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 小贼
“哥哥，你等等我啊！” 一个女孩子叫着跑过来，门被推开，率先进来的却是一个男孩儿，在他身后跟着的女孩儿紧接着也闯了进来，男孩儿回头，食指比在唇上，“嘘，别把人引来了！” 顾菲菲正在无聊，猛然间看到这两个孩子进来，眼中升起一抹趣意，不动声色地看着。 孩子的视线比较低，对墙上的画也没有什么爱好，更加无视了画中少女的美丽，对他们来说，此刻找到别的东西显然更重要。 像是两只小老鼠一样，两个孩子鬼鬼祟祟地开始在赵成的房间中翻找。 是在找什么呢？ 顾菲菲无法把他们的行为视为偷盗，即便他们眼下的行为如同偷盗。大白天的，两个孩子也不像是缺钱的，衣服干净整洁，一看就是有人照料的，没有缺衣少食，偷盗就不太可能。 女孩子梳着包包头，翠绿的丝带系成小巧可爱的蝴蝶结，垂在两鬓，坐在床上，随便翻找着枕头下和被褥下的东西。结果还真的被她翻出来一些东西，两本书，一块干净的手帕，几个铜钱。 把钱握在手心里，女孩很是高兴，男孩也在翻找，箱子，柜子，连抽屉也都翻了一遍，又要防着有人进来，又要专心找东西，很是不容易。 还真的是在偷钱？顾菲菲看着女孩拿了铜钱，有些诧异，难道自己猜错了？ 再看，却见那个男孩儿对一小块儿碎银熟视无睹，这样，似乎不是要偷钱的样子。 “没有，怎么没有呢？”男孩儿额头有些冒汗，又问女孩儿，“你那儿有没有？” 女孩儿一边把铜钱装到自己的小荷包里，一边回答：“没有找到。” 清脆的嗓音又回复了最初的音量，让男孩儿瞪了她一眼，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轻响，男孩儿拉着女孩儿就跑，“快走，别让人发现了！”离开的时候顺手牵羊，拿走了那块碎银。 顾菲菲看得莫名其妙，这赵成难道有什么好东西不成？这两个孩子也是古怪，看那副样子，明显不是做小偷的熟手，可怎么就过来翻找东西？ 晚上，赵成看到屋里的凌乱，并没有惊讶的神色，照例跟顾菲菲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去准备晚饭了。 赵成一个人住，饭菜都要自己来准备，这时节果蔬不少，但是能够上他饭桌的都是极简单两样菜，顾菲菲看着就没什么食欲。 “今天有两个孩子来你房间里找东西，顺手偷了钱。”顾菲菲如实说出自己看到的一切，作为一个房客，顺便帮忙看看房子，也是应该的。 赵成回头笑了笑：“是邻居家的孩子吧！小孩子，就喜欢捣乱，我小时候还总是翻找自家的东西呐！” 你也知道是自家的，他们在翻的可是别人家的东西！顾菲菲欲气无力，自己凭什么生气呢，又不是自己的东西被拿走了。 召唤出来一个小金锭，扔给赵成，赵成反应极快地接住了，看到是金锭，愣了一下，“仙子，这是……” “我也想吃东西了，你拿着这个去给我买些吃的。”顾菲菲想了想，又一脸不舍地多扔了两个小金锭，其中一个砸在地上，滚了滚，闪着诱惑的光。赶紧背过身去，她可爱的小金元宝啊，积攒了那么久的精美金锭，竟然要花出去了。 我绝对不承认我是在可怜他！ 赵成捡起地上的金锭，仔细看着上面的花纹，然后在金锭的底部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印记，如果是旁人，大约不会认得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好巧他曾经见过。 “这是……”一抹奇异的光从眼底划过，赵成好像摸到了边缘的棱角。 “哎呀，你真啰嗦，赶紧去买了，我要吃好吃的东西！”余光瞥见桌上的那一碟小白菜炒咸菜，顾菲菲嫌弃地说，“你眼光好点儿啊，要找那种有口碑的好吃的。” 赵成笑着应下，立刻就揣着金锭出去了。 一会儿，两个纸包便被提了回来，纸包上有着店铺的纹记，花花绿绿的圆形图案有种古色古香的味道。 “仙子，这个怎么给你？”赵成拿着东西，看着画，有些为难。 顾菲菲做了个伸手接的姿势，“递过来吧！” 赵成犹豫了一下，把东西往里面递，缓慢的传递动作让画面的表层泛起了波澜，顾菲菲几乎是抢地夺下，那香喷喷的味道真是好久没有闻到了，烤鸭，一定是烤鸭！ 顾不得还有第二个纸包，急忙打开来看，油光澄澄的鸭子散发着阵阵香气，几层薄薄的面饼垫在鸭子下面，已经切好的鸭rou在纸包打开的时候便分散开来，丝丝热气升腾。 “真香！一定很正宗吧！”顾菲菲迫不及待地捏着一块儿rou就往嘴里塞，可是，才咬了一口，就有了厌恶的感觉，那种迫不及待想要吐掉的感觉是那么强烈，让她无法不顺从心意。 赵成嘴角噙着的笑意也变了，“仙子，怎么了，可是这鸭子有问题？” “不，没什么。”顾菲菲脸色不好，“你还买了什么？” “这一包是糕点。不知道仙子喜欢不喜欢。”赵成急忙递上另一个纸包。 