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六章 神棍
已知会惹上人命,但如今也没有法子救他们这种眼睁睁看人送死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我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却也非圣人,师兄既已说他们无救,单凭我绵薄之力又能救得了谁。 外面浓雾漫天,伴着分外刺骨的寒风,如此诡异的天气,不止是让人莫名心慌,还有无法释怀的无奈。 午时,陆胜才匆匆找我们,目光有些局促“二位公子,其他人也差不多陆续醒来,但好似真喝过多,无法下地行走,恐怕…今日是走不了了,要不我送二位公子先行离开?” 这是要赶我们走么? 师兄只是静静坐着,淡淡看了眼陆胜才,才幽幽道“我们需先与傅公子支会一声” 方才师兄分明很坚决地说要等傅元勋醒来一起离开,现在竟又轻易同意离开,细想了陆胜才方才的话与早上所说唯一不同的便是,他这次亲自送我们离开,难道师兄目的并不是其他人,而是陆胜才? 陆胜才面上一松,欣然应和道“这是应当的”我们答应离开好像很是合了他的意,像不是怕我们再留在这里闲来无事到处瞎转悠发现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才急急赶我们走? 师兄则是点点头,淡淡道“恩,劳烦陆公子” 此举自然是为了不让陆胜才对我们有任何怀疑,我们只需做一个对何事都不了解,也不想知道,只听从主人安排的客人便可。 昨日来陆宅除了自备的马车和车夫,并未有任何行李,自然也不必收拾,遂直接跟随陆胜才离开。 见到傅元勋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只是面上稍有憔悴,但屋里并未见到另外一位公子,此番来既是‘第一次’。自然不能随便问。 傅元勋倚靠在床榻上,见到我们面上十分抱歉“真是对不住二位,昨夜元勋贪杯了,如今竟醉酒无法起身。失礼了,今日也无法陪二位回去,我便请求陆兄代我送你们,改日再亲子登门谢罪” 师兄本就合傅元勋不熟,而且他此刻傲娇的样子,似也不想接话,我便微微笑道“傅兄严重了,酒虽好喝,但还是不能贪杯,醉酒是小伤身是大。傅兄好好调理,本是无需劳烦陆公子的,但我们初来此地,浓雾又未散,还要陆公子送我们。实在是我们该抱歉才是” 我也不晓得到底合不合适,总之,自己总结出了与文人说话,就只管说自己不是,即使是旁人的错,也要把错往自己身上揽,还要不住为对方过错开脱。一番话说完莫名一身虚汗。 看到傅元勋笑眯眯的样子,心想即便是不太像个文人,也不会错了。 这时师兄像是沉思了许久,眉头锁地很紧,故作疑惑道“昨夜听陆兄所说这屋子是两人一间,如今为何只见傅公子一人?” 此时傅元勋。似要与我们说话,但旁边显然有些紧张的陆胜才,先他一步,低声道“本是两人的,但是如今他们二位都因醉酒无法起身。着实不便,我已命人将另一位送至前院” 师兄微微一笑“原来如此,还是陆公子想的周到” 陆胜才面上的紧张并未就此松懈,只是勉强露出笑意“哪里,他们既是我的客人,这也是应该的” 他这句话分明就漏洞百出,若是前院真有可供另外一半人睡的房间,他怎么会又故意安排两人一间?若真的有足够房间,那昨晚之举分明就曝露了他是故意将两人分在一起,好让他们将彼此灌醉?若没有足够的房间,那另外一半的人能睡哪? 我心中一冷,好一个应该的,亏你还笑得出来,若我猜的不错,他应该把所有将死之人都聚集到一起,好让他们死在一起吧。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若非陆胜才有这样的爹,才会这样教儿子,凭他应该没有这个胆量一下子弄死这么多人,若是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识见识这个陆老爷,会不会比清水镇的林老爷子更狠毒。 只是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还要连着自己的儿子一起搭进去? 告别傅元勋,我们便乘上马车,在陆胜才的陪同下,往外走。 我心下是十分清楚,若只是这样什么都不做,这匹马跑断了腿,我们也不会从这片浓雾之中走出去,然而又要装作根本不知情的样子和陆胜才谈天说地。 马车里,师兄并未再多说其他,好像之前的那个让陆胜才万分紧张的话真的只是随便问到的,这样反而真的让陆胜才慢慢卸下了防备。 