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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章 宏观

    第四五章宏观

    等到顾菲菲醒过神出来,已经时近午时,楚辰晖早已在路上,取道向南,若说是赶着回明教,马车行进不紧不慢,不像是赶路的样子,若说是不赶路,却也没必要如此早行。

    “走这么慢,等咱们回去了,怕是黄花菜都凉了”放下心中莫名思绪,顾菲菲不解地看着楚辰晖,奇怪他怎如此沉稳。

    莫不是昨夜那一场杀戮真的解了他心头之恨,让他能够放下了?

    顾菲菲自问对楚辰晖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小孩儿冷,执拗,记仇,人欠他一分,必要讨回千分,断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九曜堂的。

    “你当现在还不晚啊,已经晚了,便是姜检他们赶回去能够收拾残局都是不错的了,幸好我提前已有安排,就算是淮南国大举攻来,有个隐逸谷作为避难场所,又有各种火药作为自保手段,他们也不会损失太惨,若是仍然损失惨重,那便是合该一死,不干我事了。”

    把上的责任一推了事,楚辰晖完全不为那些人心急,他更记恨的是九曜堂敢算计自己,而不是他们对明教如何。

    薄凉至此,也让顾菲菲心中暗叹,真不知道这孩子是咋养成这个子的。

    “那么说就是不急了?”顾菲菲问。

    楚辰晖说:“是不急着回去,怎么了,可有什么地方想要去?”

    “既然不急着回去,咱们先去南明国一趟吧,成飞儿的骨灰应该送回去,还有昭阳,我也想要看看她现在过得怎么样,而且,你不想要再见见荣王爷么?”

    亲人到底还是亲人的吧即便自己扮演成飞儿的时间很短,却还是想着那府中豪爽却又有点儿小聪明的将军老爹,还有那个看着憔悴却是真心疼女儿的娘亲,这样临时的父母她都会贪念那一点点亲,他呢?

    他那可是原装的父亲啊,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吗?

    “荣王爷啊……”楚辰晖想了想,掀开帘子,对外面的车夫说,“往南明国走。”

    马车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然后方向渐变,转向了南明国。

    晚间住宿客栈的时候,顾菲菲才知道这车夫是怎样被楚辰晖给拐来的,他直接到车马行寻了一个老实憨厚的,然后给人喂了一颗毒药,只说到了地头连赏钱带解药一同给他,于是,路途的远近就不在考量之内了,哪怕是为了自己活命,那个车夫也要老老实实地听从指挥。

    在快到南明国的时候,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却是跟他们所行进的方向相反,拖家带口的,又是马车又是牛车,大多是衣着朴素的,却有一些举止不凡,嫩的。

    “这是怎么回事?逃难吗?”打着哈气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顾菲菲问。

    楚辰晖皱着眉头把顾菲菲拉进来,没戴面纱就露出脸去,真不把美丽当回事吩咐车夫一句:“把车停到路边,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

    车夫依言而行,把车停到路边一棵树下,连着几天不曾见雨滴,晴朗的头照得地面干燥,树荫处也停了几人,正在歇脚,车夫也不远行,只去他们边问了一下,很容易便得到了答案回复。

    “少爷,南明国去不成了,宛国正跟康国打仗,战场就在南明国,少爷,刀剑无眼,那地方去不得啊,那些大军就跟土匪似的,咱们路过都要被当成探子杀了的,还是去别处吧”车夫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建议。

    “我是要去锦丰,他们再打仗也打不到锦丰吧”楚辰晖纳闷。

    两个强国打仗,夹在中间的小国成了战场,若是对这个小国有一丝一毫的归属感,听闻此事必然会觉得生气,偏偏他脸上依旧平静。

    车夫见说不动少爷,急了:“那些人可都是锦丰的大户,他们都乔装改扮逃了出来,可见那里已经去不得了,少爷还带着这么漂亮的小姐,可万万不能去冒那个险啊”

    顾菲菲听得一乐:“你怎么知道我漂亮了?”

    面纱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这车夫回话的时候还总是不敢看,他怎么就知道自己漂亮了呢?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吗?

