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万年吊车尾张大头真是个迷啊
第三章万年吊车尾张大头真是个迷啊 “呀!”白芷薇突然大叫一声。“怎么了?”张尉疾停下来问,桓澜和唐谧也忙刹住脚步,看向白芷薇。 白芷薇喘了口气道:“唐谧,咱们的司院秦嬷嬷不是说,要二十响前回梅苑么?”“对耶。”唐谧这才想起梅苑总管事的司院,就是那个无比变态、似乎是混过黑社会、满嘴刻薄难听话的秦嬷嬷,曾在她们入苑的第一天就说过,不论御剑堂是什么规矩,这梅苑的规矩是,晚钟二十响前必须入苑。 “现在几响了?”唐谧忙问。“十五响了吧。”白芷薇回答,不知是由于之前的急速奔跑,还是想起了秦嬷嬷那张能够吐出各种匪夷所思难听话的厚嘴唇,脸色变得有些青白。 桓澜和张尉自然也都知道梅苑司院秦嬷嬷的厉害,两人对看一眼,桓澜忽然一抬左手,呼道:“焕雷。”名叫“焕雷”的黑色巨鸟瞬间出现在桓澜身侧,他一摆手道:“快上去,你们两个体轻,焕雷应该勉强能载得动。”白芷薇和唐谧跃上焕雷,简单道个谢。桓澜抬手示意,焕雷便腾空而起,载着二人向山下飞掠而去。 这天夜里,唐谧和白芷薇躺在各自的床上,都因为这一天的际遇而有些莫名的兴奋,久久不能入睡。 唐谧睁着眼躺在床上,借着透进窗子的月光,可以看到房顶上的木椽子,这种实实在在的古老无声地提醒着她,此刻所处的时空。 “唐谧,睡了么?”白芷薇很轻地问。“没有。”唐谧侧了个身,面向白芷薇,发现她也正面向自己躺着,两人便隔着一抹月光互相笑着。 “你这么个小姑娘,一下子到了另一个世界,一定很害怕吧?”白芷薇问,声音仍然是轻轻的。“当然怕了,不过这里也不是什么魔窟狼xue,镇静一段,适应一下也就没事了,再说我这么个大人……”唐谧说到这里顿住了,女人的虚荣心作祟,她决定保守住自己在另一个世界已经是一个成人的秘密。嗯,打死也不说。 白芷薇却已经在黑暗中“呵呵”笑了:“你那么个大人,你多大啊。不过你说起话来确实滑不留手。嗯,唐谧,你是不怎么像个小丫头。”“你很像哦。小丫头有你这么牙尖嘴利的么。你是不是身世特凄惨啊,活脱脱一个孤独的小刺猬。”唐谧故意打趣她,明知道白芷薇的气质清贵,一定出身不凡。“那倒也不是。”小刺猬叹了口气,改换成面朝天的姿势,双眼盯着黑黢黢的房顶,失了一阵神,良久接着道,“我娘是楚国公主,白氏是楚国最大的旺族,可是,我娘与我爹只得我一个孩子,我的弟弟meimei都是爹的侍妾所生,你明白为什么吧。”“嗯,你爹和你娘不睦,对吧?”唐谧是聪明人,大抵能猜出她父母又是一对政治婚姻下的怨偶。 白芷薇不想继续,话锋转向别处:“我从小就知道,一个人要是真的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所以很容易分清什么人是真心对我好,什么人是由于我的身份虚情假意。若是碰到后者,我便喜欢故意说些刻薄的话,反正我的身份在那儿摆着,那些人只能忍着。可能就是如此,慢慢习惯了,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没事,我不嫌弃你。”唐谧逗她。 黑暗中传来白芷薇的低笑:“唐谧,都说你是术宗宗主顾青城亲自送来御剑堂的,真的么?” “真的,这很了不起么?” “当然,你大概不知道我们蜀山的地位有多尊崇吧。这世上,只有两人可以见了君王也不下跪,那便是蜀山的掌门和清源寺的生佛。而蜀山宗主的地位是仅次于掌门的,能有宗主送你来,不了不起么?” “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我已完全记不得是为何来到这世界了。脑子里最后的记忆就是,早上起来躺在床上,mama走进来叫我,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明白么?