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可略过!!可略过哦!!前世苦逼了一点,但是和正文木有任何关系,一毛钱的关系都木有!!只不过是交代了一些前世的内容罢了,正文属于温馨励志的,这个楔子大伙随意就好,咳咳,前提是真的和正文木有关系!真的可以忽略不看!!) 这场秋雨越下越大,好像有人提着水桶,一瓢一瓢地泼下来。不是雨点,而是雨柱。 临安街上,人们纷纷朝着一个方向跑去,而且都是三三两两,一边跑一边在说着什么。 他们的急迫倒显得一个在人群中慢行的人影分外扎眼。 她的头上没有带斗笠,身上也没有穿蓑衣。不仅如此,还是衣衫褴褛,形容看起来就像个乞丐一般。 这人的身形极其单薄,走在雨柱下的脚步显得异常艰难。大雨打在他凌乱如稻草一般的枯发上,顺着额角流淌到了灰蒙蒙的大眼里,又顺着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在小脸上肆意流淌。 她似乎看到了那个一向高高在上的二夫人,被人像牲口一般地强行按到地上。随后,一赤身大汉手起刀落,在一声凄惨的“冤枉”下,那在一夜之间白了一半发丝的头颅滚落到地…… 看到这一幕,躲在人群中的她笑了。雨水落得更凶,她脸上肆意流淌的也更凶。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二夫人死不瞑目地瞪着她,那里面是怨,是悔,是憎恨,再没有轻蔑,再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 耳边充斥着男女老幼的哀嚎声,咒骂声,以及那绝望的嘶吼‘冤枉!冤枉!我冤枉啊!’ 足足有一百二十八口人啊!甚至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孩…… 她感觉自己的眼眶里火辣辣的,似是有人扒着眼皮硬生生地在里面灌满了辣椒水,呛得她开始分不清自己脸上那肆意流淌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叫阿久,是酒鬼陈大的女儿。 十岁那年,陈大将母亲郭氏最后谋生用的酒具全部抵债后,又将她卖给了黑心的牙婆子。 那一年,她进了原本觉得永生永世都不会有半分瓜葛的勾栏院。那一年,她遇到了薛七公子,遇到了她命中的劫数。那一年,她自以为老天终于眷顾她了。却不曾想,自己只是从一个地狱踏入到另一个人间炼狱…… 阿久可以忍,无论别人怎样欺负她羞辱她,都可以忍。因为她是阿久啊,是酒鬼陈大的女儿。若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住,那她岂不是早已经死了千次万次? 可是他们不该,不该将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都残忍地掠夺去。 她的宝宝也是薛家的一份子!为什么他死了没人替他伸冤!为什么他死了便是连他的父亲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只有她捧着孩子的尸体,似是疯了一般整整守护了七天七夜! 她亲眼看到她的宝宝是怎样从活生生的奶娃娃,变成了一团身体青黑的死rou!她亲眼见到原本一身奶气的小宝贝是怎样开始腐朽发臭!娇嫩的皮肤是怎样被蛆虫所驻!无论怎样呼唤怎样哀求,她的宝宝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看她哪怕一眼…… 那些人好残忍!真的好残忍!害死她的宝宝不够,他们还亲自找来大夫,说是她的责任,在给宝宝喂奶的时候睡着,所以才会让宝宝窒息而死! 怎么会呢?她怎么可能会呢?怎么可能睡着!怎么可能害死宝宝!她连抱着宝宝都是小心翼翼的,又怎么敢睡着呢? 她是中了迷香!她是被别人设计陷害啊!那些人就是想用这种方法将她击垮!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将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都给抹杀掉! 为何?为何如此残忍? 她的宝宝不该来到这人世间!她跟着她没有享过一天福,便是连死后都没有资格入到薛府的族谱,被……被扔到乱葬岗…… 他们说,她是个女娃,而且还不满周岁,又有一个她这般身份低贱的娘亲,所以死后自然是要被扔到乱葬岗的…… 在她冒着犹如今日这般的大雨,将指尖挖到血rou模糊才给宝宝挖出一个栖身之所时,薛府的人都在干什么?他们在娶亲!他们在欢天喜地张罗着薛七公子的婚礼…… 雨下得这么大,不一会便将满地的鲜血冲洗干净。除了那一颗颗死不瞑目的人头,还有那混着雨水的血腥味道,似是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一般。 阿久抬起枯瘦犹如树枝一般的手臂,狠狠地用力地抹去已经模糊掉的双眼。 她要看着,她要亲眼看着这些人是怎样不得好死的!这一年多来她忍辱偷生,在盐场搜集各种证据,不就是为了等待今日这一刻的到来吗? 对!是这样的!她该笑的,她该笑的比任何人都要开心!