我和陆胜才起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但是我们彼此都各怀心事,我也并不像师兄那般提问都找到恰当时候,又很懂何时及时停止,所以未有那样的本事,我自然是尽量触碰关于陆宅的任何事,而陆胜才也不想旁人提及。 他只是无心又不得不客套地与我攀谈,我回的也十分随意,回想起来,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转眼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了,车夫终于发现了脚下走的路十分不对劲,便下车请示示我们。 我和师兄都是初来乍到,此时能帮上忙的也只有陆胜才,于是他便狠狠说了马夫一通,说他驾车连路都不识之类的话,我看见马夫笨拙恭敬道歉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真是苦了可怜的马夫。 陆胜才说要与马夫同坐一起驾车,方便认路,我和师兄自然同意。 他在外面与马夫攀谈,我便偷空问师兄“我们要不要破了阵出去啊”如此颠簸下去,我的腰可受不住。 师兄微微笑着,半晌,才慢慢道“不行” 其实师兄拒绝也是在我预料之中的,他那一笑分明就是在笑我多此一问. 最主要的顾虑就在于陆胜才到底懂不懂阵法,若是不懂,自然好办,他人也并不知这是个迷阵,我们只需破掉,当车夫在浓雾之中走错路便罢了,若是陆胜才懂阵法,关键还在于他到底懂多少,其实不管懂多少都十分难办,倘若懂不少,那事情既好办又难办,好办的是眼前这迷阵对他来说就易如反掌,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我们就能走出去,难办的是今后我们行事更要小心,不能漏了破绽,若是只是皮毛,又知晓这是个迷阵,但又破不了,这分明就是单纯的急死人。
这个疑问,在又过去一个时辰之后,便得到了答案,我所猜想的竟一个都未中,陆胜才实在是难得的奇葩,他好似知道这是个迷阵,又好似不知道,如今师兄倒是十分有兴致慵懒地靠在马车里,以最舒服的姿态,瞅着外面满是愁云的陆胜才,好似在看一件极其有趣的事。 而我却十分焦虑,陆胜才这人,实在不靠谱,方才他停了马车,便开了车门,万分抱歉又带着万分不确定弱弱对我道“我们好像真的迷路了,但此事不应当,我们是沿着同一个方向走的,途中我还刻意做了标识”说着说着又像是在说一件非常诡异又让他万分感兴趣的事“我们走了半个时辰就发现了我此前做的那个标识” 我心中暗道:这是肯定的嘛,迷阵里出现原地打转再正常不过了。 陆胜才似又想到了什么,诧异道“我此前听人说过,这种状况应是鬼打墙了” 又是鬼打墙,鬼打墙真好用啊。 “鬼打墙我也似有耳闻,那么陆公子打算怎么办呢?”我已经没有耐心继续装无知了。 我本以为陆胜才会被我问地哑口无言,没想到,他眸子一亮,拽着衣角一路小跑,到路边捡了跟枯枝,又欢喜地小跑回来,蹲在马车头,冲我笑道“用这个便能解决” 一根树枝?倒是有些意思。 说罢,他握着手上的那根树枝,站在原地像四周神叨叨地拜了拜,后又回到马车前进的方向,用力将手中的树枝往前抛出,树枝却是横向躺着,陆胜才捡了树枝提着衣角,小跑回来,微微笑道“我们往右边走,便能出去” “右边?有路么?”这条道确实是比较宽的,但田间小道,再宽也能看到头,分明就没有,若非使用咒术我也不能一眼就找到走出去的路,他怎么能就这么确定。 陆胜才握着手中的枯树枝,神神秘秘道“这是民间的神棍问路,别看随手一扔,其实很有用的” 我将信将疑地上了马车,师兄深邃的眼眸很有别意地将我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微微一笑,轻声道“瑶儿,莫急,有师兄相陪还寂寞?” 寂寞?从何而来的寂寞?师兄这是被马车颠疯了? 如今我才真正发现,师兄一个不得不说的怪癖,就是每每对我说话的时候尽爱耍无赖,对他人又像是另一个人,凌冽又傲娇不可一世的感觉,这么极端莫不是真是有什么吧?要不怎么成天把幕离带在身边?想到此处,心中不住盘算要好好盘问幕离一番。 深思间,就听见外面陆胜才惊呼“我看到丰城啦” 我楞了楞,这神棍问路之法真这么神?竟真的走出来了,有这法子,着实省了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