记忆便断在了那里。” “那你是如何遇见顾宗主的呢?” “他说在山里看见我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就带回来救治。我醒来时他问我是谁,可记得出了什么事,我就说我叫唐谧,其他的都不记得了。他说既然如此,看你资质还不错,就先去御剑堂修习吧,正好有新的剑童来。你看,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那你真是够幸运的了。御剑堂收剑童需要经过所有殿判和殿监一起评判资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啊?”唐谧听到这里,忽然奇怪地把脑袋用手支起,不解地问,“张尉也是被评判过的么?这么用功都过不了第一试,他的资质可真不是一般的差啊。” “我也奇怪呢。你说这几天下来,你觉得张尉很傻、很笨么?” “他呀,单纯、善良、死心眼儿,笨却不见得。” “可是人人都说,五殿大试的第一殿最容易,他怎会两年不过呢?” “会不会他那两年特贪玩儿?” “不知道,要不明天早上问问桓澜吧,他们当年不是一组的么。” 第二天一早,两人去松苑没寻到桓澜,便去食堂寻找。 说起这食堂,可是蜀山内唐谧觉得最亲切的所在。 先说这名字吧,古人都管屋子叫什么阁,什么轩,什么堂,听起来带着距离感,偏偏蜀山吃饭的地方也叫什么堂,却是亲切的——食——堂——两个字;再说这食堂吃饭的方式吧,屋子的主体空间摆着一张张供剑童们吃饭的四方桌子,靠墙一溜石台子,台上摆着一个个盛着菜或馒头的木盆,地上竖着一个盛粥或汤的木桶,台子后面站着手拿大勺的大师傅。本来这硬件就够像唐谧就读的大学食堂,再加上大师傅挥舞着大勺,以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对挤来挤去的剑童们吆喝:“排队,排队。”有时候,唐谧简直觉得,恍惚间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 当然,这里吃饭是不用花钱的,伙食也还算不错,所以唐谧觉得基本上就冲着这个食堂,蜀山也是很值得混下去的。 此刻,唐谧和白芷薇两人在食堂内找了一圈,都没看见桓澜,便决定领了早餐边吃边等。她们随便寻了个离门口较近的空桌坐下,边吃着包子和白粥,边不时扫一眼食堂门口。 此刻正是吃饭的当口,一会儿工夫,食堂基本上就坐满了,唐谧便把自己的佩剑往身边的空椅子上一搁,想给桓澜占个地方。 这时,同殿修习的姚凝、南宫香和岳莹莹三个女孩儿正端着早餐走来,打了个招呼便也在这一桌坐下。南宫香心思单纯,毫不掩饰自己来打探八卦的意图,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向唐谧问:“昨天你们怎么和桓澜、慕容斐一起跪在玄天阁啊。” “那个啊,被罚呗。” “谁不知道你们是因为乘魂兽上山被罚啊。听说你俩是和慕容斐一起飞上来的,那桓澜又是怎么回事呀?还有,今天早上有人说,昨晚看到你俩是乘焕雷回来的,这件事也一并如实招来吧。”南宫香不依不饶。 唐谧看看南宫香按捺不住好奇的表情,再看看虽然没说话,却同样一脸探究的姚凝和岳莹莹,便明白了桓澜和慕容斐在蜀山御剑堂的受注目程度,当即反问道:“南宫香,桓澜和慕容斐很出名么?受罚这么个小事,一个晚上就人尽皆知。” “那是自然。听说桓澜没来御剑堂的时候,慕容斐是公认的第一,后来出了个桓澜,两年过了四殿大试,一下成了蜀山百年不遇的奇才,风头马上盖过慕容斐,大家便都在比较,如今到底谁才是御剑堂的第一。现在,他们同在信土殿修习,两人之间更是处处明争暗斗,他俩之间的比试,可算是咱们蜀山御剑堂一等一的大事!”“我看,是你们一等一的大事才对。”