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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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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熊大火在南河之上燃烧着,除见莲外的几个人都连退数步,冷眼观看着眼前的一切。

    即便洛水说这是南河的一劫,是天命所定,是不可改变的结局。可我还是不愿听从他的劝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处于何种目的和动机,我只知道自己的心在跳动,每一声都是如此的清晰。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若是此刻不出手,我的这颗心将会从此死去,再也无法发出如此美妙的跃动声。

    我化作人形,在迈出草丛的那一瞬间,回眸望向洛水:“你知道吗?天定的是命,却不是我的这颗心。”

    不再去管洛水是如何的反应,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我的身影直直扑向莫言,不是为了偷袭,而是趁其不备抢走了他腰间的长剑。

    剑鞘悄然落地,寒光闪闪的剑刃搭上见莲的颈间,动作一气呵成。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我死盯住见莲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立刻收回大火,否则我就要了你的命!”

    明晃晃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一个忽明忽暗的侧脸,而那双空洞无神的双眸里,因为闪烁不定的火光而显出了一丝生气,更让惨白的脸色泛起一阵诡异的红光。

    墨黑的眼珠轻轻从我身上扫过,不带有一丝感情色彩:“恕难从命。”

    “你……”下意识地加重了力道,锋利的剑刃没入皮rou,溢出一丝丝的鲜血。

    “这位姑娘,有话好好说,千万莫伤了我家少主!”依旧是那个较为年长的随从,站出来对我略一拱手,“这河里藏着伤人的精怪,我家少主这是才为民除害,还望姑娘能够手下留情!”

    我却是不看他,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定在见莲的脸上,禁不住嗤笑一声:“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

    他被我看得依旧泰然自若,完美地保持着自己的面瘫状态:“你既然能够来到这里,并且如此卖命地阻止此事,又怎会连此事的真正缘由都不晓得呢?”

    “那你还不快快照办?”

    “同理,我既知道你此行的目的,又怎会如此轻易地松手?”

    我被他绕得咬牙切齿:“为了做官,你真的可以如此地不择手段?”

    “做官有何不好?可以为民谋福,为天下苍生尽心。”

    “我看你是被鬼迷了心窍!”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偷走定水珠,令南河洪涝成灾,令百姓颠沛流离,令世间生灵涂炭。难道这也叫为民谋福?你可知道,你的前途是建立在无数人的尸骨之上!”

    “你又是否知道,在这堆尸骨的最下面,是我的父亲和家族。”

    他的黑瞳中不经意间划过一丝冷笑,好似眼中的那个世界正在下着滂沱大雨,冰冷的雨丝将他整个淋得湿透。

    我的手指不禁为之一颤,手中的剑柄差点就此滑落。

    笨蛋,你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就动摇了呢!我使劲甩去脑中的恻隐之心,继续对他步步相逼:“我不管你背后藏着怎样苦衷,我现在只想要你停手,放过这条河里的万千生灵。如今你造下如此杀孽,难道就不怕你的父亲和族人在地下遭受报应吗?”

    见莲神色为之一动,握住定水珠的手指微微颤动,似是有些把持不住了。

    就在我满以为有机会的时候,一个清亮空灵的声音划破夜空,一声不落地传入耳中。

    “贫道还是劝姑娘死了这份心,这种借助定水珠滴血入河的血祭,一旦开始便不能再停下来。”

    来人是一名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道士,身穿一件白色长裾,外面罩着浅灰色的轻纱外套,宽大的袖袍自然垂下,长长的青丝被一根木簪子挽成一个髻,五官清爽干净,如同明珠般优雅淡然,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宁和之感,仿佛这世间的万物,在他的眼中都成了那天边的浮云,惹不上丝毫的尘世污垢。

    然而,我却从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清丰道人。

    虽然两人的气质有所不同,清丰道人像风,而他似云,但是两人的身上却又有着一丝相同的气息,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只觉得两者之间总有点什么很相似。

    莫言等人见到他的到来,皆是微微躬身:“白道长,您怎么来了?”

    白道长双手背在后面,施施然地向我靠近:“贫道今日替阴公子算了一卦,得知他今晚行事会遇阻,便特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闻言,我冷眼横过他的白衫灰袍:“我说他怎会如此邪门的法术,原来是你这妖道在背后唆使!”

    “放肆!白浅止道长乃时人道长的关门弟子,更是羽霞观下任掌门人的第一人选,怎能由你在此处损他名声!”

