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 难托
第二二章难托 时已过午,照渐渐偏移了方向,融融的阳光入室内,怀抱着婴孩儿的女子一边轻哼着不知名的柔和曲调,一边轻轻地拍着婴孩儿的襁褓,不经意地移转了方向,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遮挡阳光的竹帘,然后… … 顾菲菲看到了一个灿烂已极的笑容——那承接着阳光的笑容明媚不可方物——霎时有些慌乱, 可以隐去呼吸隐去心跳隐去一些生命的体征,但是体却不能隐藏,隐术什么的,顾菲菲的功法里可没有,再说了,隐得了她,也隐不了他啊 紧张了一下,随即又抱怨了一句,若不是楚辰晖执意要在树上,依顾菲菲的意思,肯定是去房顶上偷看比较好。 楚辰晖顿了一下,又道, 跟顾菲菲的时间久了,旁的不说,推卸责任这一点楚辰晖学了个十足,前半句话把顾菲菲说得哑口无言,后半句话又让其无言以对。 顾菲菲不服气,反问了一句。 楚辰晖没搭腔,但看他的模样,分明是默认此句然也 精神中的争吵分散了顾菲菲的注意力,她甚至都不看昭阳了,而是转过头怒瞪着边的楚辰晖。 再回过头来去看,昭阳并没有说出他们的所在,而是背过,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轻轻地把已经不哭了的婴孩儿放回原位。 “荣王爷请回吧” 昭阳突然送客的冷淡态度让荣王爷一愣,刚才还是求人的模样,他都以为要纠缠一会儿了,怎么突然就… …又看了昭阳两眼,看不出什么来,目光扫了一下一旁的嬷嬷,主动询问:“公主可要找个大夫?” “不必,生死由天。”昭阳再度拒绝,冰冷的态度犹若冰山,让人无从觉得她额上的泥巴好笑,无从觉得她临死的傲气好笑。 荣王爷从来不是一个会用脸贴人的,被拒绝之后虽觉得有些不妥,却还是走了,只是保险起见把边的侍卫留下了四个,说是保护公主,其实是看着她,不要让她走脱,坏了他的计划。 “你们要看着,只管站远一点儿,我这里都是女眷,容不得你们眼睛乱看”昭阳公主说着关上了门,又来到窗边,放下了竹帘。 四个侍卫摸摸鼻子站得远了一些,反正屋子里就是两个不会武功的女人还有孩子,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他们四个人武功都不错,守在屋子外面,还怕她们跑了不成?就算他们四个看不住,外面也还有人,屋中人是怎么也跑不脱的。 室中,昭阳抱着婴孩儿来到窗前,见到那两人还在,也不犹豫,用尽全力,直接把孩子抛过去。 顾菲菲吓了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地接住了那个包着襁褓的孩子,看向昭阳,有些呆愣。 昭阳一语不发,摆了摆手,转过脸去,像是哭的样子,抬手捂了脸。 顾虑着那边儿的侍卫,顾菲菲依旧是在用精神力说话。 楚辰晖沉吟, 顾菲菲猛摇头。 楚辰晖怒目,你什么时候养我了?分明是我一直在养你好吧? 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事,顾菲菲说起来不见磕绊。 楚辰晖回答得斩钉截铁,给别人养孩子多赔本 顾菲菲脸一红,哪里来的我们的孩子? 就这个问题两人又争执了一会儿,眼看着孩子的小嘴一张,又要哭了,楚辰晖眼明手快,悲酥清风拿出来在孩子的鼻端晃了晃,也不管药量大小对孩子是否有损伤,见他又闭了嘴,这才收了药瓶。 快若闪电的动作仿佛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等到楚辰晖收好了药瓶,对上顾菲菲惊讶的眼眸,无辜地说: 若不是为了看戏到底,楚辰晖还真是不愿意留在这儿,这小孩儿一个人等于五百只鸭子,那哭声又难听又吵人,嗓门那么大,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顾菲菲一边在心里赞同楚辰晖的话,一边在口上为婴孩儿辩护。 软软小小的体抱在怀中,姿势从僵硬到自然,心底里仿佛也有些柔软的感觉,不过她一向不喜欢小孩子,这么抱抱就算了,要是别的… …一想到小孩儿会哭,她同样会觉得麻烦会觉得吵人,再想到小孩儿会尿,她的胳膊就不由得僵了一僵,她真的十分不喜欢小孩儿 楚辰晖的声音似乎有些骄傲。 顾菲菲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拆台, 楚辰晖想要否定,却提不出有力的证据,从他记事起,的确是没哭过,即便被母妃诬陷都没有哭过,但是那之前呢?