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回来娶你】
(书友们,你们是仲么了?这周的推荐比平时一个月还多!你们要骗我眼泪么?555555……) 鸾卫们看不清内容,却看得见血字,自知捅了大漏子,全都慌忙跪在地上不敢做声,偷偷拿眼去瞥楚王,却见他脸色青白的可怕,浑身打颤,拿信纸的手越攥越紧,格格地响。不由全吓了一跳——信里到底说了什么? 薄薄的信纸飘落在地,刘枫失魂落魄地望着明月的牌位,几乎落下泪来。 月儿竟然……是姜霓裳害死的? 原来,明月被周雨婷失手推落船舷,却并没有马上溺水,她奋力抓住了一根缆绳,一路拖在船后苦苦坚持。身处下层甲板的姜霓裳发现了命悬一线的小明月,然后她……解开了缆绳。 这一切,姜霓裳都写在了信里,她用自己的鲜血和眼泪忏悔了罪过:“妒如烈焰燎我心,欲如洪流天良尽,一念为恶一世休,因果报应何时漏?大错已成福难消,如蜡自煎蚕自缚,心愿虽偿难开颜,日日锦绣夜夜惊,罪业深重我自知,捐身难赎奈若何?见君落泪心如割,复有何颜侍君侧?追思当日仙长言,‘命里无时莫强求’,知之晚矣悔亦迟,苦果难咽我自嚼,独往天涯待天收,不叫郎君落恶名……” “抓住她!抓住这贱人!——我要杀了她!杀了她!”刘枫歇斯底里的吼叫。吓得一众鸾卫手足无措。 “愣着干什么?快去传令!”刘枫一声断喝,像一道雷霆般将鸾卫们惊醒,慌忙往外跑。忽听他又吼一声:“——站住!” 鸾卫们颤抖着回头,见楚王殿下脸色死灰,木头似地呆立着望向月夫人的牌位,声音嘶哑着道:“让她去吧。——都出去。” “殿下……” “出去!” 困鸟惊飞,鸾卫们四散退走。偌大厅堂只剩下刘枫一人,痴望灵牌无语凝噎。 良久,他走近前去轻轻抚摸明月的灵牌,心里浮现姜霓裳最后的一抹眼神,耳畔回响着那句轻轻的“保重”,眼中不禁迸出豆大的泪珠,仰起头闭上了双眼,悲切不可卒闻:“……竟是我害了你啊!”也不知口中的这个“你”,到底是指谁。 宫里发生此等变故,早有鸾卫跑去报告了罗秀儿。罗小营主当场甩她一耳光,“废物!——谁都不许声张!” 接着她又赶紧地跑去叫醒了馨夫人。林子馨大吃一惊,忙披衣起身,赶到小庙前却不敢进去。 徘徊半晌,却见刘枫走了出来,双眼通红,步履沉重。 楚王环视左右,院子里的人都望着他,却没有任何人敢与他对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夜风切割枝桠:“姜美人突发急病,逝于今夜子时——你们,听明白了么?” 众人彼此相视,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在林子馨的带领下一起跪倒齐呼:“大王节哀!” ※※※※※※※ 宫里病死一个妃嫔,这事儿若是搁在大狄皇宫里,那是一点不见怪的。可放在只有三位妃嫔的大楚后-宫里,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儿了。 次日清晨,讣告一出。非但平民百姓大惊小怪,就连文武官员也吃惊不小。因为这位姜美人贵体一向康健,可谓死的毫无征兆。尤其是几位尚书,昨晚还刚见过她,喝过她亲手沏的茶,好端端的,怎的一扭头的功夫,人就不在了呢? 张大虎沉稳老练,眼光毒辣,乔方书心思缜密,惯于办案,周雨婷更是飒俐精明,聪颖过人,哪里瞒得住?此外还有不少官员都看出这事儿透着诡异,有猫腻! 可宫里的事是官家的家事,不是臣子可以过问的。宫闱秘闻向来是官场大忌,大王说是病故,那就是病故。官员们自然该干嘛干嘛去。 只有一个人例外。 次日一大清早,周雨婷就站在王宫前候着,更鼓一打便使劲儿拍门,宫门才开出一条缝儿就递了牌子请见。她自认将来也是后-宫一员,甚至是六宫之主,当然要问个清楚。 在楚国,尚书形同相国,算是最大的官儿了,侍卫们立刻报了进去。须臾回道:“大王准见。——周大人请!” 两名侍卫殷勤备至地引着周雨婷往里走,半道上就瞧见刘枫脚步蹒跚地迎了出来,脸上竟比侍卫还要殷勤。 周雨婷受宠若惊,又更加坚信姜霓裳绝非病故,否则这重情重义的坏家伙怎的没有一丝哀容? 一照面未及开言,刘枫已挥退侍卫,挽起她手一路把她拉进一处偏殿。回头关门又关窗,咔嗒上了闩子。 周雨婷慌了,芳心砰砰乱跳,“殿…殿下,你要做什么?” 刘枫走近,周雨婷连退,直迫到墙角才被刘枫一把捉住小手。周雨婷听天由命的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道:“坏家伙!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大清早的……还在这里……罢了,看在你今日出征的份上,你…你身子没好透,慢…慢一点……”话没说完手上已多了一卷信纸,正是姜霓裳的血书。 睁开眼,刘枫目光炯炯地瞧着她:“你躲什么?——看看吧,该让你知道的。” 