当这个院长也不是不行，听着！今天你要是能证明有这个本事能当，哥就只有一个服字！”

    “怎么证明？”夏宝屏息了两秒，回道。

    这个事儿可大可小，打这流氓口里吐出来的话绝不能含糊答应。虽说她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屈服于恶势力这几个字，从前她也并不是没跟人斗过恶，可刘顺浑身上下透出来的那股杀气就已经胜了她三分，而小时候那种斗恶根本与现在不成对比，如果这小子提出来要跟她武力相搏，那么估计到时候就得找人替她收尸了！

    她瞅了瞅两边，——可惜刚才的话撂得太狠，否则的话好汉不吃眼前亏，打不赢就跑这种事她也不是没做过。

    “看见没有？”刘顺朝院角那棵大榕树扬了扬手指头：“哥今儿也不太为难你，首先，就那树上头有个马蜂窝，你要是真有胆，现在就爬到树顶上去把它给捅了！捅完后我要再跟你抢这个院长，我就是个他妈乌龟王八蛋！你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