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章 渐入
这是要……试炼吗？ 不怪顾菲菲这样想，当初听到萧墨清所言，她就有一种“通关游戏”的感觉，进入仙灵之地，见到教主的路上遍布着各式机关各种暗算，只要通过了，见到了教主，就会被教主承认为友，长生教不会再阻他们见皇塔的路。 “看这条路，也许是要一个个走的，咱们谁走前头？”韦华阳看了看那小路，笑眯眯地问。 “你先走吧”楚辰晖让了一让，抬手示意韦华阳先走。 “胆小之徒”吴老冷哼一声，形一闪，先一步踏上了那条黄土小路，把韦华阳挤在了后面。 南燕脸有怒容，怒视吴老，吴老头也不回，走得飞快，竟似要把后面的人都甩下一样。 “这个吴老，也太急了”南阳这般说着摇头轻笑，对韦华阳道，“如此也好，让他在前探探路，这条路到底如何，咱们都还不知道呐” 这一句话好似是对韦华阳说的，却是点出了楚辰晖的用心，楚辰晖坦然对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眸，便是有意拿你们当石子探路又如何？ “也好，咱们也走吧”韦华阳好像没有听出那言语中的它意，笑着对顾菲菲点了点头，施然走在前面，第二个踏上了那条小路。 据萧墨清所言，这小路是没什么的，只要不走出那黄土的界限就是安全的，只是保不准周围有没有埋伏有没有陷阱，非要把人bī)出小路，而若是迷失了路径，再要找路可就不容易了。 “青岚，你留在这里就好，万一有事，我可未必护得住你。”顾菲菲直言道。 “是。”青岚恭敬领命，抬起头的时候却不由得显露了一抹失望神色，远方那闪闪发光的塔尖深深惑着世人，那可是皇塔啊，据说只有皇帝才能够见到的皇塔啊 “长生教倒是占的好地方。”楚辰晖有些不满意，凭什么他们就要通过别人的关卡，进出与否竟然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真是太过憋屈。 “可不是么，这样的地方竟然被他们占了去”顾菲菲也深有同感。 不管怎样怨言，这规矩是别人定的，他们既然要顺利过去，自然也就要遵守规矩，不然蚁多咬死象，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闹大了他们可未必能够占得好去，那皇塔才是关键，九十九步都走到这里了，最后一步，怎样都不许出错。 走在最前的吴老并没有多么好的运气，他在半路的时候出了错，被一支利箭穿，当场亡。落在地上的利箭密密麻麻，形似灌木，刚才那一瞬约莫有千万利箭从各个方向同时飞来，想要躲过实在是不容易。 机关陷阱这样的东西大多是没有什么新意的，密闭空间之内还可以放个毒气什么的，但在这样的开阔空间，又是白，暗箭也成了明箭，能看见本就少了一层风险，若是数量再不上去，伤人就更难了。 这一场箭雨之后，韦华阳的长衫上多了几个窟窿，南燕躲避利箭时落脚不小心落在了土路之外，地上的陷阱发动，好像突然张开了食人的大口一般把人吞下，生死不知。南阳肩膀上被擦了一箭，带出一条血痕，衣裳破了，伤却不严重。 顾菲菲毫无伤亡，那利箭过来的时候她将全虚化，如同空气。箭雨来时，这小路上人人都只能顾得自己，没工夫东张西望，她也不怕人看到，这一做出来极为方便。 楚辰晖则是用前头的南阳当做一面挡箭牌，挡住了大半的利箭，自己又躲闪了一些，竟是连衣裳都不曾破损，依靠绝佳的轻功轻易过了这一关。 “没想到竟是如此声势浩大，大家还是要多加小心，通力协助才是。”韦华阳如今已经是最前头的了，他对后面的路似乎并没有多少把握，语气有些软和。 楚辰晖充耳不闻，只当没有听到，并不接话。顾菲菲却问道：“韦华阳，你好好的不在你的华阳山庄，不去参与江湖势力的重新划分，来这里做什么？” 这话问得很不客气，韦华阳一怔，缓缓笑道：“仙子放心，我此来只是为了拜见长生教的教主，与仙子目的并无冲突，还望仙子不要存着敌意才好。” “我的目的，你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顾菲菲一时好奇，越过楚辰晖，顺手把南阳也拉到了后，竟是一下子站到了韦华阳的后面。 南阳还未站稳，又被楚辰晖拉了一把，楚辰晖一手按在南阳的肩上，一个翻，落在了他的前头，紧追着顾菲菲的脚步，把南阳落在最后呲牙咧嘴，踉跄一步险些踩在黄土路外。 “仙子不就是想要去那里吗？”韦华阳指向远处的塔尖，小路已经走了小半，那宝塔的最上一层已经隐约可见，若以九层论，那样的高度必然不是拔地而起，倒像是建在半空中一样。 天空之上，看不到太阳的光芒，唯有那宝塔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 ——像是另外的一个画中空间呐 顾菲菲这样想着，一时间若有所感，竟收不回那远眺的目光，眼皮上温柔一抚，韦华阳柔声道：“莫要再看了，这光看久了会盲了眼的。” “你怎么知道？”顾菲菲诧异地问。 