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桃花笑(六)
蔺枚不由自主握紧了双拳,上上下下打量孟昱恨不能一口吃了似的:“为何要问皇后?皇后乃朕的妻子,你平白无故提她做什么?” “这……”孟昱简直无语,“平日皇后对朝政大事颇有见地,是以,末将才作此提议。【】”今日,陛下怎么跟吃了火药一样他到底住在宫外,于宫内动向无法及时掌握。到现在还不知他与宋扬灵的流言已经遍布宫廷。 魏松是听过的,此刻急得在一旁拼命眨眼两只眼睛恨不能突出来。 孟昱看得越发奇怪,又实在想不出到底有何不妥,想着多说多错,莫若暂时闭嘴。 “皇后有见地,那是同我谈论之时。你从何得知?”蔺枚口气越发不善。 “不是陛下时常提起么?”孟昱觉得十分无辜。 一句话倒把蔺枚问得哑口无言。他一拂袖子,连着“哼”了数声,心烦意乱地往椅子上一座,撑着头道:“朕今日不适,改日再说。” 孟昱听出逐客之意,只得说:“请陛下保重龙体”,才告辞外出。 得到殿外,他快走几步,又慢下来,一步三回头,像在等人一般。果然,没多久,便看见魏松心急火燎地跑过来。 他迎上前去:“陛下对我不满?” 魏松慌忙摆手,又突然点头。 孟昱一时不明白什么意思:“到底是还不是?难道陛下已经决定要征召流民入伍?” 魏松喘着粗气道:“与这无关。”他又四下望了一眼,道:“这里人来人往,我不便久耽。总之一句话,宫里好些人在说……”他又顿住了,望了孟昱一眼,觉得挺难开口这件事他是深知底里的,也知是孟大哥和扬灵的心底之伤。哪些爱嚼舌根的翻出这些陈谷子烂芝麻来编排他甚至担心那些人是真的看出苗头还只是心口胡说。 “说甚么?”孟昱急道。 魏松咽了口唾沫,道:“说你一直不娶是心中放不下皇后。” 孟昱耸然一惊,只觉内心深处那个恍然已经结疤的伤口再次汩汩地往外冒血。 魏松又飞快地说:“陛下也听到了这些流言,估计有些不痛快。总之,你一切小心。这段日子,就别老虎嘴上拔毛,该顺着陛下的还得顺着。宫里,也还是少来为好罢。”他说完,等不及孟昱回答,又道:“叫人看见我同你说话,又有的人编排的了,我得赶紧回去。”说完,便一溜烟往勤政殿跑。 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叹气。在他眼里,宋扬灵孟昱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喜欢一个人这事罢,还真是瞒不住。有时,孟大哥偶尔提起扬灵那眼神,又亮又让人心伤。 一直到魏松的身影消失,孟昱仍是站着一动未动,僵住了一般。前尘往事翻涌而来。一想,扬灵嫁与陛下竟已多年。而他自己,早从当年的少年郎变成军权在握的重臣。 其实,以为念念不忘的深情已经落满灰尘。若无人提起,他自己都甚少想起这事。平静了多年的心陡然又沸腾起来也许一直以来只是他自以为的平静,一遇风吹草动仍然悸动不已。他和扬灵的事情,所知者甚少。算来算去,一只手都数得出来。且都是信得过的至交除了,除了周婉琴。 他突然想起曾在周婉琴面前承认心慕扬灵,难道是她? 蔺枚在勤政殿待不住,思来想去,摆驾去了fèng銮宫。 不料宋扬灵并不在宫中。宫女说她去了慈坤宫探望太皇太后。 蔺枚就在殿中坐着等。等了约有一盏茶时间,才听见外头人语喧哗,知晓是回来了。他尚未起身,就见宋扬灵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太皇太后精神着实有些不好,劳陛下久候了。” 他坐在榻上,看宋扬灵穿了一身月白衫子,头上珠饰也极尽简单,在众人簇拥之下,清静得像从月宫里走来。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孟昱。仿佛就看见孟昱站在宋扬灵身侧一般,倒也是郎才女貌,相得益彰。 他不禁皱起眉头,拿手在眼前狠命煽了两下,问道:“看了太医了么?太医怎么说?” 宋扬灵语气略微迟滞,谨慎措辞一番,才道:“倒是看过,太医留了副丸药方子,说太皇太后要是愿意吃,就每日服下。要是不愿意……”她叹口气,没再往下说。 蔺枚听出弦外之意,不禁也叹了口气,道:“幸而棺木都是早先备好的,再没有那样好的金丝楠木。”从先帝过世,太皇太后就精神不大好了。