若是此时没有下雨,她应该会亲自点燃一支炮竹,向全世界宣布她此刻是有多痛快,多开心! 可是为何,为何她笑不出来?为何眼眶辣的她睁不开眼睛?为何酸涩涨红了整个心房?为何?为何心会这么痛? 她不后悔,她从来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她恨他们,恨这薛府里面的每一个人。可是她的视线为何却粘在那虽然身着囚服,脊背却还是挺得笔直的男人身上? 她的救赎,她的劫数,她曾经爱过他,亦是如此强烈地恨着! 薛七……薛七……那个如阳光一般明媚的男子……他有着温暖的笑意,他的眼睛似是月牙儿一般,弯弯的,让人见后忍不住嘴角上扬,让情窦初开的少女忍不住心跳漏了半分。 原本四下里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此时已经变成了万千少女的哀嚎。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哀求,她们为薛七公子请愿,为薛七公子流泪。 可此时,被哭的人却笔直地跪在那里,他的眼中再也没有如阳光一般的暖意,有的只有不屑,只有……憎恨。 他看到她了,只从人群中扫了一眼,便轻易地对上了阿久的眼,所以他眼底的不屑转化为滔天的恨意。 他在恨她,也在恨自己。 也许他不该救她,不该被那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所蛊惑,不该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聪明如他,应该知道在薛府上下被满门抄斩时,她却好端端地躲在人群里看热闹是什么意思。 是她!是她!是她伺机潜伏,蝼蚁一般地隐匿在盐场里,以微薄的力量豪取了薛府一百二十八口人的性命! 薛七笑了,在万千少女为他哭到肝肠寸断的时候,他却仰天长啸,疯狂地大笑了起来。 那如水一般的沉静黑眸,此时被猩红的血色所染,他恶狠狠地瞪着人群中的某一处,在刽子手手中的砍刀落下时,上下唇轻轻蠕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随后人群中瞬间安静,安静到没有任何声音,只能听见雨水噼里啪啦的响声。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没有敢相信,也没有人愿意相信,那个七岁便被称为玉树公子的少年,竟然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紧接着,人群中似是炸开了过一般,不知是谁带头,开始疯了一般的向前冲,向前挤,想最后看一眼那美好的少年。 只有阿久,呆呆站在原地,随着人群被挤成任意形状。似是尘埃间漂浮的幽魂,再没有任何喜怒哀乐。 ****…… 她看到了,他说‘****’…… 是啊!是****,****无情,****无情嘛!从他救了她的那一天起,就应该知道,****无情啊…… ‘咚咚咚’那是一颗颗人头滚落到地的声音,随着这声音阵阵响起,原本的哀嚎声却渐渐小了。与其说是小了,倒不如说是少了,到最后数百颗人头全部落地,再没有任何一震天的哭声了。 阿久就这样站在人群中,将这一场血淋淋的画面从头欣赏到尾。 为什么说是欣赏呢?因为她的嘴角始终是上扬的,尽管那灰蒙蒙的大眼里肆意躺着泪水,却丝毫不能阻止她微笑着的唇角。 此时已经近黄昏,阿久身边的人渐渐少了,到最后整个刑场除了她和几个衙门里的人在收拾残局,便是连半点人气儿都不再有。 “姑娘啊,七公子就交给你了,给他找一处地方好生安葬了吧。” 这是她的条件,她将自己在薛家留下来的全部家当给了监刑司,只为了这一具尸首分离的躯壳。 阿久淡淡地笑了笑,从破旧的衣襟里掏出了仅有的几个铜板,塞给那个一脸善意的中年男人。 可是中年男人拒绝了,他摆了摆手,叹着气道:“薛七公子对我也算有恩,没能力为他做些什么,只有拜托姑娘好生安葬他了。” 又是有恩,呵呵,薛七公子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处处留情,处处留恩,否则又怎会惹得全城的女子那般伤心呢? 阿久慢慢走上前,缓缓地蹲在地上,温柔地抚摸着那张冷冰冰的俊俏脸庞。 别人都是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可是他的眼睛却是死死地闭上,嘴角还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似是在告诉她‘就算死,也甭想让我多看你一眼’…… 如果你此时在临安街上走过,定会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 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女,身后背着一个无头的男子尸身,呼呼啦啦留下了一地血痕。而她的怀里,却抱着一个死人的头颅!那头颅双眼紧闭,青灰色的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阿久艰难地走着,艰难地慢行着,在这个萧瑟的深秋夜里,显得格外凄凉,格外触动人心。 看着她倔强的身影,那个将尸身放到她背上的中年人情不自禁地湿了眼眶,口中喃喃自语着,“薛七公子那样善良的人,却落得这般下场,肯为他收尸的也只有这么一个小乞儿。哎……可怜这天下的痴情人啊……” 一边叹息着,他一边对着那诡异人影消失的地方摇了摇头,随后蹲下身来继续收尸。
