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妖
“今天的天气还真好呐！”我软软地趴酒楼在扶手上，从二楼往下面看去，整条街的繁华景象都收入到了眼底。 今天正好是村里赶集的日子，村民们都是大包小包地走在大街上，相互之间高声谈笑，即便是夕阳将近，他们的热情依旧是丝毫不减。 “没酒了？”我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壶，不由地长叹一声，这一天又要过完了。 桑行忽然从后面的雅间里冲出来，一把抱住我的大腿，笑得异常灿烂：“梧桐jiejie，没酒了吗？我这就去叫娘亲给你拿！” 我摸了摸他小脑袋：“嘿嘿，你娘亲酿的琼花酿真是越来越了得了！才不过几年时间，这酒楼的生意就如此的红火了，也难怪会把你养得这么白白胖胖！” 七岁的桑行才不过我的腰身高，杏仁一般圆溜溜的黑眼珠特别招人喜欢，加上白如脂玉的雪色肌肤，若换做是女娃儿，绝对是一个活脱脱的小美人儿！ 他伸手接过我手中的酒壶，屁颠屁颠地跑下楼去了。期间少不了有很多熟悉的酒客与他打招呼，他倒是一个都没忘记都回应了。 趁着南风习习，我翻身跃上楠木扶手，惬意地横躺在扶手上面，任由暖暖的夕阳照射在脸庞上。琼花酿的酒劲忽然上来了，我干脆就这么闭上双眼，挂在横栏上打起盹来。 迷迷糊糊中，有人的交谈声传入了耳中，分不清是男是女。 “呐，你听说了吗？王家的二女儿又不见了！” “怎么会呢？昨天白天她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么快就……” “看来是那东西又出来作怪了，最近村里已经陆陆续续失踪了四五名姑娘，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官府一直都查不出来，难道真要去寻个道士前来驱驱秽气？” “唉，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交谈声渐渐远去，桑行的声音忽然传入了耳中：“梧桐jiejie，天黑了，你还是进屋来睡吧。” 睁开眼睛后动了一下眼珠子，发现天色早已入黑，集市早已经散尽，各家各户全都关门闭窗。原本一条热闹非凡的大街上，此时已是冷清得有些可怕。 我从扶手上翻身而下，大大地伸了懒腰：“你娘亲呢？这里怕是已经打烊了吧？” “嗯，娘亲为你准备了一大桌好吃的！还让我来问你，今晚是不是要留在这里过夜？她好为你收拾房间，”他一边眨巴着大眼睛，一边拉住我的手往里面走去。 桑行的娘亲是一位非常贤惠的女人，不到三十的她依旧保持年轻时候的美貌，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秀气，再加上岁月的磨练，更是赋予了她几分成熟的风韵。 她有着一双令人羡慕的双手，不但可以酿制出琼花酿这种人间佳酿，更加可以做出一手令人垂涎欲滴的好菜。这间东篱楼就是由她从一间小小的路边摊，慢慢经营成为了今日这般远近闻名的大酒楼。 吃完晚饭过后，我婉拒了桑行母子的好意，趁着月色正浓时分，迈出了东篱楼的门槛。桑行的娘亲原本是执意要亲自送我回去，说是村里这几天不太平，怕我这么一个姑娘会遭遇不测。 不过还是桑行说得好：“我的梧桐jiejie武功天下第一，倒是娘亲你去了，反而还会扯了她的后腿！” 当他收到娘亲哀怨的眼神时，这才傻笑着闭上了嘴巴。 今晚又不是十五，月亮却圆得不像话。银白的月色洒满这座村庄，空荡荡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带着寒气的晚风悄悄拂过，还真有几分吓人之感。 我不急不慢地走在死寂一般的大街上，心里却在痛骂那个没用的土地公。村里有妖怪出来害人，他自己没本事解决，竟然还敢厚着脸皮把我给踹了出来！ 若不是要还他借地的人情，我此时怕是正抱着我的狐狸尾巴，缩在狐狸洞里睡大觉！ “妖怪啊妖怪，你要是再不出来，小仙我就先回去睡觉了啊！”我一边细声碎碎念，一边若无其事地漫步在大黑夜里。 慢慢走出了村庄的中心处，直到站在了村口，却还是见不到一丝一毫的动静，我的心里老早就有些不耐烦了。这要是再走几步，就到咱家洞口了。 环顾四周，愣是没有看到一点点妖怪的影子，就连妖气都没有闻到。难道是土地公搞错了，这里根本就没有妖怪？ “呼啦……” “谁！”我被这一道声音惊得警觉顿起，可是四周除去几棵茂盛的大树和简陋的茅屋以外，竟是半点也见不到妖怪的影子。 我凝神静思，努力回想土地公跟我的说话：那妖怪喜欢吸食少女的鲜血，但凡被它吸食过的少女全都只剩下一摊血皮，土地公还曾在乱葬岗那儿找到过一些少女残余的肢骸。 “喜欢吃女子？难道对方是一个大色魔！”我暗暗思忖，看来咱要来个主动出击才行。 