    眼看顾菲菲又摸出小镜子来左照右照,楚辰晖扭头,只当看不见某人自恋,冷声:“你是担心自己的小命吧”

    什么刀剑无眼,什么形危险,不过是为了自己不去那等险地罢了。

    还在错愕中的车夫闻言回过神来,哭丧着脸说:“少爷,我说的都是真的,那等险地还是不去为好”

    楚辰晖摆摆手,不耐听车夫多话,下命令道:“继续往前。”

    见其坚决,车夫也不好再说什么,嘟囔着“算我倒霉”之类的沮丧话,驾车往前赶,行进速度却是慢了不少,这里面有他故意拖延的缘故,也有给路上那些车子让路的缘故,因此楚辰晖也不好多言。

    古代的交通不便倒是让顾菲菲蔚为一观,就那么一条官道,平坦宽敞,断不会有走不过去的问题,偏偏车子一多起来了,谁管这是双行还是单行,有往这边儿的有往那边儿的,两方又不曾互相商量,结果走到一半发现是对头的也有,要么改道,要么避让,又给旁边多添一层麻烦,交通拥堵也就理所当然了。

    还有车子的型号不一问题,马车的宽窄大小也不是一样的,坐车的,骑马的,步行的,人少的时候,络绎往来的也不觉得无序混乱,但一到人多的时候,拥堵就成了非常正常的事。

    这时空的封建王朝历史悠长,也不是没有一个类似秦始皇一样的君主做过车同轨书同文的事,按理说交通混乱的出现几率应该是比较小的,但是看着眼前的形分明不是那么回事,顾菲菲有点儿小不解。

    把这疑惑跟楚辰晖说了,得到的却是一声轻笑,“竟然在想这个”不等顾菲菲犯恼,便把其中的缘故给她讲了。

    “各朝都有分封诸王的习好,王、公、侯、伯、子、男各个爵位俸禄不同,”楚辰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应该怎么表述,“他们享受的待遇也不同,住的府邸是什么样的,坐的马车是什么样的,穿戴是什么样的,都有礼部的规定在,不能够轻易逾制,而各个朝代的对这些的规定都不太相同,时久了,可想而知曾经的车同轨会变成怎样的混乱,能够保留下来书同文就不错了。”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顾菲菲惊讶,这时代可没有什么政治课历史课,或者说除了主要的经史典籍,其他的都是靠自己悟的,讲究一个慧根和悟。

    这里的历史书上面只会说某某年出了什么事,某某人参与,某某结果,也许会有一两句著书人的评价,却绝不会有这样宏观综合的分析,不像顾菲菲学的历史政治,一弄便是“这象征着…

    …”“这说明了……”“这开创了……”“这意味着……”非要把那一件事弄出七八个意义来,宏观微观都讲到了这才觉得是深入研究了,证明了自己的高度。

    楚辰晖挑眉,“难道是你告诉我的?”

    顾菲菲讪讪,怀疑别人的思考成果,不亚于诬蔑了吧,小声说:“我就是觉得惊讶,士别三,当刮目相看啊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很深入,很透彻,让我大开眼界,大吃一惊,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翘起了大拇指,一脸真诚的赞叹,这娃不是不聪明,他就是不用功啊,以前总当他不学无术来着,实在是没见他怎么用功啊,谁想到,就看那样的历史书,就那样随便翻翻,都能够想到这些吗?真是太厉害了

    又或者,是因为自己的熏陶?顾菲菲毫不谦虚地又把此事归功为“近朱者赤”,认为是自己的蝴蝶翅膀带来了好的影响。

    眼睛里有了些小得意,楚辰晖继续说:“你总说古代封建王朝重农抑商是为了维护自家的统治,但事实上,李氏皇朝之前,商人的地位虽不高,却也是平民籍,所谓的抑制只是在商之人不能当官罢了。商人重利,若是有了巨大的利益,背叛就是转眼间的事,那样的抑制也只是为了防止他们卖国。后来,诸国战乱时期,商人地位大增,如今就有商贾出的官员,商人的地位也可以说是提高了,而他们的地位提高…

    …”

    掀开窗帘,指着外面的车马说,“这其中不少不合规制的马车可都是商家的商者,不可做大,否则乱政。”

    听到前面的话顾菲菲只当楚辰晖有见解,听到后面一句,她却不知作何感想了,夸他思想有深度?他分明是站在皇帝的角度思考的,莫不是他以后真的想要一统天下,虽也不是不行,但是…

    …

    不知道怎地,觉得有那么一点儿失落,似乎还有些失望的意思。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邪乎,还乱政呐,我怎么没见到?”故意唱着反调,顾菲菲不屑地“嗤”了一声,心底里却已经是信了,垄断对统治者,尤其是统治者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楚辰晖并不与之争辩,看了顾菲菲一眼,叹息一声,放下了帘子,沉默不语。他这般态度倒让顾菲菲郁闷了,感觉自己是被包容放纵着的无理取闹,冷战因此开始,直到晚饭时分才又不知不觉地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