白芷薇歪着头,一手支着腮帮子,一手拿筷子闲闲地搅和着碗里的粥,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唐谧原本就和明朗天真的南宫香亲厚,看到这小姑娘此时毫不掩饰的八卦模样甚是可爱,便不想故弄玄虚,于是把事情的始末略去幻海那一段,简单地讲了一遍。大概是此事本身过于平淡,又或者唐谧讲得毫无生气,三个小丫头的脸上都是难掩的失望。 就在这时,白芷薇正好看见桓澜进来,连忙招呼一声:“桓澜。” 唐谧转向门口,正瞧见桓澜也望向她们这边,就打了手势,示意他过来。桓澜顶着那张一贯没啥表情的脸点点头,又指指大师傅那边,再指指唐谧,示意领了早餐就来。唐谧点点头,指指身边用佩剑占着的座位,然后扭过脸继续吃包子。 忽然,她发现那三个女孩正以一种奇异到让她一时很难描述的眼光盯着她和白芷薇。唐谧赶忙把最后一口包子填进嘴里,对白芷薇说:“芷薇,吃好了没,吃好了咱们先闪。”白芷薇见她前一瞬还招呼桓澜过来,后一瞬看了南宫香她们一眼就要走,也大概明白了缘由,点点头跟着她起身离去。 唐谧先拐到正在排队的桓澜那里,告诉他吃完饭去梅苑东外墙角的桃树下见,然后便和白芷薇拉着手离开了。出门前,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刚才坐过的桌子,就见南宫香她们三人正在热烈地交头接耳,也没太在意,笑笑就走了。 而她不知道,就在那天早上之后,她和白芷薇以及桓澜、慕容斐四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以三个不同的版本迅速地传遍了蜀山御剑堂。 桓澜来到梅苑东外墙角桃树下的时候,只见一高一矮两个穿着朱红剑童袍服的小姑娘正在笑着聊天。三月的微风拂过,落英缤纷,簌簌飘落的粉白花瓣轻轻落在两人身上。那样细碎的花瓣落在红衣黑发上,远远看去好像浮了层薄雪。 高一些的小姑娘随手帮低一些的那个掸了掸肩上的落英,矮的那个却不在意,挥着手,连讲带比地犹自说得兴奋。然后,她不经意地一扭头,看到桓澜,小娃娃般的粉白面孔上立刻绽出一个明朗的笑容,随即向他招招手。高一些的那个也扭过脸来,瓷器一样细致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光,唇角勾着笑,对他点点头。桓澜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昨天好像和这两人相处得并不是很愉快,怎么今天见了她们这样熟络地和自己打招呼,并不觉得突兀,反倒生出几分朋友间的亲切呢。 “桓澜,吃完啦?焕雷好么?”唐谧以如此古怪的方式和桓澜打招呼。因为在她心里,焕雷就好像是桓澜的宠物一般,这就仿佛是在问候家中养狗的朋友,你们家的狗狗好么一样。“嗯,我好它就好。”桓澜觉得她问得有些傻,心中一时奇怪,昨天怎么会认为她很有几分聪明呢? “桓澜,我们想跟你打听一些张尉的事。听说你们是一同入御剑堂修习的,还被分在一组。”白芷薇笑着问。桓澜想起昨天,这个叫白芷薇的女孩说起话来能把人呛得气都出不来,不想原来,她也是可以如此和颜悦色地正常说话的。 “什么事啊?张尉不愿意告诉你们么?” “那倒不是。是我们觉得直接问他,可能会伤他自尊。我们想知道,张尉刚来蜀山的时候表现如何,我们觉得他并不笨,怎么过个一殿大试都这么不容易啊?”白芷薇说。 “是啊,不是都说一试最容易,是人都能过么?”唐谧也问。 张尉刚来的时候什么样子? 桓澜想起分组那天,自己拿着竹签正四下观望,一个壮实的小子忽一下蹦到自己面前,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喂,我和你一组。”那小子肤色黝黑,浓眉大眼,很是精神,拱拳一拜道,“我叫张尉。” “桓澜。” 这时候,又有一个男剑童举着竹签跑过来,大呼小叫着:“我和你们一组的,我叫司徒慎。”