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菩提金身、冥河老祖
鸿蒙叹道:“可怜可怜!不明天道,只是秉戾气而生,终日杀戮,若是贫道不来,何日可得超脱!”轻轻在后脑一拍,背后登时升起一轮光华,灼灼照人,却不炽热,其光甚柔,中正平和,却是一圈佛光。其上托一颗舍利子,通体雪白,约有拳头大小,微微旋转。原来鸿蒙前世虽是玄门,但涉猎极广,对佛门修行之道也极精通,这一世转劫而来,灵气充沛之极,岂有不练回之理? 那舍利光华大放,忽而化作一尊金身,虽是虚影,尽也瞧得清楚,乃是一尊二十四头四十八臂的金身形象,周身金光隐隐,竟已是罗汉境界的修为。那罗汉金身四十八臂各持宝莲、金枪、令牌、经书、转轮、金弓、宝挫、璎珞、鱼肠、如意等等宝物,不过皆是虚影,并非实体。金身二十四头罩定二十四个方向,目射神光,霎时间照耀周边虚空大地,上达天界,下至血海,无所滞碍。二十四张脸上各现喜怒哀乐忧恐惊思欲念等等诸般表情,四十八片嘴唇翕动之间,似乎在诵读一部经典,仔细听去,正是《地藏十论经》,微言大义,广博浩大,可度幽冥厉鬼,血海冤魂。 那金身诵读经文之时,全身放出无量光色,莫可称赞其形,莫可称赞其色,周围的冤魂厉鬼一扑将上来,吃那金光一照,立时化作一团灰烟飘散,却是洗尽罪孽,只余真灵,那些真灵脱了大难,一个个只站在虚空之中,对着罗汉金身顶礼膜拜,口诵其德。鸿蒙所化金身所依乃是佛家大法,最能荡涤jian邪,祛除污秽,金身诵读经文之声越来越博大,逐渐超出血海笼罩范围,整座洪荒世界皆可听闻。 在那极西之地,极乐之乡,虚空悬浮着一座巨大的莲台,层层叠叠,共有十二品之多,其上端坐着未来万佛之主,极乐至尊接引道人,这道人面黄身上,依旧是一副疾苦之色,他听见诵经之声,面上古井无波,眼中却有金光跳动不休。一个侍奉童子来至莲台之下,合掌禀道:“老爷,准提老爷求见。”接引道人道:“请他进来。”少顷,一位身披道衣,手执七宝妙树的道人入内,与接引施礼,也坐莲台之上,开口便道:“师兄可曾听闻这诵经之声?” 接引道人点头道:“自是听闻。”准提道:“此经与我教大有福缘,贫道当往东土一趟,度此诵经之人来我西方,共享极乐。”接引道人道:“师弟可曾算出这诵经之人是谁?”准提笑道:“我这菩提妙算却也使得,自然算到,此经发于血海之上,诵经之人便是你我在紫霄宫中所遇的鸿蒙道人。”接引哦地一声,又问:“师弟打算如何?”准提脱口道:“自是度他来我西方,如我教门,我愿以副教主之位相让。若得此人,我西方一教,必可发扬光大,远超三清!” 接引道人笑道:“师弟cao之过急了。你可知你鸿蒙的来历,他虽有此经,到底还是玄门中人,你去度他,且不说愿不愿随你来我西方,便是那三清岂会坐视?何况我等如今只是草创教门,证道还未证得,有何镇压气运之宝?那时一个不好,许得三清道门齐来发难,我西方教危矣。”准提急道:“那就坐视如此大德白白入了道门不成?”接引笑道:“师弟莫急,千年之后紫霄宫开讲,那时巫妖应劫,天道气运自然有一番更迭,当是大有可为。”准提到底也是准教主的修为,闻言一愣,细细默算,面上也带微笑,拈花笑道:“诚然诚然!大有可为,大有可为!” 不周山上,三清洞府之中,三清道人相对默坐,洞府外诵经之声飘如进来,通天教主耳朵一动,睁眼笑道:“这鸿蒙道友涉猎倒是极广,听这法门,倒有些像西方教那两个家伙!”元始也启目道:“只怕贪多嚼不烂,道祖所传大道何等微妙,穷尽光阴只怕也揣摩不尽,哪有闲情再去钻研旁门别教的道法!”