周雨婷疑惑地打开信纸,入眼通红,先吓一跳,晕血病犯了,咬牙支住身子,不想看了内容更觉天旋地转,终于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过了好一会儿,周雨婷才琢磨出这信里的内容对她意味着什么,心里先是一喜,猛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只想扑到刘枫怀里去。可紧接着,一股又酸又热的气翻涌上来,脸都涨红了,一扭纤腰又坐了回去,双拳紧握,死死盯着刘枫,那目光含悲带气,似乎要把满腹的怨气和委屈都倾泻出去似的。 刘枫目光闪躲,歉然道:“是我错怪你了,你……要不再打我一顿?” 周雨婷气鼓鼓地嘟嘴,想要说什么,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惊呼道:“姜霓裳呢?死…死了——你杀了她!?” “不,她出走了,我没追……你不高兴?” “高兴!我怎么不高兴?三年一个月零三天,……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周雨婷似乎压下了满心悲酸,只是笑着流泪,“你没杀她,就像当时没有杀我,这很好……” 连周雨婷自己都说不出这是讥讽还是哭诉的一番话,被彻底打断了。 有的时候,一个拥抱足以打断一切。 屋子里,拥在一起的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这一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而多余的。男人只是怜爱地抚着女人丝绸般顺滑的秀发,女人纤白的十指死死扣在男人宽阔的背脊上,guntang的泪水沾湿了衣襟。 “不要说出去!” “好!” “我走后,你自己保重。” “好!” “回来,我娶你!” “……好!” ※※※※※※※ “鞑子攻上来啦!——上弦!准备!——放!” “——嘣嘣!” 五十部绷紧的弩机发出愤怒的咆哮,离弦的弩枪像黑色的闪电,以rou眼难辨的速度没入城下黑压压的人潮,爆发出一串串绚烂的血花,惨叫连天。
“上弦!——快!” 穆文嘶哑地吼叫,刺激着弩机cao作手们近乎机械的转动顽固的木轮,刺耳的嘎嘎声和齿轮契合的一声铿锵,仿佛是世间唯一动听的旋律。除此以外,箭雨的呼啸,兵器的碰撞,如潮的呐喊,临死的惨叫,都像无声似的,哪怕身边一起转轮的弟兄中箭倒地,也无法引起他们一丝关注。 “——放!” 十息一轮。即墨城的城头,就像一只凶猛而又迟钝的巨兽,要耗费整整十次呼吸的时间,才能张开巨嘴,露出五十枚尖锐的利齿,将面前的敌人狠狠咬上一口。 无奈!楚国支援的五十部大型弩机,是装备简陋的农民起义军唯一拿得出手的守城利器。没有了这些粗壮的木质兵器,穆文只能命令士兵们用酒坛大的石头和刚拆下来的房梁进行还击。 可即便如此,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的轮番进攻,和多达数十万的血rou盾牌,也将配备的5000支弩枪消耗殆尽。 一次比一次猛烈!似乎——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个念头,像是一股恶灵,在穆文的脑海里时隐时现,让他冷峻的令女性着迷的俊美脸庞为之扭曲狰狞。 血淋淋的战刀闪过,一名攀上城头的狄兵溅血倒地,踢开抽搐的残尸,他一把扯起被压在下面的传令兵:“快!找楚国军需官!告诉田筠驰这狗娘养的,船队五天前就该到了,再不送弩枪来,老子要往城下射扫把了!” “是!少帅!小的这就——小心!” 传令兵弹簧般窜起来,重重撞开穆文身裹残破重甲的身躯,用自己瘦弱的胸膛迎上一支飞射而至的狼牙箭。 鲜血迸溅,溅了穆文满脸。 “狗子!撑住!——妈的,你是老子最后一个传令兵,不准你死,起来!给老子起来!” 穆文嘶吼着拼命用手去捂传令兵胸前的血泉,可被利箭穿透的心脏再也支撑不住,张开嘴,逆血涌出来,一个字也说不出,可他渐渐失神的眼眸里,却偏偏带着一丝憨厚的笑意,缓缓合上了。 松开尸体,提起战刀,带着充满嗜血意味的低吼,穆文就像一头受伤的孤狼,血红的眼睛飞快扫过城头,迅速锁定了最近的三个目标。 刀过,人头落。野兽般愤怒的咆哮声中,穆文以极快的身法在密集的人群中往来穿梭,红光闪烁的战刀,像是一把神奇的********,翻滚间,就能轻易打开狄兵胸腹位置的枷锁,将里面花花绿绿的内脏一件件取出来。 “呜呜呜——!” 不知过了多久,城下终于响起了退兵的号角。黑衣黑甲的狄兵阵线,像退潮的磅礴巨流,踩着沉重的脚步,缓缓隐入夕阳撒下的赤血般的红芒中,化作一片漫长的黑色剪影,越来越细,最终消失不见。 余下的,则是城上城下狼藉成堆的死尸,汇聚成一条条小溪的黑红血水,以及反射着刺目光芒的残破刀枪。 背靠城楼龟裂的土墙,穆文重重坐倒在地,任由脸上腥臭的鲜血随着胸膛起伏的震动缓缓划过泛白的嘴唇,没有多余的一丝力气去擦拭。 梦魇般的念头再次萦绕心头——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