叫司徒慎的男孩面貌细致得有些像女孩子,大约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为了显出男子气,说话便故意声高气足,行事风风火火。 互通了名字,三人便闲闲聊上几句。桓澜已经记不清当时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最后说到各自梦想的时候,张尉黑漆漆的眼睛突然一亮:“我想蜀山修行结束后参加武举,当大将军。” “我想当蜀山第一高手。”司徒慎似乎信心十足。 “我只要很强就可以了。”他记得自己那时说。 到底多强才算很强呢?就算现在桓澜也不知道答案。 我要多强,母亲才会笑呢? 唐谧见桓澜不出声,便提醒他:“你回忆回忆,他是不是特贪玩,或者对什么课特不开窍,总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没有,张尉想练好武艺当大将军,所以一来蜀山就挺认真的,顽皮的时候也有,但没什么出格之处。”桓澜想了想说。 唐谧和白芷薇对看一眼,绝望地想,那就是真的很笨啊。 “不过,好像大家注意到他很差劲,是从一次剑术课开始的。” 桓澜记得,那次剑术课学的是切豆腐。教授剑术的殿判宣怡那天在每个剑童的面前摆了一张长凳,凳上各放着三块豆腐。仔细观察,每块豆腐其实都是由手指厚的五层豆腐片垒起来的。剑童们看着豆腐,都不明就里,好奇地望着宣殿判。 宣殿判笑着说:“前几次,大家都在学剑法套路,今天,要教大家如何运剑。”说着,她扫了一眼众剑童,随意点了个人问,“张尉,气宗的殿判教你们养精蓄锐之道,这‘精’就是‘精气’,三力合而为精,你说说,这三力是哪三力?”
“回殿判,体力、内力、心力谓之三力。” “那么,咱们先来看看用体力如何运剑。”说完,宣殿判在地上搁了两截大约碗口粗的断木,继续问,“豹山,你是不是大家当中臂力最大的?”豹山虎背熊腰,比其他剑童高出一头,身形足有别人的两倍宽。他点点头,应道:“是。”“拿你的剑全力击断此木。”宣殿判道。 豹山走上前,依言运足力气,挥剑劈向一块断木,咔嚓一声,那断木顿时被辟劈成两半。 此刻剑童用的剑,全是御剑堂统一发放的铁剑,并不很锋利,再加上十一二岁的孩子只是刚刚开始发育,力气本来不比成人,这豹山竟能只凭蛮力,就劈开一般成人也很难一剑劈开的碗口粗木,就算众人知道他天生神力,仍是不免惊叹。 宣殿判看看略有得色的豹山,转向众人说:“我知道,你们的内功还没学几天,可是司徒慎,你爹爹一定已经教过你一些咱们蜀山的内功心法,你用上内力来劈这块木头。” 司徒慎是气宗掌门司徒明的幺子,七岁起便开始跟着父亲学习蜀山功夫。只见他走上前持剑一挥,也不见用了多大力,那木头却也断成了两截。他本来长得容貌细致,身形也瘦弱,却和豹山一样可以剑劈圆木,众剑童不由得面露敬佩。 宣殿判解释道:“豹山运剑只用体力,司徒慎则在运剑时蕴内力于掌上,故而虽然他力量不及豹山,却也可以劈开木头。假使现在他俩为敌,略去剑法不谈,便可打个平手。但如果豹山有司徒慎的内力,或者反之,司徒慎有豹山的体力,另一个人就很难敌得过了。” 宣殿判讲到这里,看看众剑童续道:“所以,以后你们修行有两条路可选,如果像豹山这样,在三力之中有一力是天赋异禀,便着力不断加强,使之百倍胜于别人,如果不是,那么就要三力相调,在运剑的时候三力和谐,一样可以克敌制胜。” 这时候,已有剑童忍不住问道:“殿判,那心力又要如何运用呢?” 宣殿判没有马上回答。她走到一个剑童的长凳前,指着豆腐说:“若在这豆腐上放张纸,以剑劈纸,纸断而豆腐完好如初,可有人能做到?”剑童们略略思考,便都摇了摇头。 宣殿判笑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放在豆腐上,随手抽出身边剑童的铁剑朝那纸一挥,再一抬手,铁剑便锵一声又飞回那剑童背后的剑鞘中。 