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章 记忆
“为了让我的筹码足够，你还是再教我一遍《神照经》吧！” 聪敏在某些时候也意味着敏感，刚才那人不曾表明身份，穿着虽不差，但在楚辰晖眼中也不算多么华贵，可是那样危险的气息，总会让人背后发冷，不得不心生警惕。并不是多么迫人的气势，但在那样的目光下，却连一点儿挣扎的余力都没有，感觉被死死盯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楚辰晖的目光明亮，却难掩眼白中细细的血丝，顾菲菲目光凝滞，摆摆手：“罢了，你先睡吧，我去写下来给你，你可以慢慢背。” “也好，估计再来一遍，我也没办法记全。”楚辰晖点点头，把画揣在怀中，裹着雪锻继续睡，全然不管会不会再有人来开门。 这一觉就睡到了肚子饿了才起来，顾菲菲已经把全部的《神照经》默好了，连带着的还有不需要太多内力支持的凌波微步和独孤九剑，这两者若是勤练，想来逃跑对敌都可保周全，这还是顾菲菲衡量了一下楚辰晖现在的情况而做出的搭配。 辛辛苦苦把一摞纸递出去了，得到的却是楚辰晖诡异的眼神。 “你，你看什么？我脸上沾了墨吗？”顾菲菲不解地摸摸脸颊，虽然磨墨，用毛笔不太习惯，但也不至于那么笨地把墨水都弄到脸上吧！ 话说，咱小时候也是写过毛笔字的，顶多是把墨弄到手上，还真的不知道电视上动不动就出现某一少女写毛笔字弄了一脸花猫是怎么来的，难道那人是往脸上写字的吗？ 正在顾菲菲思考她是不是需要照照镜子，顺便想想艺术来源于生活的时候…… “你的墨是怎么磨的，上好松墨竟然能够被你磨成这个样子，颗粒不均……你真的学过写字吗？这些字缺胳膊少腿不说，大小随意，行构松散，下笔无力，还不如三岁孩童写的字好，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纸。” 楚辰晖的点评一语中的，戳中的都是死xue。 顾菲菲怒，姐辛辛苦苦写点儿东西容易吗？白管多么好的笔多么好的墨，能写出来就不错了，你都应该庆幸姐小时候学过毛笔字，小楷还行，不然的话，一张纸一个大字，你看得下去，这纸还不够呐！ “不过，总算我还能够认得，辛苦你了。” 一贯没有表情的脸，配上那算得上有感情的声音，再看楚辰晖那伸过来顺毛的指头，顾菲菲再次恢复了活力：“把手拿回去，乱摸什么？！” 摸不摸是一回事，摸到摸不到就是另一回事了。有了犯罪动机，就算未遂，那也要判刑嘀！ “你要是……”能出来就好了。一时失语，若是能出来了，她还会在自己身边吗？答案是肯定不会。那，不如还是这样的好，出不来也挺好的。 摸不到的失落很快就终止于永远丢失的恐惧中，楚辰晖低下头，专心看起了那一摞纸张上面的字，虽然缺胳膊少腿，但好歹是听过一遍的，连蒙带猜，也都能够知道大概的意思。 淡淡的竹叶清香从纸上传来，不是纸张的味道，但也不应该是墨的味道，松墨他用过，香味儿并不是这种的，但这种清香完全压过了原本的墨香，隽永清雅，沁人心脾。 “你用什么水磨的墨？” 记得她上次说过里面没有水的。 “哼，不告诉你！”顾菲菲一扭头，往竹林里面走去，楚辰晖看着她走远，也无计可施，那里面是他摸不到也去不了的地方。 用夜明珠照亮，专心看完了《神照经》，才发现那厚厚的一沓中还有别的，直线连着圈圈，画出来的小人儿虽然不太好看，但大体的意思是看懂了的，这是……步法？还有这个，拿着“剑”做出各种动作的人，一幅图连着一幅图看下去，这是……剑法吧！ 全部看完了，又照着比划了一遍那样的剑法，没有师傅教导，没有学过武，再怎样悟性不错，也免不了出现各种误差。自己比划，动作到不到位也不知道，画图上再怎样精准也不会标上尺度，更不用说画图人的精简，简笔画的小人儿只能够达到可意会的效果。 若是本身学过剑术武功的，看到这样的画还能够知道怎样做，毕竟所有的剑术都免不了要有一些基础动作，再加上学过剑术的，也知道一些顺势而为的动作怎样做最完美。 无论是小说还是电视上，提到的学武过程都很简单，不过是几个片段的画面就学会了，更有天纵奇才，看一遍就全会了。所以，顾菲菲虽然认真选择了不太用内功的步法和剑法，却没有在意细节，简略了画图，倒让那本来就精妙的愈发精妙难学了。 竹屋内，顾菲菲把竹林中落下的东西都召唤回来了，包括那只剩一只的绣花鞋，想到那个拿走自己绣花鞋的人闻味儿的调戏行为，顾菲菲也很不雅地拿起自己的鞋子闻了闻，真的不是夸张啊，难道是因为自己用的仙体的缘故，不然，怎么有股清香味道？ “如果不是被额外弄上些东西，这样清凉无汗，外兼清香四溢的身体，真是每个美少女的终极梦想啊！”顾菲菲自恋地在竹屋内转圈，看到那一盆差不多满了的碧水才想起来洗澡的事情。 不知道那个小孩儿知道磨墨的水是自己的洗澡水，会有怎样的表情？ 