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梦中的呼唤
龙弥离身上的伤，一直不曾停歇的渗着血珠，血水层层浸染，将他淡色衣衫上染的竦目惊心。陶夭夭走在他的身后，在耀眼的金光下，每次瞄上那血艳的后背，就是一阵心头急跳。“那个，龙弥离，你不会止血的么？喂……” 龙弥离缓缓侧转，容色一片惨白：“我所中的是妖法，妖法不解，伤口便会流血不止。” “那就解了妖法啊，莫非，你不会解这个妖法？” 龙弥离听了她的话，又是久久无语，手中的金光，也似渐渐黯淡下来。忽然挥手说道：“不是。不用多说了。走吧。” 陶夭夭撇嘴瞪住龙弥离，承认自已不会解妖法，会很丢人么。 “不行，万一你等下真的伤重挂了，人家不要以为是我这小妖女害死你的？你那些降妖使师父师兄要是杀过来给你报仇，我有几条命也不够死的。”陶夭夭跳上去抓住龙弥离的手，用力拽住他的脚步。 “先解妖法，止了你的伤。呜，人家不想死，别让你那些降妖使兄弟来杀我。” 龙弥离垂眸望向陶夭夭紧抓住他的手，脚步一顿，明亮的金光中，他的神色中又似掠过一丝异样。却放落擎起金光的手，用力扯开陶夭夭的手。 “无需罗索，走吧。” 陶夭夭愤愤瞪住固执的龙弥离，这降妖使刚说别人不顾惜生命，他自已还不是一样。但看着他惨白的面容，和正在流落的血珠，心中却又一软，追上去再次拉住龙弥离的衣。忽觉金光一暗，龙弥离的身子突然一软，向地上栽倒。陶夭夭大惊，俯身去看，黯淡金光下，看到龙弥离脸色一片惨灰。 “喂……降妖使？你怎么样？” 居然会伤重到这种程度么？这降妖使……会不会死？ “我……没事。”龙弥离唇边，有血丝隐隐。陶夭夭惊骇的望向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虽然演戏时有遇到这场面，但亲眼看到这种情景，却只觉的惊惶，不知要做些什么才好。龙弥离握住陶夭夭的手，低语：“小妖女，抓紧我。我带你下山。” 陶夭夭一楞，还没来的及回应，龙弥离已抓着她，身如疾电向前飞窜。树枝刷过，打的她身上疼痛难忍。而金光渐黯渐熄，眼前，只能看到深深浅浅的黑，呼啸着向后飞掠。 四周昏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黑暗中，感觉到那只手掌的温度，渐渐冷却，也越发无力。陶夭夭更觉惊惶：“降妖使？” 龙弥离一声不发，只拉着她向前飞奔，奔跑的脚步，却越见迟缓。 眼前，隐隐有一点昏黄的亮光摇曳。龙弥离轻轻舒了口气，身体软软栽向陶夭夭，“好了，已经下山了。” 黑暗中，听到龙弥离的声音无限疲惫。陶夭夭试探的凑近，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搭上他肩头的手，却摸到一片****，淡淡的腥甜扑面而至。“降妖使，你怎么样？” 话声惊动村民，大声呼喝着围拢上来，有人惊叫：“是降妖使大人!” “啊，降妖使大人受了伤。太可怕了，是什么妖怪竟这样历害。” “喂，这个妖女不是被封印了吗？怎么现在却又逃了出来？一定是她和山上的妖怪串通一起，害了降妖使大人。” 这句话顿时成功燃起村民们对妖女的怀疑和愤恨，有性急之人已抄起棒棍，陶夭夭惊惶急乱，正不知如何应对，身后已响起清冷的声音：“各位，这妖女至关重要，必须要随我回倚天绝壁，请各位千万不要伤害她。” 村民一片哗声，显是无法理解，以降妖为己任的三壁降妖使，为何竟会卫护一只妖，陶夭夭心头五味陈杂，回速转身，看到龙弥离站在身后，昏黄火烛映照下，脸色越发灰败。 “你们没听到降妖使大人的吩咐吗？还不快让开，让开让开……降妖使大人，请随我去休息养伤。”青禾挤进人群，大声叫喊，在人们的议论声中，和陶夭夭一左一右，扶着龙弥离挤出人群。 “妖孽做乱，连降妖使大人都无能为力，这可如何是好，这等大事，一定要上报朝廷，求炼妖师大人出面才行。” 人群中响起焦虑的声音，随即引来一片附和。陶夭夭听的心头更是惴惴不安，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站在墙头上的小羊羔，无论倒向墙内墙外，都只能跌入死境。一只冰冷的手突然覆住了她攥紧的拳头，陶夭夭转脸，看到龙弥离疲惫的容颜，以及紧抿的双唇。 龙弥离一言不发，握住陶夭夭的手一路前行，直到进入青禾简陋的家，窗外，时尔飘进村民夹杂着“妖女”称呼的激愤言词，虽然无人冲进门来，但青禾进出之际，神色越发忧虑，却让陶夭夭也越发紧张起来。 这些愤怒的村民，究竟会用什么激烈的手段，来对付她这只妖？ 陶夭夭一颗心急速跳动，无处依附，在房内坐立不安，见青禾取了热水进来，要为龙弥离清洗伤口，立刻凑前帮忙，意图讨好降妖使，不料龙弥离却冷淡的扫她一眼，避了开去，“无需清洗。” “降妖使大人，流了这么多血，怎能不清洗。”青禾抢先焦急的大叫，一面要推开陶夭夭：“妖女，走开，不要想趁机施诡计暗算降妖使大人，有我在这里，决不会让你得逞。” 陶夭夭忍不住翻个白眼，只是一对尖耳朵，怎么在这些人眼里，就能惹出许多恶意的揣测。 “我偏要留在这里瞅机会暗算降妖使，怎么样？”陶夭夭气不过青禾开始满脸的戒备，反唇相讥，一句话果然挑动青禾暴眺，“你敢伤害降妖使大人？！” 龙弥离身上，突然闪起刺眼的金光，陶夭夭一转眼，骇然看到强光过处，龙弥离身上悚目的血痕迅速变淡，如雪水消融，融入青色衣衫里，而随着血水消失，被勾破的衫衣也自动合拢，不过一眨眼间，龙弥离身上的衣服已洁净如新，又闪烁起柔亮的丝绸光泽。 “哇，”陶夭夭目瞪口呆，开始怀疑是否亲眼看到了网游中才会存在的瞬间换衣术。 青禾满脸敬慕：“降妖使大人，您这是什么法术，太神奇了。”语音未落，却看到陶夭夭伸出手，试图摸向龙弥离的肩头，忙横眉去挡：“你做什么？” “我，想看看衣服修好，是不是按些伤口也同时治疗好了。”陶夭夭开始流口水，如果她也能学会这神奇的法术，今后该能少洗多少衣服啊。 “噗”龙弥离吐血，正在盘膝打坐的身子也软软滑倒。 “降妖使大人！” 青禾惊呼，也顾不得继续和陶夭夭斗嘴，冲上去搀扶龙弥离，而窗外，又响起窥探之人的私语声。 龙弥离推开青禾，继续打坐练功。青禾紧张的坐在一旁，双眼盯住在龙弥离身上，不敢分神。陶夭夭无人理睬，无趣的也盘膝坐到龙弥离面前。 摇曳昏黄的灯火下，龙弥离闭目打坐，双眉微微拢起，不知在经受什么样的妖法折磨，那一双薄唇，时而会渗出一点鲜红的血水，将他的双唇染的红艳夺目。陶夭夭拿起青禾放在一旁的布帕，轻轻擦去龙弥离唇上血水，手指沿唇线滑过，触手处，是温热的柔软。 不知什么时候，陶夭夭倒在地上朦胧睡去，梦中，恍惚看到龙弥离和玉含光又在斗法，玉含光绝美的容颜上，挂着妖魅的气息，忽然在纠缠之中，指着龙弥离向她大喊：“杀了他……” “杀了他，夺走降妖册。” “杀了他……” 猛然从梦中惊醒，陶夭夭冷汗直流的坐起身来，却发现她躺在唯一的床铺上，房间内，空空荡荡，不见龙弥离和青禾的身影。 窗外，已是阳光照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