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怀疑
“好，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楚辰晖说这话的口气很平淡，就好像以前说“随你”一般，却又有细微不同，那一丝纵容仿佛在说“我已经看透你了，就是这般口是心非的样子。” 混乱的思绪近乎卡壳，连外放的精神力也跟着不稳定起来，收缩回来寻溯盘恒之后，抓回了最初的话题：“好端端的，提起姚丽娘做什么？”就在问出口后，顺着思考的思绪立刻反应过来，眼睛一亮，紧接着道，“啊，你是说姚丽娘是长生教的人？” 当初那段时间，仙画被韦华阳当做饵，那些看在华阳山庄的面子上还敢动手的人最后都没有得了好下场，姚丽娘他们的侥幸离开，也只是占了一个先机罢了，后面南阳南英他们未必不能够翻盘，若不是横空冒出了一个了圣女…… 华阳山庄对一些中小门派还很有震慑力，甚至一些大门派也不愿意无故开罪华阳山庄，但是九华天音一出手，作为江湖上的第一大门派出手，又不是直接从韦华阳的手中抢夺仙画，便是韦华阳也说不出什么来。 而九华天音为了一副仙画派出了圣女，无非想要的是圣女对仙画的手到擒来，在立功的同时也增加圣女的威望，那阵儿，九华天音内部必然是有着一些矛盾的，这才让教主娘在仙画夺取失败之后选择把圣女嫁人，未尝不是一种让圣女远离漩涡的意思。 不过，那时候他们对楚辰晖的份知道多少呢？楚辰晖和仙画，是在传闻中一开始就联系在一起的两个人，圣女明明带回了楚辰晖，怎么不见教主娘问起仙画呢？ 教主娘不知道楚辰晖和仙画的传闻，不可能 圣女立在舟头的时候第一句话就要仙画，九华天音既然作为教派，圣女的位置虽然超然，却也是跟着教主联系不断的，若是教主都不知道的事，圣女如何会知道？所以，教主是必然知道的，那…… 教主娘那时候的话，她只当做bī)婚来听，但是后来再想想，千和所说的之前闹脾气，以前只单纯理解为圣女不愿嫁人，而现在想来则是圣女借着夺取仙画一事作为增加自己威望的筹码，借以抗争那不愿的婚事，结果，自己借壳上山，再未曾提起仙画的事，于是教主娘便以为圣女屈服了？ 之后又是一番畅谈，也是为了让女儿解开心结，不再对自己别扭，而当时不明况的自己害怕穿帮，凡事不敢多说，全盘应下，这才有了后来齐朗的上山。 所以说，再后来所谓的逃婚下山，顺带打劫七位长老的内力和内库，完全都是自己最初处置不当所造成的了？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不仅自作自受，而且还为教主娘添了麻烦，本来可以算作缓和的婚姻告吹还不算，还一气往死里得罪了七位长老，当时她想得太简单，以为就算是教主和长老不和，自己削弱了长老的武力值，也是给教主娘帮忙了，谁想…… 后来教主娘能够同意寻宝的主意，甚至按照她的希望邀来了其他门派的人，自己亲自下水，未必没有不得已的苦衷，而她，那会儿所想却没有一丝一毫是为了这位母亲，又或者说，她那会儿还以为自己是为这位母亲添了财路，而非麻烦。 这一切，教主娘都未曾抱怨过，哪怕她因此丧命宝藏洞窟之中，哪怕她因此被萧墨清趁机得逞，九华天音落入他人之手，她那时候是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那风平浪静下的暗涌呢？还是她已经知道，却仍然愿意这样去做？ 萧墨清如果是她的儿子，如果之前已经在bī)宫，那自己假扮圣女时候的所作所为，除了给教主娘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之外，是否也间接帮助了萧墨清，加速了他的行动？ 不管那宝藏是真是假，为教主的娘原都是不必亲冒险的，所以…… 而她没心没肺地水淹洞窟，对那些尸连多看一眼都没有，突然，心底里有些愧疚，她占了她女儿的体，还这般不孝顺…… “是啊，我就是听到岙青说长生教多为异族，且擅长用毒的时候才想到的——你在想什么？”楚辰晖正在得意自己的思维敏捷，却看到顾菲菲呆望着窗棂出神，那种深思飘渺，远在千山之外的感觉令他很是不悦，眉头紧蹙。 “啊，突然觉得对教主娘有些愧疚，好歹也是被我叫做‘教主娘’的人，可是……”顾菲菲的声音飘忽，仿佛天外而来的遥远，眼神也未曾回归，银亮的月华落入她的瞳孔之中，反出点点微茫，无神而多彩。 楚辰晖抱臂冷哧：“你的反应也太慢了吧，这会儿才想到愧疚，你已经不是圣女了，还愧疚什么？