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场战役
赵队长自开了那一枪误伤了苏艳云之后,就一直心怀忐忑战战兢兢,生怕席局长怪责于他。此时何啸天枪声一响,本着戴罪立功的心情迫不及待向敌方开火,哪知他的出头一枪引起何啸天注意,何啸天危险眯眯眼眸,认出枪杀苏艳云的正是此人。 “兄弟们,他们整日在办公室养尊处优,岂能跟我们枪口上舔血的人相提并论?来吧!举起手枪,把他们像待宰的羔羊一样宰杀吧,为昔日折在他们手里的兄弟复仇!” 何啸天一边鼓舞士气,一边对准赵队长开火,逼得赵队长手忙脚乱心急火燎。 他也想说点话威风一下啊,也想调动士气啊,可是没人给他机会,而席连赫压根没指挥过作战,只在枪林弹雨的躲避中狼狈开口:“大丈夫死又何惧!贩毒危害人民者,虽死必诛!” 这句话之后警察这边也火力全开,他们并不像何啸天所说那么没有战斗力,都是经常下场抓人的一线警员,只不过最初赵队长误伤人命令大家一时错乱失去了先机,才被对方激烈的炮火打乱了阵脚,此时被动的挨了几枪子之后开始咬牙反击,“啪啪啪啪——”枪械打击声不绝于耳,子弹面前脆若浮萍的生命也在一个个倒下,有何啸天那边的,也有警局这边的,一时间不大的地方变成了修罗地狱,血沫横飞,枯草土屑漫天,而那倒下的几具尸体中赫然就有赵队长。 何啸天双眼杀得血红,看到赵队长倒下的那刻脸上闪过嗜血的笑容,他恨恨又补上一枪,转眼眷恋的看了艳云尸体一眼,如此他才能心无遗憾的陪她共赴黄泉。 “老大,这样不行啊,我们必须撤,只剩下你我五个人了,其他三个都负伤了!”阿大一边冲对面开火,一边快速向何啸天寻求脱身路线。 他们人少,且打且退,以仓库墙壁为屏障和警局周旋,其实也就后退了几丈远的距离,对方人数过多,像苍蝇一样永无穷尽。 “你们走吧,我在这儿顶着!”何啸天说。 “啊——”正说着,阿大肩膀一痛一声惊呼,拿枪的手已经废了,何啸天这边基本已没有战斗力,只余他一人弹无虚发,其他几个都在拿枪乱扫。 何啸天冷森森的眸子看向对面,两个狙击手都把目标对准了他,他摸摸手枪,目标却是射程很远的薛临毅,他不介意在临死前把子弹送给姓薛的。 “呼——”子弹出管的那刻,他胸膛陡然一个异物强硬嵌入的疼痛感,随即胸口火辣辣疼痛一片,连呼吸都困难,他放下手枪,微颤着身子慢慢爬到苏艳云身边,而他的手下怔怔看着他们老大的举动缴枪投降,知道再无翻盘的可能。 何啸天弓着背脊,匍匐挪到苏艳云身边,右手从小腹抹上她已经僵冷的身体,渐渐往上抚摸她往昔柔软的唇,那双唇如斯美好又如斯讨厌,总是说出一些惹他生气的话。可是他没告诉她,他最爱的恰是她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的男人那样可以嬉笑怒骂冲他哭冲他笑,而不是像其他的女人那样只会怕他顺从他。她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眷恋,给了他一段争吵不断却又真实的生活。如今,她走了,他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他躺在苏艳云的身体旁,左手揽上她的脖颈,使两人的身姿就像平日睡觉时相拥而眠一样,然而艳云的脖颈却很僵硬,怎么都不肯靠过来,他扭头看他,像是每次吵架时候一样,“别闹了,好不好?最后一次了!” 他倾身在她唇上一吻,爱恋凝视她紧闭的双眼,右手把枪抵在小腹间,和苏艳云中枪同样的位置,“啪——”的一声,万籁俱寂,无论是阿大他们还是席连赫他们,都眼睁睁看着B市最大毒枭何啸天,幸福而满足的自裁于情人身边。 “老大——”阿大失声惊呼。 “老公——”姚婉为了躲避无眼的子弹原本和薛临毅一起趴在地上,看到何啸天临死前做的一系列举动,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哭出声,她赶紧捂上嘴巴怕自己为敌人而哭的举动招人厌,然而,心痛仍然存在,那个男人,他原来爱的并不比艳云少。是不是艳云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在爱情中难以自拔,才敢用自己交换他们的安全,才愿意为他而死? 无论那个人的性情是怎样的,在爱情中他们永远是平等的,都交付了彼此一颗真心。 姚婉呼喊薛临毅只是本能,半天却听不到回应,回头一看大惊失色。“宁总,你流血了!” 宁泽海咬着牙,疼痛使他眉皱成川:“小声点儿,我没瞎,也不是植物人!” 