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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章 玩笑

    第二天,地面的潮湿还没有被阳光晒干,一行人就沐浴着晨光来到了所谓的密地。

    水潭边,一座三层楼高的木制建筑颇为醒目,顾菲菲漫不经心的目光在注意到上面的滑轮组还有那条粗粗的正被拉扯着滑动的吊索的时候,立刻瞪大了眼睛:“这,这……果然不能小看劳动人民的智慧啊”

    现代人穿越到古代,常常会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的来源不过是生活环境的便捷先进。

    电视电脑电冰箱,电话沟通无视距离远近,网络连通无视是人是狗,咳,不出门可观天下事,这些远远不是见识狭窄,骑马坐车,点灯燃蜡,以为天圆地方的古代人可以想象比拟的,于是,在看到那些吃穿用度明显不如自己,眼界狭窄,甚至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电话是个什么玩意、网络是个什么概念的古代人时,享受过高效快捷的生活工具的现代人的目光中总是免不了那一丝轻蔑。

    然而此刻,看到那精良不逊于现代工艺的滑轮组,再看到那吊车堪称完美的构造时,顾菲菲在惊讶之余看向萧墨清的目光便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他真的出机关门吗?

    在场诸人的目光大约都有些异样,倒是萧墨清言笑如常,淡淡道:“这是吊楼车,可以吊起重于自几倍的巨石。昨我已经先遣人移开了大部分的石块,如今还剩最下面的几块,移开之后,就可以下水了。”

    移开之后,如果真的有尸体,自然会浮上水面,也可以打捞了——这才是让众人围观捞石头的用意。捞尸体什么的还是各家捞各家的比较好,免得有弄虚作假的嫌疑。

    不需要说得太明白,众人都知道一会儿会有什么,谷主夫人已经露出了哀戚之色,那一对双胞胎兄妹是她唯一的子女,如今女儿下落不明,儿子又……作为一个母亲,她强忍着泪水的坚强之色实在令人动容,只是,那眼底一闪而逝的戾色又是为了什么?

    上官锐脸上的皮制面具颜色土黄,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的皮子,双眼处的窟窿狭长,睛若点漆,眼白并不十分露出,面具遮盖了鼻部以上的位置,嘴唇和下巴暴露在外,肤色是一种暗沉的棕色,仿佛经常在阳光下暴晒一样。

    不知道揭开面具之后,他的脸上会不会出现色差?

    想到某年夏天因穿短袖而在胳膊上留下的一圈分明界限,顾菲菲忍不住遥想常年戴着这种面具的上官锐会是怎样的两截肤色。

    长生教在江湖上也是属于比较神秘的门派,九华天音与其的关系虽然不错,但了解也不是很多,只知道他们最喜欢做不留名的善事,之所以知道那些善事是他们做的,原因也许在这样的面具太好认?

    不管怎么说,上官锐的材还是十分不错的,修长拔如白杨一般,往那里一站,笔直若标枪,一看便是英武不凡的,哪怕是容貌粗鄙一些,那份男子气概也会很得女孩子喜欢,若是再英俊一些,大概可以理解为什么要用面具遮着脸了。

    想想被看杀的卫玠,这男人若是太好看,走在街上,引致观者如堵,又或者是掷果盈车那种,啧啧,一车的果子,若是砸在车上倒也罢了,若是砸人,想想各种有坚硬外壳的瓜果,砸死人不是梦啊

    不过,咬了咬唇,掷果盈车,男人若是貌若潘安,也许可以省了买果子的钱,不过,潘安他老婆大概不会这样想,估计她宁愿男人丑一点儿多花上一些买水果的钱,也不愿意自家男人成为别人的梦中人。

    练武之人,五感敏锐,长时间投注在上的视线不会察觉不到,上官锐转移了目光,瞥了一眼看着自己的顾菲菲,美女水盈盈的目光专注地看过来,按理说会让人觉得心神dàng)漾,想入非非,可是,有疑惑之色并不奇怪,世人对长生教的人总是好奇的,眼下这么多人中又只有自己戴着面具遮住了真容,但,为什么那目光中还有可怜之色?

    头一回被美女可怜的上官锐感到不解,走上前来轻声问:“圣女一直盯着在下,可是有话要说?”

    看人被抓包,顾菲菲脸色爆红,匆忙垂下眼帘,一会儿,渐渐退了度,脸颊微泛桃花,残红靡艳,眼前的影仍在,抬头,看到上官锐的目光正微带笑意地看着自己,不由羞赧,低声道:“不知上官教主年方几何,可曾婚否?”

    这一问题可谓惊世骇俗,在古代,若一个女子这样问一个男子,在世俗人眼中多半有托付终生之意,与直接告白无异,即便是束缚比较小的江湖女子,对才见过一面的男子如此说,举动过于大胆了一些。

    上官锐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时间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是,脸泛桃红的少女含羞带怯,难道看的不是自己吗?