他从前做皇子时,几个兄弟姐妹最喜欢去太皇太后跟前,要吃的,要玩的,但凡功课出差错了,就跑去慈坤宫躲着。 宋扬灵心中也难过得紧。她进宫这么多年,再没见过如太皇太后这般,说话敞亮又平易近人的人。她叹道:“陛下若有时间,不妨多去看看太皇太后。” “今日晚了,明日你与我一道去慈坤宫陪太皇太后用膳,叫黛筠把孩子也带上。人多热闹。” 宋扬灵点点头,又问:“听说米丞相上奏请征召流民入伍?” 蔺枚望向她:“怎么?” 宋扬灵皱着眉道:“我不以为这是个好主意,不过解一时之急而已。长久来看,却是养虎为患。以现有兵员来算,军费已经太重,若再行征召,势必花费更多。这些钱又将来自税赋,百姓负担岂不一年重似一年。再则,流民良莠不齐……” 蔺枚一听,这套话与孟昱所说几无二致。也不知二人是真的想到一处,还是私底下通过气不管哪一种,都够叫他暴跳如雷。 他不耐烦地打断宋扬灵:“行了,朕知道了。” 宋扬灵一时讪讪,只得掐断话头。转身抚摸一只青瓷花瓶。蔺枚从未如今日般喜怒无常。难道是因为流言之故? 她主管后宫,出了这等流言自然不会不知。她本想处理,却觉得棘手得很。既然是流言蜚语,必然没有真凭实据。若真的大张旗鼓派人查访,岂不是此地无银?再则她行事虽然强硬,却不是暴戾之人。这种事情一查,势必牵连甚广,搞出人命也有可能。她不愿做此业障。 她只担心,是否真有人看破了她和孟昱的关系。 可是,要真说有什么关系,又实在一点瓜葛也无。她在深宫,见到外臣的机会本就不多。即便见面,不过谈些朝政事务,从未涉及儿女私情。可这心里,总觉得不是十分有底气。
“啊……”宋扬灵突然颤抖了一下,慌忙回过身去,才见原来是蔺枚从身后环抱住了她。 “想什么想得这般入神,脸都吓白了。”蔺枚摩挲过宋扬灵的肩颈,闻到一阵幽香,不禁轻轻落下一个吻。 宋扬灵紧张得整个身体都绷直了,一动不敢动自从蔺枚专宠米黛筠以来,她其实甚少同蔺枚亲热。习惯了一个人来来去去,乍逢蔺枚如此狎昵,倒浑身不自在。她微微弓起背,双手抵住蔺枚的胸膛,一副抵抗架势。 蔺枚登时撂下脸来,口气严厉:“你这是干什么?” 宋扬灵一惊,放下手来,想转身躲开。 不料蔺枚突然上前,一把将她狠狠按进怀里:“你要去哪?” “我……”宋扬灵左右挣扎,奈何到底是女人,力气太小,挣不动:“你先放开我。” 蔺枚察觉到宋扬灵下意识的抗拒,不由更为恼怒,手上用劲,箍得她动弹不得:“你是朕的皇后,不就应该在朕怀里么?” 宋扬灵陡然愣住了,蔺枚说的一个字都没错。她的挣扎才真正荒谬可笑。 怀里软玉温香的**一番挣扎倒激得蔺枚更为兴起。他突然将宋扬灵打横抱起,便往寝殿走去。 宋扬灵受惊,轻呼一声,听见蔺枚略带喘息的声音:“我们才应该有个孩子。”她猛然阖上眼,神情灰败得像濒死的鸟。 蔺枚将她一把扔到床上,扯开衣服就覆上身去。在他身下的宋扬灵闭着眼,侧着头,受刑一般。 “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何对朕如此冷淡”蔺枚咆哮着,狂乱地亲吻宋扬灵的嘴脸肩。 宋扬灵咬紧牙关,不发一语。逆来顺受得仿佛从容就义。 蔺枚狂躁不堪,拼命用舌头抵开宋扬灵的牙关。他吮吸啃咬,手上劲道之大,在她手腕留下青紫印痕。可是一声吃痛的轻呼他都未曾听到。 如果不是成亲以来,宋扬灵在床笫之间从来这般冷淡,他怎会去米黛筠柳婕妤处寻欢作乐为什么一上床,她就像一条死鱼,而米黛筠却是摇头摆尾欢快的美人鱼 想到此,他脑中再无清醒意识,下狠劲一咬,也不知咬了多久,突然尝到一阵腥甜。 他慌忙抬眼一眼,只见血顺着宋扬灵的嘴角往下淌。而她却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他尴尬又狼狈地立起身来,又是生气又是慌乱,匆匆下床。 宋扬灵顺势坐起来,眼睫低垂,却并未整理衣衫,只低声道:“陛下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顺从的声音,却有说不尽的抵抗之意。 蔺枚突然上前,将桌案上的所有东西竭力一推。 哗啦啦。 突然而来的碎裂之声在寂静的寝殿里震得人发慌。 蔺枚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