而薛临毅跪坐在那里正给他查看伤势,他用劲儿撕裂大腿处的裤子,白花花的大腿上赫然一个血洞正在汩汩冒着鲜血。 “嘶——”宁泽海疼的直抽气,“老大,我这枪是为你挡的,我要过年红包!” “来了来了!”苏荷快速跑过来,手里拿着医药箱,“幸好带了这个,这里离医院那么远,等赶过去还不知道会不会废掉呢!” “苏荷,你嘴能不能不要那么毒?真废了你养我啊?” 苏荷没吭声,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眼角一烫,竟有些心疼。 “好了,别咋咋呼呼的了,这么点小伤养两个月就好了。”薛临毅不耐烦暗叱一声,突然开口道,“小心了,我先把子弹取出来!” “哎,哎——,啊——”随机一阵杀猪似的惨叫,宁泽海眼泪一泡泡洒下止也止不住,一口一个娘啊娘啊的叫,待忍过了那阵疼,哭丧着脸差点和薛临毅翻脸,“老大,我和你有仇吗?你是在拔子弹啊,连招呼都不打!” 薛临毅对他视而不见,手指快速利用纱巾碘酒等包扎,姚婉看着他做的一切,感觉像发现了新大陆。他总是能为她带来新奇! 等薛临毅做完了这些,在结尾处打个蝴蝶结,才解释道:“若提前告诉你,你一害怕神经一紧张,血会流得更多。” 他没说何啸天用的那把手枪是后来又从裤子里掏出的那把,是意大利去年刚出的新款手枪,子弹专属定制,轻盈小巧,射程并不远,从仓库到他们栖身的地方显然子弹冲力已没有多少,子弹入rou地方也很浅,他只需拿刀稍微一挑就挑出了子弹头。 他看一眼宁泽海委屈的俏模样,嘴角恶意一挑,戏谑道:“你为我受伤不轻,苏荷无父无母过年又没地方可去,我就开个高薪让她照顾你吧,怎么样?”
薛临毅表面在对宁泽海说话,眼神却瞥向苏荷,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宁泽海粗枝大叶自不在乎这些细节,瘸着腿高兴地拥抱薛临毅:“谢谢老大,哎呀,我伤的不亏啊,苏荷你今晚就送我回家过年吧,我这残障人士动不了啊!” 苏荷张了张嘴,她知道薛临毅只提了个意见,决定权还在她自己,然而,她犹豫半天却什么话也没说,最终沉默低头,默许了两个男人的决定。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薛总已经有了他自己的幸福,而宁经理除了性格粗糙点,样貌能力都很出众,难得对自己痴心一片,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只当在那个昏暗的晚上,他打跑农民工救出自己,随后又提携自己做助理的一系列帮助是纯粹的英雄主义作祟吧! 薛临毅看到苏荷没有反对内心着实开心,被宁泽海那句过年一提醒才想起,是呀,明晚除夕,后天就是大年初一,他还要跟着老婆去看丈母娘呢! 他低头看到姚婉一直盯着他手上的医药箱,心里一动说道:“这没什么的,以前也经常受伤,久病成医!” 姚婉哦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他曾经告诉她的爵色里发生的事,又是被保安打的半死又是被顾客欺侮浇蜡烛,身上怎么可能没伤呢?可他的身体被自己照顾得很好,自然是很善于处理外伤了。 “薛临毅,你身体怎么样?有何异常?” 席连赫眼见警察处理现场工作接近尾声,投降的人员带上手铐进一步审问,伤员先进行简单包扎,尸体有专人负责装载上车,而何啸天和苏艳云的尸体,出于对苏艳云的尊重,他决定暂时不分开他们把他们安放在同一个担架上,等通知了苏艳云的家人再决定下一步安排。 等他忙完了那些事情就看到薛临毅这边其乐融融,似乎在为什么事情高兴,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确保姚婉安然无恙是他的初衷,可是警方却失去了五个英勇的战士,或许他不该迁怒他们,因为即使没有这场绑架,只要和何啸天对上就免不了死伤。 可他还是难受,这份难受无法发泄出来,他就故意在他们开心的时候大问:“薛临毅,你不是吸毒了吗?没有发作吗?” 几人静默下去,刚刚的热闹只是昙花一现,地上的鲜血还没干透,何啸天和苏艳云相拥而去的画面还震撼在脑海,而薛临毅身上发生的事情也无力回转。是啊,只是宁泽海耍了个宝他们就险些忘了这个可怕的早上,忘了这些一辈子或许只经历一次的事,而有些伤害也将伴随他们一辈子。 姚婉不知道冰毒是什么,她紧紧揪着薛临毅的衣袖,担忧问道:“你注射的那个是什么?后果会怎么样?” 薛临毅转过头不看她:“没什么,我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