我忽然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软软地瘫倒地上，一边断断续续地呼救：“救……命，谁来救救奴家啊？奴家好……好难受。” 顺便再把胸口的衣领拉得大一点，一大片洁白的肌肤就这么裸露在了略带寒气的夜色里，因为喘息而不断起伏的****亦是半遮半掩地露出了一半，令人遐想无边。 这么一副撩人的*图，咱就不怕你个大色魔不上当！ “嗖”的一声，一抹黑影直逼我而来。 “啊哈，等的就是你！”就在他即将触碰我的那一瞬间，我伸出锋利的狐狸爪子一把抓了过去。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我竟会有此反应，被我的抓得连退好几步，一缕淡淡的血腥味漂浮在了空气中。 我懒懒地从地上爬起来，将身上的衣物拢好，打着趣儿笑道：“你还真是性急呐，奴家这厢都还没有准备好呢！”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却被他那双清冷绝伦的眸子而镇住了！ 这是怎样一张美轮美奂的脸庞啊，纯粹至极的蓝色眼睛，像是汇聚了天空最为明净的蓝色，透着幽幽的冥光。一头金色的短发干净爽朗，夜风拂过之时，细碎的发尖会在鼻梁上轻轻地跳跃，明朗的脸部线条因为过于苍白的皮肤，而显出几分妖冶蛊惑之色。 再看看他身上奇怪的装束，我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除此以外，更让我感到很是疑惑的是，我在他身上竟没有闻到丝毫的妖气！若要能够达到如此的境地，除非他是一个道行高深莫测的老妖，否则就只能说他根本不是妖！ 我摸了摸残留在指甲上的血丝，毫无温度，而且血色暗黑，这不像是凡人该有的血液。 趁着我还在思虑的空挡，对方如同鬼影一般瞬移到我的身后，张口就朝着我的脖间咬下。好在我被他嘴里浓郁的血腥味给吓得回过了神，当即显出身后的八条狐尾，顺势朝他狠狠甩去。 他亦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伸出双手抓住我的一条尾巴，张口就咬了下来。 活了一百多年，我几时受过如此的痛苦！身体条件性地想要把尾巴拉回来，而那妖怪却死咬着不放，而且闪躲极为灵活，我的另外几条尾巴根本就打不中他。 一拉一扯之间，我的尾巴竟然就这么被扯断了一截！ 我忍痛抱住血淋淋的半截狐尾，愤恨地丢下一句：“你等着，这个仇我记下了！” 语毕，我也不敢再多做停留，拖着残破的狐尾迅速回到了狐狸洞。才刚刚进了洞，整个人就好像虚脱了一般，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梦里，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覆盖在我的身上，伤口好像也不是那么疼了，整个人都像是被一团暖烘烘的火焰包裹住，舒服极了。 第二日醒来，我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风华绝代的脸，正摆在离我不足一寸的地方。精雕细琢的五官完美到天神公愤，深邃的黑色瞳孔好像我家乡的黑水晶，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却因为眼底浅浅的笑意，而带上了淡淡的妩媚之感。挨得太近，连那些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都细密可数，伴着他身上那股迷人的清香，真的很令人迷离呐…… 可是我却被吓得一蹦而起，张大嘴巴问道：“大花鸟，你……你怎么回来了？” “事情办完了，我自然就回来了呗，”他没有跟着起身，而是摊平了身子，懒洋洋地斜瞟着我，“幸亏我昨晚上提前回来了，不然你就算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我看了一眼身后的尾巴，伤口已经痊愈，只可惜那少掉的半截尾巴，却是怎么都回不来了，就像之前的那条尾巴一样…… 我抱住残缺的尾巴，忿恨地盯着凤华凰：“我不用你救……” 他翻了个身，看似无意四摆动着手臂：“没办法，我已经救了你。所以你现在又欠了我一个大人情，你看怎么办呐？” 我咬咬牙，生硬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想怎么办？” “很简单，”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恬不知耻地笑道：“劳务期限，再加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