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大仇得报
“火攻?”赵信奇道,“眼下虽是夏秋之交,但落叶不丰,如何能引燃大火?且这些海贼敢宿营于树林之中,定有防火之策……” 于毅笑了笑,挥了挥手,朝前面摸去。 赵信跟在他的身后,绕过斜坡,又走了片刻,他的脚忽然踩到了一种滑腻腻的东西,伸出一摸,粘粘的,而且还有淡淡的臭味。 “我们眼前有个小湖泊,往日里都是墨绿色,”于毅停住脚步,轻声道,“村里的父老都称此处为鬼府潭,传说能通往地府,不过我却知道,湖泊里的水,能够燃烧,将它洒在树林之中,便能引起大火!” “能燃烧的水?” 赵信这才恍然大悟,后世的梁城所,似乎就是一个大油田的边缘所在,这个所谓的小湖泊,应当就是暴露于地表的原油了。 于毅脱下身上的鸳鸯战袄,沾上原油,淋在身边的树干上,一边淋,一边轻声笑道:“林中树木,皆是易燃之物,再有了这些可燃烧的水,片刻之间,便能燃起熊熊大火!” 此时海边刮的是北风,两人从南向北,沿着树林的边缘,绕过那些十余人的海盗,遇到落单的巡逻海盗,便下手除去。 忙碌到天色快要泛白之时,将靠近那个原油小湖泊的树木,都淋上了一层易燃的原油。 站在沙河边的上风口,望着天边翻出的鱼肚白,于毅取出怀中的火石,轻轻一打,便扔到了一棵树木之上。 火苗窜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沿着他们洒下的原油,朝树林深处烧了过去。 当火苗燃起的时候,赵信和于毅都跳进了身后的沙河里,他们忙碌了一夜,身上都是难闻的原油,自然要跳入水中,免得被火星沾到身上,便真成了火烧藤甲兵了。 原油虽然不溶于水,但他们全身都泡在水里,倒也没有引火烧身的顾虑。 油助火势,风助火威。 北风呼呼地刮着,倾刻之间,大半个树林,都陷入了火海之中。 此时正值黎明时分,恰好是海盗们最疲倦的时候,也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为了躲避火势,幸存的海盗们,纷纷撤离了树林,有些还在睡梦之中的,便永远都留在了火焰之中。 还有一些来不及逃离的海盗,浑身火苗,在林中翻滚,惨号连天,有若人间地狱。 十几名海盗,簇拥着一个背着包裹的中年男子,朝沙河边跑来。 这儿是上风口,火势极弱,起火之时,逆风而逃,这群人也算是极为明智。 中年男子正欲抢先跳入河中逃命,只见河面上忽然出现了两颗人头,正是赵信和于毅。 于毅哈哈大笑,长刀从水中破浪而出,威猛无匹的身影,伴随着一声狂喊,朝这群海盗杀去。 赵信也从水里露出了自己的上半身,手中长刀砍翻一名身边的海盗,然后朝那中年男子杀去。 中年男子被一个强悍的青年海盗扶了起来,沿着沙河的岸边,朝上游奔去。 “你们的当家跑了!”赵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指着那个中年人,大声吼道。 剩下的海盗一见,果然不假,又见水中的两人威武非凡,不似常人,一刀便能解决掉自己的一个同伴,心胆俱寒之下,一哄而散,纷纷逃命去了。 赵信和于毅对望了一眼,全力朝那中年男子追去。 看那中年男子的穿着和气度,应当就是这群林中海盗的首脑人物! 那强悍的青年海盗见两人越追越近,便松开中年男子的手臂,拔刀回身,拦住了赵信。 赵信大喝一声,吼道:“杀!” 一刀便朝那青年海盗砍去。 那青年海盗运刀一挡,奋不顾身地杀来,一时间刀光飞舞,杀得难解难分。 赵信心中暗暗一惊,原来这青年海盗竟然不是庸手,而且最要命的,是对方所使,全为两败俱伤的招数,赵信右手伤势未复,一时也奈何他不得。 只有等这青年海盗锐气衰竭的时候,才能寻机图之! 此时那中年男子已经跑到十余步外的地方,于毅健步如飞,后发而先至,赶到那中年男子的身后,猛地一拳,将对方打得口吐鲜血,摔倒了五步之外。 大吼一声,于毅就想结果这中年男子的性命,替那冤死的爹娘和全村老幼报仇,不料那青年海盗竟然不顾自身安危,回刀横切于毅的腰间。 赵信一声暴喝,整个人往前扑出,长刀一挥,竟然砍在了那青年海盗的右肩上。 于毅横刀一挡,将那青年海盗的长刀拦住。 “爹!”那青年海盗丢掉长刀,奋身前扑,将于毅牢牢抱住,放声狂吼道,“快走!” “纪儿!”那中年男子口吐鲜血,悲呼一声。 那青年海盗临死挣扎,猛地捏着于毅的咽喉,正要运力捏碎他的喉骨,却被于毅一刀切进了小腹中,用力一搅,顿时痛得全身痉挛,手也松了开来。 赵信猛地挥刀,砍在那青年海盗的颈中,鲜血四溅中,那青年海盗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就此毙命。
“纪儿!”中年男子奋力站起身来,将随身包裹扔到地上,朝赵、于两个扑来,吼道,“老子跟你们两个贼子拼了!” 他的武艺相当低微,还没扑到于毅的身前,便被后者抓住了衣领,然后小肚子上挨了重重一拳! “这是替我爹娘打的!”于毅恶狠狠地说道,然后举起铁拳,对准那中年人的胸口,又是一拳,“这是替王叔打的!” “这是替张婶打的……” 连续几十拳打了下去,只听得骨折声如同鞭炮般响起,直到那中年男子七窍流血、当场惨死,于毅的拳头仍然没有停止。 打得那中年男子的胸口一片稀烂,于毅这才跪倒在河边的泥地中,失声痛哭起来。 赵信捡起那中年男子扔在一旁的包裹,仔细搜查了一番,拿出一封书信看了看,见于毅停下了殴打中年男子尸体的举动,这才说道:“这人是李旦的总管,名叫陈棠,那个武艺不错的青年,应当是他的长子陈衷纪,他们一共百余人,守着这沙河河口,是为了接应今日晌午时分的银船到来。” 于毅似乎对银船丝毫不感兴趣,坐在那陈棠的尸体旁,良久之后,方才叹了口气,说道:“赵大人,从此刻起,于某这条性命,便卖给你了。” 他曾经说过,倘若赵信帮他报了仇,便替赵信卖命。 作为一名梁城所的小卒,能给权势滔天的东厂档头卖命,也不算丢脸的事情,说不得还是一条晋身之道。 赵信笑着问道:“于兄今年贵庚?” 于毅看了赵档头一眼,缓缓回道:“在下生于万历二十二年,属马。” 赵信微微一笑,说道:“我生于万历二十八年,属鼠,算起来,应当称呼于兄一声大哥,倘若于大哥不嫌弃,我们两人,在此结拜为兄弟如何?” 于毅摇了摇头道:“上下有别,于某不敢造次。” 赵信沉声道:“于大哥可是瞧不起兄弟这个东厂档头?” 于毅沉吟半晌,方才说道:“既然赵大人执意如此,那你我二人在人前,还是得分出尊卑主从来,于某不愿作那不忠不义之人,赵大人也莫逼我……” “此处只有你我两人,”赵信哈哈大笑,行了个礼,叫道,“大哥!” 于毅苦笑了一下,赶紧回了个礼,轻声道:“二弟。” (猛将兄收下,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