顾菲菲接过，打开，淡黄色的糕点有些松散，稍稍触碰便落下了渣子。 试探性地咬了一口，一股清香让人心神愉悦，略略展眉，顾菲菲果断地把鸭rou再度包好递出去，“这个你拿走吃吧，我吃糕点就行了。” “仙子不喜欢rou食？”赵成接过糕点，似乎还有些新奇画面的变化，摸了摸画纸边缘。 顾菲菲咬牙点头，怎么不喜欢，她原来可是无rou不欢，现在倒好，能够闻着rou香，却享受不了rou味儿，这以后还让人怎么活啊？！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口腹之欲是很难满足的，顾菲菲不断把库藏的东西拿出去让赵成买吃的，却还是有分寸，除了一开始那三个小金锭，其他的则是用那些碎玉，反正碎了也是碎了，能够换点儿钱也是好的。 有了顾菲菲的资助，赵成就跟着改善生活，别的不敢说，但吃的上面确实好了许多。 中间，那两个孩子还曾来过几次，翻找东西的水平一如既往地差，总是在走的时候留下比较明显的痕迹，但不知道为什么赵成从来不介意的样子。 顾菲菲曾经揣测，保不准这俩孩子就是他的私生子，不然，干嘛任由他们乱翻？ 真相来临得很快，一日，顾菲菲正在竹林里收集竹叶，就听得外面传来了骂人的声音。 妇人的声音极大，言词粗鲁，似乎还带着哭腔，“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了这么个白眼狼……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倒把我当贼看了，哪个偷你的东西了，你指出来看看，也不怕烂了嘴！” “你弟弟meimei都在这儿，你指出来，到底哪个偷了你的东西，偷了你什么东西？就你那点儿东西，白送给我们娘三我们还看不上呐，你倒是说，谁偷了你的东西，我好好的儿女，都被你说成了贼！” “谁家的贼养了你，真是瞎了眼，活该遭报应！” 顾菲菲往外面看，窗户开着，院子里不止站了一个妇人，还有几个，正在骂人的那个在中间，被其余几个扯着胳膊劝着。 两个孩子在最前面，正是曾经来过屋中几次的“小偷”，女孩儿正抹着脸哭，男孩子涨红了脸瞪着赵成，赵成无奈地被妇人指着鼻子骂，连还嘴都不曾。 “婶娘……” “别叫我婶娘，我当不起，谁是你这个黑心肝的婶娘谁就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我真是后悔啊，当年就不应该接你回来，这是养了个孽障啊！”妇人嚎啕着，捶心捶肺，一边叫骂一边不时抹着眼泪，倒像是伤心得很。 一会儿，又推出两个孩子骂：“说，你们都做了贼没有？偷了他什么东西？我家的孩子都是贼，我就是那个养贼的！” “我没有！我才没有偷东西呐，是他胡说！”男孩子胆子挺大，被妇人推搡了一下，勇气不减，狠狠瞪着赵成，女孩儿似乎是吓坏了，畏畏缩缩似乎要躲起来的样子，大张着嘴哭喊：“我不是贼，我没有偷东西！” 一时间，场面颇为热烈。 顾菲菲看得津津有味，这要不是她曾经亲眼看到那两个孩子做了什么，这会儿定然以为那妇人足够委屈，以为那两个孩子是被冤枉的，看她周围的那几个，一边在劝说她不要太生气，一边在谴责赵成。 赵成住的这个院子是连着店铺的，有后门，不少人被吵闹声吸引过来看热闹堵住了门口，甚至还有人爬上了墙头。院子里的那几个毫不觉羞耻，张扬着“家丑”，就跟演戏似的热闹，那妇人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大了。 赵成先是无奈，后来揉了揉额头，在那妇人上前揉搓他的时候，猛地甩开手，高喝了一声：“够了！” 妇人愣了一下，回过味儿来怒气更胜，指着赵成似乎还要骂些什么的样子，结果却被赵成抢了话头，“婶娘，我前面还有事，就不留客了。” 被赵成的气势压住，妇人正无语的时候，那个总是不露面的米店老板出来了，胖乎乎的小老头拿着扫帚轰人：“都给我滚出去，我看看哪个敢在我家里闹！一会儿看不住，你们就敢上我家闹了！” 大扫帚挥舞起来，威势十足，妇人还不想走，被老头的扫帚打到了屁股，惊叫着被身边几个妇人带着出去了，两个孩子见机快，不等扫帚打过来，就跑了。 把人都赶跑了，老头气喘吁吁地放下扫帚，恨铁不成钢地骂赵成：“你怎么这么笨啊，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连个屁都不敢放，人善人人欺，你懂不懂？” 赵成赔笑两句，插上了后门，路过窗子的时候往里面瞥了一眼，顾菲菲冲他做了个鬼脸，赵成微愣，又笑起来，对老头的唠叨频频点头却完全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算是伦理纠纷？顾菲菲耸肩，那婶娘不怎么地，不过，这老板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