他真的不记得。 就哭不哭的问题再次探讨了一会儿,已经是黄昏了。 室中昏倒的嬷嬷醒来了,被昭阳捂着嘴,指了指窗外,看到了树上那两人,其中一个白衣少女正抱着婴孩儿。 “公主……”嬷嬷惊讶非常,看向昭阳。 昭阳笑了笑,露出“放心”的眼神,说:“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呢?荣王爷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了。” 对于韦华阳,昭阳了解的只是表面,在宫南燕没有暴露份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关心江湖上的华阳山庄,比起九华天音那样的顶尖教派,华阳山庄名声虽好,却并不十分引人。 少女们更愿意关注天剑门的哪个少年侠客,或者是沧浪门的哪个英雄少侠,再不然,便是九华天音的教主也会令她们幻想许久。华阳山庄的韦华阳的确有名,的确也有人喜欢,毕竟前朝皇室后裔的名头还是很唬人的,但是对于南明国的公主来说,前朝皇室后裔什么的,吸引力远远不如江湖上的少侠们。 韦华阳因为腿脚的原因,很少在江湖上行走,便是偶然被人看到的时候多半不是坐着,就是站着,再不然便是骑马而过的瞬间剪影。他的外表虽好,却也达不到看杀卫玠的程度,又鲜少露面,其招蜂引蝶的程度虽不差,却在招蜂引蝶的时候少人知道他就是韦华阳。所以其这方面的名声不显。远达不到让养在富贵乡的公主关注的程度。 在知道宫南燕的真正份之后,昭阳才开始了解韦华阳是怎样的人。她最初怀疑这人有什么谋,毕竟好端端的不会有哪个下人敢打一国公主的主意,即便这个国家是个小国。
而下人的作为通常都是受主子的指使,所以,作为宫南燕的主子,韦华阳居心不良的嫌疑很大,非常大。 她的怀疑方向是正确的,从九曜堂得来的消息并不十分具体,对她来说却已经足够了,聪明人知道如何从事件推测原因,昭阳很快发现韦华阳所做的事损害了荣王爷的利益,且两人的目标似乎也有冲突,那么… …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荣王爷不会放过韦华阳,又怎么会放过为韦华阳办事的宫南燕? 吵架之后的气愤渐渐变成想念,渐渐又开始担心宫南燕,担心过后又开始生气,气那人的欺骗,气那人的一走了之,气… …气过之后又是想又是念,探听消息,为之担心,怒气又起……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循环往复,感愈发复杂,昭阳自己也分不清对那人到底是生气怨恨,还是喜欢思念了。 不管怎么样,便如她自己说的,孩子是无辜的,她可以死,孩子不可以,他……最好也不可以 那两人虽不知是什么来历,但看着并不像有恶意的,便是有,她也认了,谁让她已经无法可想了呢?连嬷嬷都不知道,她坚持留在这里,一半是为了等宫南燕,一半的原因却是为了等死。 她是南明国的公主,不会跟着宛国的大军走,也不能够在蒙受了那么大的羞辱之后无动于衷,若不是为了孩子,她早早便寻死了,如今… …也好。背上一个卖国的罪名,总比被人知道她所受的耻辱之后再死好得多。 “……公主说的是。”嬷嬷到底不明白荣王爷为何要这般赶尽杀绝,却明白昭阳所言不错,若是再有什么不测,也只能是那孩子的命了,生来那般尊贵的一个人,却…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细微的轻响几不可闻,跃然于房顶之上,踩着那有些发滑的瓦片,顾菲菲一不小心弄出动静来,还不等她被人发现,楚辰晖便一手揽了她的腰,一手丢出毒针去,四根毒针分开四个方向,细若牛毛的银针不容人躲避,针上涂的药更是沾皮就起作用,四人才回过头来便齐齐倒下,扑通的声音吓得屋里人一惊。 “外面怎么了?”昭阳问。 嬷嬷掀起了竹帘查看,看到四个倒地的侍卫,吓了一跳,脑袋有些晕,后脑勺的伤处隐痛不断,“那四个侍卫倒了。” 不等嬷嬷话音落地,一阵凉风入室,嬷嬷回头,看到房中多出来的那两人,正是刚才坐在树上的,她只当他二人刚刚从树上飘入房中,却不知两人曾在房顶短暂停留,弄倒了那四个侍卫之后才从窗户转入室内。 “自己的孩子自己带,我可不会带孩子”把孩子塞给昭阳,白衣少女言语带笑,弯弯的眼中莹润有光,黑衣少年一脸冷淡,分明也是同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