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另类的拜师
女人与女人之间,天生便有一眼认出对方是不是情敌的本事。 这种可怕的直觉,男人是无法理解的。 因此直到赵信的右手被御医们较正好骨头、上了几层膏药、绑好白布和木板之后,郑婉容与吴盼儿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反倒是朱由校,拿着一个手靶,饶有兴致地问道:“此物持于手中,便如同多了一层手掌般,倒也新奇,不仅可以防止伤手,也可以用来端那些guntang的汤水,赵大哥,你是如何想出此理的?” 进了武馆之后,郑婉容已经替他们相互作了介绍。 面对着皇长孙,若不是有伤在身,听到这句问话,赵信应当行礼之后,方才回话。 不过他的右手骨骼刚被较正,轻易不能乱动,以免影响伤势的复原,只得微微点头示意,回道:“拳头的骨骼易碎,若是没有数层棉布护卫,在练习时,极易伤筋动骨,因此小人便想出了这个物件,倒是未曾想过它也能用于厨卫之中,殿下真是天纵奇才,小人佩服之至!” “马屁精!”那个五、六岁的孩童忽然恶狠狠地骂道。 “小五!”郑婉容伸手去摸他的头发,似乎是想安抚一下他,却被这个孩童用手挡开。 “由检,不可胡乱骂人,”朱由校看着弟弟,温和地说道,“赵大哥年纪虽轻,却已是东厂的番子,又开了这间武馆,武艺出众,他这么回话,只是看在我们是皇族的份儿上,可不是在拍我们的马屁。” 他看在郑大小姐的面子上,并没有摆皇长孙的谱儿,而是称呼赵信为“赵大哥”,十一岁的少年,看上去跟个小大人似的。 安抚完弟弟,他又对郑婉容和赵信说道:“五弟的娘亲刚刚过世,他心中悲痛,还望容jiejie和赵大哥海涵一二。” 朱由检把手中的布偶人头往脚边一扔,瞪着自己的哥哥,不高兴地说道:“谁要他们海涵了,他们算什么东西!” 赵信看着他,心里想道:“这小孩的母亲,便是太子的妃子了,怎地从来没听说最近有哪位妃子过世了?” 太子朱常洛的元配郭氏,在三年前就死了。眼下最得宠的,是两位李姓姬妾。而朱由校的母亲王才人,依然在世。 那这朱由检的母亲,又是何人? 朱由检见这个少年番子盯着自己,眼神中似有不屑之意,顿时大怒,指着赵信骂道:“别以为有臭丫头替你撑腰,我就不敢杀你!” 赵信见自己只是随意的望了一眼,也惹来杀身之祸,不由哭笑不得,正待说话,便听见朱由校沉声道:“由检,若是你再这般胡闹,我便再也不带你出来玩了!” 朱由检似乎有些怕自己的哥哥,闻言便转过头去,板起小脸,再也不看赵信一眼。 朱由校喝止住弟弟后,对赵信笑道:“整日里闷在宫中,也没人管我们,倒是让赵大哥笑话了。” 赵信连忙说道:“岂敢岂敢!” “赵大哥这些物件,看似简洁,其理却很精巧,”朱由校看了看武馆里的摆设,对梨形球和速度球更是注目良久,“若不是赵大哥有伤在身,倒是想让你替我再做上几个这种物件。” 武馆里的梨形球和速度球,都跟数百年后有些微的不同。 梨形球是用棉布为外壳,里面塞满动物的毛发,再用麻绳悬挂在房梁上。 速度球的做法与梨形球相仿,不过两头都用麻绳绑起来,系在两根柱子上。 在明朝无法找到弹性优越的绳索,因此这两种球只能算是差强人意,聊胜于无,看在后世的拳击手们眼里,恐怕会被人笑掉大牙。 不过这些器械所呈现出来的格物之理,看在朱由校的眼中,却有着说不出来的可爱。 他生平最喜欢新奇的事物,最近更是迷上了木工,看着一件件器物,在手中慢慢的成型,他心里就充满了成就感。 万历皇帝并不喜欢太子朱常洛,甚至经常想废掉太子,改立福王。 恨屋及乌,皇帝爷爷自然也就不喜欢朱由校这个皇长孙。 即使满了十一岁,朱由校仍然没有任何名头,他的皇长孙名号,只是大家约定俗成的叫法,万历天子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册立这位长孙。 甚至连进学读书,朱由校也没有资格,没有皇帝的旨意,没有人敢教皇长孙。 没有名份,不能读书,在皇宫里无所事事的皇长孙,也就只能整日里玩些奇巧yin技了。 