众剑童只觉得宣殿判这一剑随意潇洒,却连那剑是否击到纸上也未看见,再瞧那纸,还附在豆腐上,已经被豆腐表面的水汽打湿,也不知是断了没有。于是,离得最近的剑童伸手去拉那纸,纸片顿时分成两半,而纸下的豆腐却完好无恙。“啊——”众剑童忍不住齐齐赞叹。 宣殿判待众人的惊叹平息下去后,看着这些眼睛里充满探寻之光的少年们说:“刚才这一剑,便用到了心力。”然后,她特意看了一眼司徒慎,才继续说,“蜀山派开山以来,祖师爷便严令不得收十岁以下的稚子,便是因为孩童的心力太弱,无法自制,强行修炼难免揠苗助长。” 说罢,她抽出自己的佩剑给剑童们看——那是一把细长的宝剑,剑尖如蛇信般分成两半,轻轻抖动,银白的剑身上似乎有红色的流光隐现。 “你们的剑只是普通铁剑,以后等你们的心力强了,便要用这种附有剑魂的宝剑,到那时,心意和剑魂相通,以心御剑,以力持剑,以气护剑,便是蜀山剑道的根本。今日你们的剑虽然未附剑魂,但要先学会如何以心力运剑,这便是将来心通剑魂的基本。” 宣殿判讲完,命剑童们持剑准备:“心神凝于剑端,三力合一,这第一块豆腐,横五剑,每剑劈入前四层豆腐,第五层不得破。之后再竖五剑,每剑劈入第一层豆腐,余下四层不得破。这第二块豆腐……”宣殿判见她还未说完,已有心急的剑童作势挥剑,赶忙大声喝止,“等等,你们每一剑,一定要在心中有一种完全控制于心,剑心相通,了然那剑锋会止于何处的感觉时才可出手,否则,不得落剑。”剑童们听了,渐渐揣摩出些许剑心相通的意味,便都凝神静心,开始练习。 这些剑童资质悟性本有差别,敏明如桓澜,第一剑举起许久才落下,此后却是一剑快似一剑。而豹山显然就鲁钝些,每一剑都似乎陪着小心,慢慢落下。待到下课,剑童们好歹算是都完成了宣殿判切豆腐的各种要求,此时,大家才发现有一人竟是一剑也未曾劈下。 只见那人持剑呆立在当场,握住剑柄的手指关节隐隐发白,全身蓄着气力,双眼如有深仇大恨般死死盯着豆腐,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前心后背俱被汗水湿了一片。 “张尉,为何不落剑?”宣殿判关切地问。张尉抬起脸,面露委屈:“宣殿判,我、我一点感觉也没有。”话落,竟然难过得呜呜哭了起来。 “啊?张大头会哭?比这再丢脸的事,他也不一定会哭吧。”唐谧撇撇嘴,对最后这个细节提出质疑。“现在丢脸丢习惯了,这可是在说的当年的事情。”白芷薇轻描淡写地跟了一句。桓澜听着两人如此说话,一时有些疑惑,这两个人,当真是张尉的朋友么? 此时,却听白芷薇又接着说:“可是资质再差,就算是个平凡人,一点点感觉总还是该有的,这件事确实透着蹊跷。”“嗯,我看可以从这里入手,帮张尉好好研究研究。”唐谧赞同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老远有一个穿靛青剑童袍服的男孩冲他们这边摆手,大声唤道:“唐谧,白芷薇,快走啦,要上课了。”唐谧摇摇头,故意夸张地大声冲他喊:“知——道——啦——马——上——来!”然后拉着白芷薇的手,“快走吧,三好学生兼智木殿副殿判张尉大人着急了。”白芷薇第一次听到三好学生这个词,却会意地一笑,跟着唐谧跑了过去。 没走多远,唐谧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冲还站在桃树下的桓澜喊道:“桓澜,晚上咱们吃完饭,藏书阁集合啊。” “哦。”桓澜说,声音很低,也不知唐谧她们听到了没有。 他不习惯大声说话,也不习惯说很多话;他没什么朋友,也不懂得如何交朋友。即使很久以后,他都有这样的疑惑,到底当年,自己是怎么和唐谧、白芷薇、张尉这几个人混到一起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