不想却被一旁的嗤笑声所吸引,“切,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见那中年男子果然是一脸茫然,他这才幽幽地开口道:“她就是那个检举薛家走私私盐的女人!” 中年男子显得很吃惊,他惊呼道:“就是……就是薛大少爷的五姨娘?” 这事别人是不知道的,但是在宗人府办案的他们却在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言。 据说这次揭发薛家走私私盐的人,是个女人,而且还曾经是薛大少爷的第五个姨娘。据说她的孩子刚生下不到一年便被她自己失手害死,而她却冤枉是大少奶奶陷害她。没想到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人家大少奶奶将她曾经进过青楼的事情抖落出来。 尽管她刚被卖进去的第一天便被薛七从牙婆子手中赎了出来,可是这个污名却是实实在在落下了。 薛府当家夫人震怒,下令要将她乱棍打死,大少爷却怜她刚失去孩子,将她赶去了盐场做苦力,终生不得再进薛府大门,却又到死都是薛家的奴才 也就是这个看似慈善的决定,却害了薛府上下百十来口人的性命。这位五姨娘忍辱偷生在盐场潜伏一年多,将大少爷在与她恩爱时曾经透漏给她盐场走私的证据全部收集到手…… 在中年男子的震惊中,那个嗤笑的青年男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就算你不将薛七的尸首给他,我们也会给的。这是上面交代的。那女子什么也不要,只要薛七的尸首。你这人情做的可真让人笑死了……” 青年男子还在说着什么,而那中年男子却若有所思地朝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鬼影林”,那里埋的都是没有族谱的孤魂野鬼,据说夜间常常有鬼魂出没,所以被称为‘鬼影林’。甭说是夜黑风高的晚上了,便是连白日里也没人敢靠近半分。 可是阿久不怕,这里有她的孩子,还有她这一生都在仰望着的太阳,她不怕。 夜色越来越浓,而且因为是连雨天的缘故,没有半分月色。整个夜空似是被打翻了泼墨一般,有种化不开的浓重。 鬼影林里,一个娇小的人影正在努力挖着足有八尺长的深坑。 混着雨水的泥土格外难挖,可是阿久却似是疯了一般从黑夜挖到白日,又从白日挖到黑夜,没有丝毫停歇,似是赌上了一个人的极限。终于才在一个小小的坟包旁,隆起了一个大一些的坟包。 两个坟包都是一样的,没有墓碑,甚至不像附近其他坟包那般,有一个小小的木板立着。 那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光秃秃的两个坟包,孤零零地立在这里。 而阿久,早已耗尽了身体最后一丝力气,她抱着那个小小的坟包,一脸笑意地看着身边那个新隆起的坟茔。 渐渐地,她累了,她开始闭上眼睛,努力地大口呼吸着。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花红柳绿的勾栏院中,他那一袭白裳显得格外扎眼,还有他那淡淡的笑容,都是令她产生信赖的源头。 她记得自己似是疯了一般,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爬到他的面前,抱着他修长的腿,扯着他雪白雪白的长衫,孤注一掷地哀求他救她。 她成功了,他的确是有一颗柔软的心啊,他救了她,他将她带回了薛府…… 在盐场的那一年,她幻常都在想,如果自己没有求他会怎么样?若是他没有心软将她带回,那么她也不会遇到大少爷,也不会因为他而毁掉自己的一生。 可是没有如果啊,她确实被大少爷毁了,毁掉了整个人生,毁掉了一辈子,一辈子…… 真的好累啊,她想娘亲了,想那个受了陈大一世折磨的娘亲了。她的娘亲总是抚摸着她犹如稻草一般的枯发,喃喃自语着,“我的阿久会是个幸福的女子,我的阿久会找到一个疼爱她的男子,我的阿久要幸福的长长久久,我的阿久要笑的长长久久,我的阿久……” “对不起啊娘,阿久没能做个幸福的女子,阿久变成了蛇蝎心肠呢,阿久害了一百二十八条人命,阿久也没能找到爱我的男人,阿久连自己的孩儿都守护不住……娘啊,阿久还曾经怨过你太软弱保护不了我,可是轮到自己身上阿久才发现,有些人不是你想守护便能守护得住的。娘啊,阿久报仇了,阿久忍辱偷生,阿久终于报仇了,可是阿久为什么会这么心痛?娘啊,阿久错了吗?你说阿久错了吗……” nongnong的黑夜里,只有一个女子残喘的细语声被淅淅沥沥的小雨所吞没,随后渐渐变得悄无声息。 这个鬼影林里几乎不会有任何人出没,当有一日人们发现阿久时,她早已化作一堆白骨…… *** 想了想我还是把楔子放上来吧,不然看文的时候真的会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