唯有老子依旧闭目,口中道:“各有机缘,且不必说他。千年之后紫霄宫中,当可见得高低。”通天抚掌笑道:“不错不错,他见莲花菩提,我等却是太极无极,且论一个高下!”元始笑道:“师弟犯了嗔念了!西方教虽是旁门,也有可取之处,不过总不如我等盘古正宗罢了。如今我等尚未证得混元大道,且等斩了自我,再去论个高低!”三人相对大笑,眼中都有精光闪烁。 血海之上,鸿蒙道人只是催动自己佛家化身念经,超度亡灵,可不知这一部后世的佛经,在这佛教尚未现世的洪荒世界引起了多大的反应,这金身乃是根据后世所学的一点佛教聚集念力功德凝练法身的一点法门,自己所创,还不完整,每次施展都要大费法力,好在超度亡灵转生投胎,天道有感,降下不少功德,虽然极少,到底聊胜于无。再者他此举也不为功德,一面是向冥河老祖示威,一面也是借以敲打他一番。 这冥河老祖来历也颇耐人寻味,此人乃是开天之时第一道幽冥黄泉之水化生,落在这幽冥血海之地,受了天地至阴至邪之气的滋养,产生了灵智,应劫运而生,属于先天的神祗,法力强横,又在紫霄宫中听讲,神通越发通灵,只因血海污秽,无有人愿意前来,索性便霸占了整座幽冥血海,自己创立教派,做那一教宗祖。如今阿修罗一族还未孕育,因此冥河座下也只是些血海当地的土著之人,神通也是不小。
那金身诵经足足有半日之久,积存在金身中的法力渐渐耗光,全身光泽暗淡,不复先时那般金光灿灿,只是得了度化功德,更加凝练,几乎便要凝成实质,修为又更上一层楼,加以时日自可证得菩萨果位,再往上便是佛陀之尊,不过那等修为却非鸿蒙如今法力所能望其项背的了。 鸿蒙占了便宜,收取了功德,一面又向冥河老祖示威,一举两得,甚感得意,算定冥河老祖已是忍无可忍,必要出面,这才缓缓停了经文,收回法身,那金身罗汉化身依旧化为一颗莹白舍利,只是大上了许多,落在后脑之处不动。他止了讲经,许多冤魂没了超度,一面是失望,一面却又凶威大发,本能驱使,只想生啖鸿蒙血rou,以解饥渴,又有无穷的厉鬼魂魄压了上来。林立一见,又害怕起来,哆哆嗦嗦道:“好师傅,你老还是别停了讲经,不然他们又要冲上来了。”鸿蒙道:“愚钝的东西,你懂什么!一会自有克星来收拾他们,静心看了便是。”林立喜道:“克星?难不成是师父的好友?师父真是交游广阔,连这幽冥血海也有交情!”鸿蒙眼中闪光吞吐,自语道:“好友?哼哼,这却是个要人命的好友啊!”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只见万里之外血海之上,平白起了一层波浪,那浪花越滚越大,到了近前已有十万丈高下,隐约可见里面裹夹着无数丑陋怪状的生灵,一个个惊恐的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仿佛遇到了世间最可怖之事。那血海大潮眨眼间来到鸿蒙面前,鸿蒙面色冷峻,既不施法,也不避退,只是冷眼观瞧。 那滔天血浪涌到近前十丈之地便不在动,缓缓收缩,化作一枚巨大的血球,内里瞧不分明,只是一鼓一鼓的蠕动,仿佛孕育了一个绝世凶胎,让人瞧了,脊椎骨便忍不住一阵发凉。约有盏茶时间,血球忽然爆裂开来,却不四散飞溅,而是如莲花绽放,一层包着一层,累累叠叠,好似花卉吐蕊,竞艳争芳,若非是血浪汇聚,天生便有一股恐怖惊人气息,这景象实是天地间难得一见的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