    跳出来的人正是那几个朝廷官员中的一个,看他的样子还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我也懒得去与他计较,倒是他口中的“羽霞观”令我的心中一惊,这个白浅止该不是冲着清丰道人的事而来的?

    这心思一乱,手下的剑下意识地松了些许,白浅止朝我伸出右手,食指轻轻一勾,一股无形的力量使得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松开,长剑应声落地,其余几人趁机近了我的身,一番恶斗自是在所难免。

    长剑被夺,我又不能当众显出狐爪,只能赤手空拳地迎接众人的围攻。眼下这几人也是练家子出身,出手之间带着狠厉的气势,尤其是莫言的剑招,带着一股子阴冷的剑气,虽然他的速度无法伤到我,但是带起的剑气却是是我不得不只守不攻。

    十几招从手下走过,双方谁也没有占到便宜,我却深知在这样僵持下去,吃亏只有我。

    莫言一剑狠劈而下,我急忙后退半步,趁他长剑还未回收之时,单手捏住他的剑背,伸手便是直戳他的眼珠,随着他的一声嚎叫,我一下抢过他手里的长剑,再一脚将他踹出战斗圈。

    嘿,别怪我心狠,先解决了一个比较难对付的,剩下的几个人就要好办多了。

    他们或是鉴于我对莫言的狠辣,脸上俱是浮起一丝惧意,本来就不怎么凌厉的气势,很快就被我手中快如闪电的剑招,给解决的得干干净净。

    长剑一挥,剑锋直指白浅止。

    “妖道,我劝你还是快快收了这大火,否则我可不敢保证这柄剑不会立时见血!”

    “呵,我还是那句话,这火收不了,姑娘还是莫要再相逼了,”他微微扬起嘴角,毫不在意我的威胁,大袖一挥,眨眼间便出现在了见莲的身边,在他耳边轻轻嘱咐了几句话,见莲当即闭上双眼,手中的定水珠“扑通”一声掉入南河之中。

    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声忽然从河底传出来,那些原本清脆动听的声音,此刻皆是带上了生不如死的嘶吼。接着,一缕一缕蓝色的精魄从火海中升起,在无尽的灼烧中渐渐散去。

    眼看着它们一个个魂飞魄散,我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无力感,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残忍,自己就彷如一直卑贱的蝼蚁,面对逝去的生命,我所做的努力都不过是徒然而已,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天命?

    这一刻,我忽然很想像洛水那般放声大笑,可是为什么我的嘴角明明在上扬,而眼角的泪水却在不停地往下落。那些慢慢消失的生灵,伴着我越来越模糊的视线,消失在了浩瀚的火海之中。

    白浅止忽然转过头,看着疯子一般的我,似是想到了什么,再次朝我伸出右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再次凝聚起来,把我包裹得严严实实,随后大手一挥,我便顺着他的手势飞向火海。

    “放心,这血祭只对精怪有效,凡人掉下去,只会像平常那般,渐渐沉入水底,然后窒息而死……”

    白浅止的声音悠远而绵长,仿佛是自天的那边传来的一半,随着一声巨大的落水声,所有的声音都归于空寂,世界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我知道,白浅止是在赌,他在用我的命赌洛水会不会现身相救。

    而我却在想,凤华凰会不会知道我此刻的处境,会不会现身相救于我?

    忽然想起他先前留下的那根羽毛,我一直都傻乎乎地带在身上,下意识地伸进怀中,可是摸索了半天,竟是不见羽毛的踪影!

    难道……是在掉入河里的时候,羽毛自己掉入了火海中?

    我刚这么一想,身体立时就被一股温暖的气流包裹住,熟悉的气息令我身心一颤,直到一双长手将我满满地揽入怀中,听见他清晰的心跳声,方才让我有了回头的勇气。

    看见他满是笑意的凤眼,我的眼眶蓦地一暖,眼泪水缓缓流出眼角,却在下一刻就融入了河水中,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凤华凰得意地扬起嘴角,紧了紧抱住我的双臂,笑得灿若桃花:“你终是要求我一回。老规矩,再加一百年!”

    够了,刚才的温馨之感瞬间崩塌!

    我冷眼瞪着她,正欲说些什么,河岸边却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河内激起一阵猛烈的大浪。

    (最后,再一次对投出小粉红的童鞋致谢,狠狠地抱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