幸好他还有王才人这个关心他的娘亲,有客乳媪这个视他如己出的奶妈,有经常带他出宫玩耍的郑婉容,还有几个贴心的太监,比如魏进忠、王进忠等人,生活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朱由校并不喜欢学武,对赵信的拳术也不上心,但是对这些练拳的器械,却有着极浓厚的兴趣。 他伸出手,轻轻地打了速度球一下,看它来回动个不停,顿时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赵大哥,待你伤好之后,便将这些格物之理传授于我,”朱由校笑道,“真是太有意思了。” 赵信前生虽然是地下王者,但他的历史知识却连及格线都不到,尤其是中国古代史,更是了解甚少。 他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两兄弟,在数年后会成为整个大明帝国的掌控者,只是出于一种拳手对于危险事物的躲避本能,没有拒绝朱由校的请求。 郑婉容带来的这两个小孩,都是天潢贵胄,轻易得罪不得。 同时,他也体会到了郑大小姐的苦心,那便是将这两个小孩介绍给他当弟子,不仅能够当他的保护伞,而且还能引来更多的皇家和大臣的子弟,进入武馆学习。 万历天子岁数已经大了,太子登基之后,这两个小孩便是太子和亲王,到时会有一大票的人,把小孩送到自己的武馆,跟他们成为同门师兄弟。
因此,不管朱由校喜不喜欢拳术,他都要把这个少年吸引住。 这是郑婉容送给他的一条金光大道! 想通此节,赵信也笑道:“若是殿下有兴趣商讨这些格物之理,时不时地,便可来小人这儿散散心……” 郑婉容见他明了自己的心意,也不禁喜上眉梢,转头看了一眼吴盼儿,得意地笑了笑,丝毫不理会早就气得瞪大了眼睛的邻家女孩。 朱由校心愿得偿,看了看脸颊肿得老高的赵信,便说道:“那你好生养息,过两日,我再带五弟过来,我跟你学习如何格物,五弟跟你学习拳脚功夫。” “我不要跟这个下贱的番子学!”朱由检在旁冷冷地说道,“他自己都被别人打得跟猪头似的,有什么资格来教我?” 朱由校拍了拍弟弟的脑袋,笑道:“不得胡言乱语,从今日起,赵大哥便是你的师傅了。” 朱由检的手里,不知何时又拿着一个新的布偶,闻言用手一扯,将布偶的人头扯了下来,噘着嘴道:“呸,他能有什么本领?” 朱由校还想再劝,只听赵信在旁笑道:“殿下切莫动气,小殿下想看小人的本领,也是应当,梁成,去拿一柄匕首过来。” 梁成从恶人丁的靴子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递到赵信尚且完好的左手中。 赵信对朱由校点了点头,道:“在殿下面前妄动刀兵,还望殿下恕罪!” 罪字刚落,风声响起,朱由检只觉得自己头顶一凉,那把匕首擦着自己的发稍,将自己头顶的紫金冠削落,“夺”的一声,钉在对面的墙壁上! 朱由检只有五岁,紫金冠一落,便吓得哭了出来,脸色发青,嘴唇发白,用颤抖的手指,对着赵信,吼道:“你……你敢杀我?” 赵信重伤在身,居然还能轻易地把他的紫金冠斩下,这手功夫,震惊了年幼的朱由检。 甚至在十余年后,每每想起这个场景,他的背后都会冒出无数冷汗。 朱由校也被赵信的举动吓了一跳,正待开口相询,便听到赵信冷冷地说道:“你只要跟着我,我便把全身的武艺都传授给你,倘若你是个英雄好汉,便不要怕别人瞧不起!到时谁敢瞧你不起,你便一拳打过去,让他彻底闭嘴!倘若你是个狗熊软蛋,那就自己滚回被窝里哭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听了他的话,朱由检立即收住了哭声,把手中的无头布偶扔到地上,恶狠狠地说道:“好,我就跟着你这个下贱的番子,等我学会了,第一个就杀了你!” 赵信微笑道:“好,那我等着你!” 他跟朱由校对望了一眼,彼此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 (另类的崇祯,在赵信这个另类老师的调教下,会变成什么样呢?继续求各种票票。)