韦华阳瞟了一眼冷眼嗖嗖的楚辰晖，笑道：“仙子栖之画原是我家的，我家原在这谷中，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家是长生教的？”顾菲菲讶然，从来没听说过啊，不是李氏皇朝的皇室后裔么？ 楚辰晖略略收敛了冷气，颇感兴趣地看向韦华阳，他原来跟长生教有亲吗？那画是祖母的陪嫁之物，若曾是他家的，那…… “你凭什么说那画原是你家的？” “小王爷莫不是忘了自家祖母原是姓韦的么？”韦华阳言语戏谑，不等楚辰晖生恼，便道了自家与长生教的渊源。 长生教之所以名为长生，并不是这教中的人都是修长生的，而是这教派是要生生不息的。历朝历代的皇室都会秘密从皇族中选出一些进入这长生教中。这长生教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各朝皇室后裔的聚集教派，最开始他们都不明所以，只知镇守此地。随着时间推移，教中规矩变迁，便成了教中嫡系不与外人通婚。 楚辰晖的祖母原是李氏皇朝后裔，因为与外人通婚被视为叛教，她被逐出了教中，他兄长早年便已叛教，理解meimei的心，令其改为韦姓，谎称为隐世家族出。每朝每代的皇朝更迭，都会有一些家族消亡，有的是真的消亡了，有的是找了地方隐居，这样的家族就被称为隐世家族，并不好查证。 只这位祖母对此待遇颇为不平，被逐出的时候顺手牵羊，拿走了教中珍藏的画卷，那画便是顾菲菲所在的倚竹少女图了。 这幅画最开始是作为什么传承的，众人都不清楚，而在丢了之后，一时之间也无人发觉，直到仙画之说尘嚣上，教中方才有人想到丢了的那幅画，后来才渐渐有了倾天邪魅的说法。 “你祖父开始已经不在教中，你又如何知道这许多？”顾菲菲半信半疑。 楚辰晖沉吟不语，心中也有怀疑，若说那画是出自这里，大约也可以解释画的异处，毕竟连半空中的皇塔都能够存在的地方，再有些什么奇怪的物件，也不是不能够接受，但是若是真的是倾天邪魅，想到那传言，拉住顾菲菲，“要不，咱们还是不往前走了吧，万一……”岂不是自投罗网？ 好似知道楚辰晖心中所想何事，韦华阳了然一笑：“放心，那传言是假的。不过是想要引你们来罢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让楚辰晖警惕更强，顾菲菲也不由得顿了顿脚步，见楚辰晖一脸紧绷，宽慰道：“既然已经来了，断没有此时就走的道理，且去看看再说” 不是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是那皇塔给她的感觉格外亲近，有一种很想要过去看看的感觉。 最初听闻皇塔的时候，她就不可遏制地产生了一定要去看一看的念头，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是图个新鲜，好奇。而现在，即便明知可能有危险，这个念头却仍然不管不顾地顽强影响着她，让她不愿意离去，就让她有些疑惑了，莫不是被什么蛊惑了心神？ 这样的念头一出，她就立刻警惕起来了，外放的精神力小心地试探周围，模糊中竟有一个声音传来：“你来了啊——” 那声音透着亲切，仿佛长辈慈的问候，让人生不出警惕之心，顾菲菲小心地看着四周并没有发现异样，韦华阳还在和楚辰晖争论关于长生教的问题，显然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顾菲菲想了想，并没有用精神力与之对话，暗自戒备了几分，却没有停下前行的脚步，只是更小心了，拉着楚辰晖的手再不曾松开。 “别怕，万一有事也是我先有事。”楚辰晖感受到顾菲菲的紧张，以为她在为未知的危险害怕，小声地安慰了一句，说得极为诚实。 顾菲菲随时能够虚化，并且可以很快进入空间之中躲避，若是有危险，她跑入画中便是一了百了，那画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等闲难被伤害。反而是画的主人楚辰晖，白担了一个仙器之主的名分，却是凡胎，扛不过刀枪。 被这实在话所动，嘴角上翘，微微带了两分笑意，顾菲菲竟是不那么紧张了，边有这么一个人相伴，有什么可怕的？纵然是死，也总有人死在前头的，不是孤单一个就好。 不明了自己的哪句话又戳中了顾菲菲的笑点，楚辰晖的眼中闪现过困惑，还是那一张面瘫脸，却愈发引人发笑了，顾菲菲笑出声来，轻轻揪了一把他的颊，调笑道：“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张英俊的脸，怎么就总是没有表呢？” 眼见两人笑闹而行，竟似全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韦华阳也不在意，暗道一声心宽，仍是大步前行。跟在最后的南阳摇头低叹，不合时宜啊不合时宜，难得自家主子好心提点，他们却怎么就不知道上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