顾菲菲只是这样想了一下，便完全绝望，哼，那张面瘫脸，能够指望那上面有木然冷然之外的表情吗？ 木盆到底还是太小，顾菲菲缩成一团也不能够全部浸入水中，最多也就做到用水把身上擦一遍，再浇一遍，反正没有尘埃，也无所谓搓洗的工作。 只要离开了竹林的前面，画面外的人就看不到任何事情，所以，顾菲菲很大胆地把洗澡的地方转移到了院子里，开始还有些免不了的羞涩，但洗了一遍之后，放开了心境，反倒有了一种融入自然的舒适感觉。 顾菲菲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心神都沉浸在那种玄妙而极致的美妙感觉之中，完全没有察觉自身周围不知何时吸引了许多光点，不仅是竹屋内的白色光点，甚至还有竹林中的淡绿色光点，两种颜色汇聚到一起，并不是绿色被稀释成为浅绿色，也不是各走各的，而是融合之后变成雾色，几近透明却又像是隔了一层什么的朦胧色。 默背过千遍百遍的功法不需要刻意去想就已经能够自行运转，整个身体似乎十分熟悉这样的流程，即便是雾色已经浓郁欲滴，却也没有惊动顾菲菲分毫，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吸收入身体之中。 完美的身体如同一个天然的吸收器，空气中似乎都有了漩涡，旋转的光点在靠近雾色之后融入，转变成雾色，一起融进身体之中。 这是…… 眼前有画面一帧一帧地翻动，顾菲菲不错眼地看着，第一帧似乎是一个人在作画，不等看完那个人的模样，第二帧又出现在眼前，是倚竹少女图，顾菲菲从来不曾从外面看过自己身在的画面是怎样的样子，也就不知道这第二帧其实就是这幅画。 第三帧画面一片混乱，好像天地浩劫一样，乱七八糟的七彩光华闪现其上，却又有洪水滔天，喷发的岩浆也在凑热闹，滚滚黑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还有火光，雷电，暴雨，冰川……若是真的有世界末日，恐怕也不过如此。 天空阴云密布，陡然裂出一条深黑色的缝隙，第五帧画面上，无数不同色彩的光点出现在缝隙之下，因为画面是静止的，所以也看不到那些光点是从缝隙处掉下来的，还是要飞上去的，大致构成圆锥形的光点似乎怎样理解都是可以的。 第六帧画面……为什么看不清楚？ 朦胧的雾挡在画面上，怎样都看不到那画上到底是什么。 顾菲菲心中一急，立刻从那种玄妙的感觉中退了出来，睁开眼，依旧立在院中，玉足上还有未干的水滴，时间仿佛只过了一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浸过水的果苗长高了一些。 那些画面，是属于身体的记忆吗？ 那些光点，是法宝，还是飞升的人？ 一向良好的记忆力此时开始模糊了事，努力回想，记得最清楚的只是第三帧和第五帧画面，第三帧的画面色彩浓郁而热烈，又是那样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只要看过一遍，都会印象深刻，而第五帧画面，则是因为太简单而被记住，天空中的黑色裂缝，充满色彩与生机的光点…… 顾菲菲确定那不是自己曾经看过的电视剧的某一个画面，那么，就只能是身体的记忆，又或者是这个空间的记忆了？ 但，为什么能够看到这些呢？是因为灵魂和身体开始真正的融合了吗？那又为什么会产生融合呢？自己的灵魂又是怎么到这个身体里的呢？ 还有，第四帧画面是什么？ 她知道有那么一帧画，似乎是看到过了，但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不像是第一帧和第二帧，虽然记得不清楚，却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就好像某些东西，哪怕不记得具体内容，却也知道是有的看过的，但第四帧在她的印象中竟然是空白的，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一样，真是奇怪。 “记忆的矛盾性吗？”顾菲菲也曾听说过某些神奇的事情，比如说某个现在，发生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曾经发生过的感觉。那第四帧图，她记得看过了，却找不到任何看过的印象，难道是屏蔽？ 想到了信号屏蔽，顾菲菲囧然。 这个，也算是吸收不良吧！ 搓了搓胳膊，才发觉还没穿衣服，顾菲菲赶紧回屋，从架子上翻找了一套粉色的衣裙穿上，话说，为什么在竹屋里的东西不能够再次召唤呢？那样多方便啊！ 把水盆归位，又收集了一些竹节里的水，顾菲菲才欣然出门，不知道天黑了没有，那人带小孩儿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