    回头看了一眼萧墨清,他正指挥着人用吊楼车吊起沉在潭水中的巨石,一块块巨石被吊起,磊在一旁,积石成山,压根儿没有注意这边儿,稍稍松了一口气。

    被女方家长听到这句话,恐怕会以为自己私底下曾有拐骗之嫌了。

    回过头来,见圣女一双水漾明眸正看着自己,心头一动,她这样被高高捧起来的份,又这般美,却对自己青眼有加……一个男人可以不喜欢强势的女上司,却会自得于对方对自己的好感,认为其证明了自己的男魅力。

    虽然之前都不曾对圣女有什么特殊的观感,但此刻,敢于向自己“示”的圣女显然有了不同——不再是昨所见的那般空洞,美则美矣,却如山中雪莲,湖中白莲,可远观不可亵玩,让人生不出一丝绮念——反而真实怯,让人认识到其芳华正好,也是心萌动的美丽时节。心底里有了一种朦胧不清的忐忑,回答中也就带了几分斟酌。

    “在下年方二十,尚未婚娶,曾定亲,许是因命硬之故,女方早丧,后来拜入长生教后,师父说不宜早娶,是故拖延至今。”多加的解释似乎是在拒绝圣女的心意,又似乎是在婉转示好,说明年龄大未曾娶亲的缘故单纯。

    “哦,这样啊……”顾菲菲的声音越发轻了,在上官锐斟酌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过了,也许朋友之间,又或者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用婚否的话题打趣,但在这个时代,显然存在一种局限,不是能够随便开玩笑的对象。

    上官锐见没有了下文,反而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还未开口,楚辰晖便走了过来,拉着顾菲菲往一边儿走去,看着顾菲菲被拉走,上官锐目似留恋,又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你刚才在跟那个男的说什么?”楚辰晖跟谈立迁说话说到一半,注意到顾菲菲在与上官锐交谈,脸颊上的红晕刺目,骤然而起的恼意让他冲动地过去拉过了顾菲菲,可是走到边儿上,又不知如何回答她“怎么了?”的问题。

    “没说什么,就是发呆的时间有点儿长了,然后被他发现了,他过来跟我说话,本来还想问问他老婆会不会很辛苦,他见老婆的时候是不是会还戴着面具,但是想想有些不妥当,便没问,幸好你拉我过来了”

    “老婆?”楚辰晖问。

    顾菲菲解释:“老婆,就是妻子的另外一种说法,相对应的,丈夫也可以被称为老公,是一种亲昵的说法。”

    楚辰晖恍然:“哦,我说么,你好端端地问他祖母干嘛不过,你们那边儿的称呼怎么那么奇怪,好好的丈夫叫做‘相公’‘夫君’不可以吗,偏偏要跟叫宦官似的叫‘老公’。”

    “宦官?”顾菲菲的嘴角有点儿抽,她脑海中回dàng)着一个旋律“老公老公我你……”,照这个时代的理解岂不是……囧一个先再想想那个“老婆”等于“祖母”的含义,怎一个“囧”字了得。天知道,她真的没有问候上官锐祖母的意思。

    时代局限,地域差异,怎能解释得通?

    这么一会儿工夫,潭水中的巨石已经都被打捞起来了,九华天音那几个为数不多珍稀如大熊猫一样的男弟子,也因为进入水中系绳索等工作全湿透,再无翩翩风度了。

    “明明有那些军士护卫却不用,偏偏欺负这些英俊潇洒的男弟子,萧墨清不是心理暗想要一枝独秀,就是想要看美男出浴的景,的衣裳沾在上,曲线毕露,看那宽肩细腰翘……哎,你捂着我眼睛干吗?”

    楚辰晖的额头几乎要爆起青筋,她真的是圣女吗?有这样肆无忌惮打量男人材,甚至还仔细品评的女人吗?她知道“羞”字怎么写吗?

    “把你的眼睛收收,别掉了”

    所有的怒气在看到那张坦dàng)无辜的表时,化为了一声叹息,不知不觉间,楚辰晖对宽容的理解再次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好吧,真诚无伪,这也许可以算作顾菲菲的优点,无论是贪财,还是好色,她都从未隐瞒,从未对自己隐瞒。

    想到这里,无奈之色微含愉悦,捂着顾菲菲眼睛的手也微微松了一松,虽然还是严严实实挡着她的视线,却不是那样死按着眼皮了。

    “哈,这算是冷笑话吗?哪里有那么夸张啊只是看看而已……看看都不行,真小气又不是看你,他们都没介意,你介意什么啊……”

    “不许看”

    “凭什么不许看啊”

    “不许就是不许顾菲菲,作为一个女子,你可以矜持一点儿含蓄一点儿收敛一点儿吗?”

    “我还不够矜持不够含蓄不够收敛吗?我又没有动手动脚,只是看看,不犯法吧”

    “……你还想动手动脚?”

    “不……”

    男弟子们做完了该做的事,纷纷退场更衣,见“出浴美男”都走干净了,楚辰晖才松开手,滑过顾菲菲那张望不得的失望之色,眼中笑意又起,这样子的顾菲菲其实也有意思的,有色心没色胆,逮着了多看两眼,占便宜一样不看白不看,还要偷偷看不被别人发现,逮不着了,也从来不去寻。

    余光把两人的互动收在眼底,上官锐抚唇沉吟,圣女和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同样看到那一幕的谈立迁唇角微带笑意,看他们相处形,关系必然极好,圣女所学的武功秘籍十有是从楚辰晖手中得到的,而拥有仙画的楚辰晖与圣女关系如此亲近,不知道作为教主的萧墨清心里怎样想,是否会心存忌惮。才坐稳九华天音的教主之位,若是……

    察觉到一道目光,萧墨清回头,众人都注意着水潭,似乎没人看过来,倒是一眼可见那无形中被边缘化的两人气氛和乐,明媚的阳光照在他们上,在白衣上洒下一层光晕,冷着脸的少年,笑靥如花的少女,亲密无间的距离,与众人格格不入的氛围……萧墨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现在,应该可以入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