她虽是因为你给的图而丧命洞窟，可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她太贪婪，若非贪图宝藏，怎会丧命其中？” “因我给的图……”轻声重复着这一句，顾菲菲怅然，“是啊，都是我给她引去的，说起来萧墨清应该谢我才是，若非我，他怎会有那么好的时机，教主娘若在，教众们的倒戈也不会那么快，他也不会……” “你是在后悔吗？”楚辰晖冷冷地问，目光不屑而嘲讽。 “后悔？”失神迷茫也只是刹那，顾菲菲摇了摇头，眸光一闪，“不，我不后悔，只是在想世事无常罢了。对了，继续说姚丽娘，就算她是长生教的又怎样？” “又怎样，哼，你到底有没有用脑子啊” 楚辰晖伸出手指头戳向顾菲菲的额头，没使多大的劲儿，顾菲菲却顺着那个方向摇晃了一下，又在摇晃回来的时候大幅度地用头顶了一下楚辰晖，再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求解惑。 皱皱眉，肩膀被顶得发疼，楚辰晖小声嘟囔一句：“头那么硬”再见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呀眨地看着他，眼睛里面的亮光仿佛汇聚成他的倒影，她就那么全神贯注地看着他，夹杂着好奇的眸中满是崇拜和依靠的感觉。 不由有几分飘然，楚辰晖再次得意起来，低声道：“长生教的人在外面做事从来都不会像那些大门派一样报出名号，说其是长生教某某人，或者说其出自长生教，唯有旁人以他们的行事判断其出自长生教，再就是长生教一贯的与人为善，凡事忍让为先……” “听上去跟姚丽娘根本是不搭的嘛”顾菲菲嘀咕着回想，姚丽娘行事喜怒无常，一边说着喜欢满眼怜惜，一边无故弄伤楚辰晖的脸，仿佛见不得人好似的，明明是恶的嘛哪里像传闻中广做善事的长生教人？ “除了擅长用毒，又是异族，其他的是不太像，但是你可是忘了严义，周腾，郭涛？他们三人可都是猎户呐”楚辰晖分析着，“异族，擅长用毒，又跟猎户关系好，是长生教的可能便大了许多。” “咦？你怎么知道他们三个是猎户？我都不知道呐”顾菲菲没有忘记那几人的名字，姚丽娘，魏行，毛勇……姚丽娘红艳艳仿佛蔷薇花一般动人又带刺，魏行形容猥琐瘦小如老鼠，毛勇那个独眼龙大大咧咧衣裳色彩夸张，像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的特殊一样。 这三人的外貌特征太过特殊，以至于顾菲菲都忽略了严义他们三个，听到楚辰晖提起来才想到：哦，原来还有这三个人啊，竟然是猎户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他们上都带着一种皮毛的味道。”楚辰晖淡淡说。 皮毛的味道？顾菲菲嘴角一抽，怎么这么不靠谱呢？难道唯有猎户上才会有皮毛的味道吗？皮货商上的皮毛味道更重吧 “哦，这样啊。”顾菲菲很没兴趣地应了一声，敷衍着问，“然后呢？是长生教的又怎么样？” “我从来不信这世间有人行善不图回报，长生教有那样的名头，又叫这样的名字，长生，长生，是真的想要求仙，还是想要万民立之为长生……”哼哼两声，鼻音鄙视，“他们既然也要仙画，必然是有什么图谋，可是之后呢？知道我们在九华天音之后，那些人仿佛知道不敌，也都不要仙画了，可是，长生教真的甘心吗？若是真的不为世间外物所动，又怎么会因为一张不确定的藏宝图两次到九华天音？死了一个副教主，再来一个副教主，还是兄弟两人，若是真的无无求，怎么不说不来了呢？又是那般藏头露尾的样子……” 若说听到前面的时候还觉得这是比较不靠谱，但还有些依据的怀疑分析，但是听到后面“藏头露尾”之语的时候，顾菲菲已经明白这人又偏见了。 世人多少都会对某些事某些人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存在一些偏见，这是主观判断造成的，可以毫无客观依据，只凭直觉印象。顾菲菲也有这样的偏见，但是能够把偏见一直秉承下去，并且坚持不懈，那就是非常人能做到的事了。 其实，你只是看不惯上官锐比你英俊比你帅吧男人的嫉妒心顾菲菲摇头轻叹，往软榻上一趟，打了一个哈欠：“我要睡了，晚安。” 话音落地，灵魂也回到画中，软榻上就剩下一具不会呼吸的尸体，楚辰晖说得意犹未尽，见她如此扫兴，不客气地推了一把，见那尸体软绵绵滚落地上，他才稍稍解气，霸占了软榻和衣睡下，摸着荷包说了一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